秦逸之还等说话,一旁的曲若晴已经“啊”了一声。
她当即就恢复了正常,惊慌失措的模样一闪即逝。
徐佑水看了看曲若晴,又对秦逸之说道:“当时尚在襁褓之中的小皇子被送到琴龙观,我们也非常棘手,毕竟这小皇子是皇族的人,琴龙观在江湖上名声再盛,也不过是一个清修之地。哪敢牵涉进皇家呢?我立即在第一时间召集四大长老商量对策,虽然皇帝的罪己诏上说的明白,可我们还是不敢以平民之礼对待皇子,因为这皇家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这还不是皇帝随时一个念头、随便一句话的事?今天说等到十八岁就处死,以代父过;可没准哪天又改了诏书,封为太子呢。于是,我们派了专人,对小皇子特殊伺候,然后等待皇帝新的诏书。那时候,小皇子还在吃奶,琴龙观也因此打破规矩,专门雇用了奶妈,住在观内。待小皇子断奶,我们再恢复禁令,把奶妈好生送出观去,重新严令女子不得入观。”
徐佑水说着,眯眼看了看曲若晴。
秦逸之知道“曲若晴是女儿身”一事已被徐佑水辨认出来,生怕他出言斥责,慌忙要替曲若晴说几句好话,可徐佑水并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继续说道:“几年后,皇帝的新诏书真的来了,可是内容却是对我们大加苛责,严令我们不许对小皇子搞特殊化,并把东原国当年所发生的天灾都算在我们头上,意思是说,琴龙观对你太好,而非在让小皇子代父受罚,因此上天恼怒,继续对东原国降下灾难。我们当然不敢再继续抗旨,于是把小皇子放在普通的宿房,并视之为异类,静待十八岁时再听皇帝发落。”
秦逸之呆呆地听道:“这小皇子却也真的可怜……”
徐佑水点头说道:“是啊,我当时出于好奇,就想看看这小皇子长多大了。要知道,当时他进琴龙观时,不过一个婴儿。他在几年的时间里,应该成长为一个小男童了吧?于是,我独自来到他的宿房去看他,结果却是惊呆住了。”
“嗯?徐观主惊呆什么?”秦逸之问道。
“这男童已经六七岁年纪,生得双眼晶莹,眉清目秀,最重要的,是他的头部慧根明显,实在是一个不世出的习武奇才!我八岁进琴龙观,当时做上琴龙观的观主也有好些年了,可谓是识人无数,见人更无数。可我从来没有发现过这样天资卓越的孩子。可想到这孩子长到十八岁就得代父受过,问斩处死,我心里百感交集,万分惋惜。”徐佑水说到这,发出了一声长叹,“我当时心里生出许多想法,想把你送出观去,却担心以后皇家怪下罪来,琴龙观担不起罪责;想一走了之,就当没有看见,可又为这个不世出的苗子感觉遗憾揪心,我犹豫良久,最终把自己随身携带的琴龙观无上秘笈《傲天拄世功》原本交给了他,并在当时教他认识了一些简单的文字。”
“啊?”秦逸之听了,吓了一跳,不禁浑身颤抖起来。
他在开始听时,就感觉这个皇子应该和自己有点关系,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皇子竟然是自己!
徐佑水轻叹了一下,又道:“后来,因为诏书的缘故,我不许任何传功师父教授你武功,可教你识字,倒是悄悄默许。这是因为一旦练武,就有可能受伤,本门少年弟子比武切磋,一时失手,造成头破血流、骨折受伤的事情比比皆是。而观里大小事务,也不许你参与打理,这是因为你的皇子的身份,诏书虽然是说,让我们拿你当平民对待,可你出身高贵,我们哪敢让你做那些粗事脏活?把你安排在独立的一个宿房,原因也是如此。你也知道,你的师兄弟们都是好几个人才挤在一个宿房里。”
秦逸之依然说不出话,按照徐佑水的说法,自己在琴龙观所受到的非同寻常的对待,竟然是因为自己高贵的出身。可这出身又能带给他什么?十八岁时被问斩处死,代父受过么?
他苦笑着说道:“徐观主,你说当年我初到琴龙观,是受过特殊照顾的,可这些事情,大概是我尚在襁褓之中吧,一点都曾不记得。在我的记忆里,只记得自己和其他门中弟子有所不同,因为不用劳作,整日受人白眼,视为不劳而获,你知道有些师兄弟都叫我什么吗,他们给我起了个外号,叫‘白吃宝’,这是说我一天只知道白白的吃饭,什么也不做。在其他弟子专研武艺的时候,我连在一旁视听的机会都没有,甚至讲堂附近还故意安排人手,目的是为了防止我接近偷听。你说识字得到了你的默认,可以教我,但是那些师父们是怎么教的,你知道么?一节课一个时辰,挖苦讥讽则占了多半个时辰!而我为了想和你说明事情原委,在这得道宫外跪了三天三夜,却得到的答复依然是拒绝接见。你说我修习《傲天拄世功》到了二十七层是天资卓越,可你想过没有,我每天无所事事,只能修习这东西,当时我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无上秘笈心法,只是权当给自己无聊时解闷罢了。”
徐佑水微笑着道:“逸之,我知道你有很多委屈,但是一个人经此一生一世,就是在不停地受委屈,受折磨,你如果想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好男儿,就应该不计较这些,而是去积极勇敢的去面对!”
“大好男儿?我还有机会么?”秦逸之低声喃喃着,这声音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徐佑水上前几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逸之,你命运轨迹的走向,以前你一直是被动接受的,而现在,未来的路在哪,又应该怎样去走,你可以自己选。”
“可以么?”秦逸之看了看这得道宫,不用说自己能不能出得去这里,就算出去了,亡命天涯,也只怕会被琴龙观的追杀令和东原国的通缉令抓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