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径直跑回自己的卧室，关上门后，背靠着门缓缓滑坐在地，没来由的喘着粗气。
“主人，你的脸色不太好，喘息的也很厉害，是跑了很远的路，还是发生了什么事？”赤灵狐冬雨跑到我跟前问道。
我摸了摸它的脑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
冬雨应声道：“主人，你走了之后，清默他……”
我随着冬雨的目光，看向侧卧在床，一只手耷拉在床边外，闭着眼睛的清默。
他的枕边，放着已抽了半包的烟，一支空的白酒瓶倒在床根下。
“那瓶酒……是被他喝一半倒一半，还是都被他喝了？”我看着空酒瓶，问向冬雨。
“一滴不剩的全喝了。”冬雨回道。
“啊？这么说，他现在是醉过去了？”听见冬雨“嗯”了一声，我忙跑过一边摇晃着他，一边喊着他的名字。
见他毫无反应，看来是真的醉了。
于是，我忙去把两扇大开着的窗户关上，“这大冷天的，开什么窗户嘛！就算要开窗通风，也用不着开这么大吧？何况喝酒吹风，很容易着凉的！”
我给他盖好了被子，又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并没有发热。
“这个问题，我有劝过他，但他说‘我习惯了冷，也不怕冷。再者，叶凡从不抽烟，他回来后闻到满屋子的烟味，又要发牢骚了’。既然清默都这么说了，我也就没好再说什么。”冬雨道。
好吧，这也就算了。
可是从我认识他到现在，从没见他抽烟喝酒，而且连他自己也说不会抽烟也不会喝酒。怎么今天……烟酒全齐了，还醉的不省人事？
无知无觉中，我竟问了出来。
“这个，我也有劝过他。但是……”冬雨跳上床边，抬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主人，您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啊？”
“……什么意思？”我不解地问道。
冬雨无奈地叹了口气：“主人，您不是不知道他对您的心思，你看啊，他虽然性格比较内向沉静，不爱说话也不爱动，但他总是对你嘘寒问暖，时刻保护在您身边，为您及全家洗衣做饭……这份心思除了您家人暂时还没看出来，其余人明眼的谁没看出来呀？
可你呢？总是对他若近若离，不时让他对你抱有一丝幻想，可你又总是让那丝幻想破灭，然后又亲手为他创造另外一丝幻想，然后再使他的幻想破灭。你不觉得这样，对他真的很残忍么？
嗯……我觉得吧，如果你对他真没那个意思，不如就让他搬出去住吧，也好让他渐渐对你死了那份心。如果你对他也有那个意思，那我就不得不劝你放弃对尊者的幻想。
因为你跟尊者之间……他是天神，你是凡人，两者是不可能也绝对不可以有特殊情感上的纠葛。如果非得执着的纠缠暧昧不清，三个人恐怕都不会有好结果。”
我本想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也不知该说什么，甚至都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总之，脑子里已乱成了一片浆糊！
但是，心里却有种难以言表的苦涩！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冬雨将爪子搭在了自己脑门上，“清默喝酒前，去厨房煎了两个鸡蛋饼，还准备了一杯牛奶。让我等你回来后告诉你，‘早餐是一天中最重要的一顿，必须得吃’。”
我闻言，忙跑去厨房。
餐桌上，空无一物。
我转眼看向灶上被紧盖着的锅，掀开锅盖，里面放着一只盘子，盘里叠着两张不老不嫩的鸡蛋饼，旁边还放了一杯牛奶。
“清默说，‘在没有微波炉和保温桶的情况下，把热的食品这样放置，短时间内不容易凉透。这样，叶凡回来后就能吃到温热的早餐了。”
我缓缓伸出手，取出那杯牛奶。
果然，还是热的！
尝了一口，很甜，心里很是感动，却也有种说不出的酸涩。
“短时间内，的确不容易凉透，但如果时间稍微久一点……毕竟这锅可没有保温的功能。所以，他是怎么知道我短时间内一定会回来？”我缓缓地抿了一口牛奶。
“这个问题，我也有跟他说过，但他说……”
见冬雨有些犹豫，我忙问：“他说什么？”
“嗯……是要我继续向你阐述他的原话，还是总结后转述给你？”冬雨问道。
我想都没想，回答：“我要听他的原话。”
“好吧。清默说……”冬雨阐述道：“‘叶凡存心假睡，以为我睡着了，才偷偷起来去找唐宇，不仅是为了学习法术，也是为了唐宇吃醋的事’。
我好奇地问他，尊者为什么会吃醋，吃谁的醋？他说，‘吃我和叶凡的醋，因为我当着他的面，要求叶凡带我回家，回我们共同的家。唐宇的脸色，当时就变得很难看，但很快他又恢复常态，随后就改变了要暂住在叶凡家的想法，去董晗家住了。
我虽然达到了目的，可我一点也得意不起来。我不知道，叶凡有没有听出我是故意的，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怪我？回来后，表面平静内心却不断起着愧疚的涟漪，根本无法真的入睡。可叶凡并不知道我是假睡，而我却能感受到他那波澜起伏的气息。
我断定，他一定会‘趁我入睡’去找唐宇，也断定他在唐宇那里得不到答案。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今天是不会有心情学习法术了，自然会败兴早回，前后应该不会超过一个半时。所以，在这段时间内，早餐被我这样放着，也应该不会凉透’。
我很好奇，他除了对你话会多一些，平时都是不怎么说话的人，今天为什么会对我说这么多？他却答非所问，‘以前，我对我的生活，从来都是麻木的。但后来，我体会到了什么是孤独寂寞冷。
只要有叶凡在的地方，哪里都一样，哪怕不说话也互不干扰。但他不在，哪里就都变得不一样了。他的世界里，有父母、亲人、朋友和他喜欢的人，而我的世界里，除了自己，只剩他。
所以，当他真的如我所料偷着起来去找唐宇，而且还想骗我说是出去买东西。我吃醋了，也很难过，却不能阻止。他想要做什么，就去做吧，只要他开心就好’。”
“他就说了这些。”冬雨叹了口气：“我觉得，他是因为你去找尊者，严重吃醋了之后，心里觉得孤独寂寞寒冷，又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所以突然很想话说。
可惜你又不在，正好我们这一问一答间，就无形中帮他打开了话匣子。嗯……他把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又醉倒了，我想等他醒来，应该就没事了吧。”
“但愿吧。”我怀着感动又忐忑的心，吃完了清默为我准备的早餐。
通常第一次喝酒就醉了的人，醒来后都会觉得无比难受。所以，我接了盆热水，拿着毛巾回卧室帮他擦了下脸。希望这样，他醒来后会觉得好受些。
这时，从枕头底下传来了手机低电量警报声。
我拿出手机，刚帮他充上电，频幕顿时亮了，我看到短信箱内有一条正处于编写状态的短信。
短信很长，内容是这样的：凡，对不起！别怪我好么？我知道不该那么做，也不该纠缠你，可是喜欢就是喜欢，就是想要在一起。哪怕我们之间没有可能，哪怕不说话也互不干扰，只要有你在身边，只要能陪着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说，你想要给我一个温暖的家；其实我知道，那只是你在探知了我的过去之后，因为怜悯和好奇，施舍给我的一份情谊。我本应该拒绝，却欣然接受了。我不管以什么样身份，只要能在你身边就好。
我知道，感情是一种无法凭借自身来控制的奇妙东西，就像你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唐宇，而我也是这样，无法自控的想要对你好。哪怕你对我的好，除了友情之外，仅仅只是施舍。
凡，你知道么，对于我这样的人，虽然已经不敢奢望感情的事，却又总是忍不住幻想？不管你是否会怪我，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有上天摘星的本事，没有毁灭地球的能力。我，只有一颗心，一双手、一双脚和一条命；你喜欢什么，只要是我能给的，什么都给你’。
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在你的世界里，你有爸妈，有亲朋好友，有唐宇、董晗、子航、张彬这些生死之交，还有毕方鸟和赤灵狐做你的侍宠。你，什么都有了。而在我的世界里，表面上看似你拥有的，也都有我的一份。但实际上，除了自己，就是你，我也只剩下你了。
随着最后一行阅完，我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心情很复杂，也很难过，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但又好像觉得自己没错。同时，也反思着自己的太自私。
明知清默喜欢我，而我喜欢的是唐宇，就应该与清默保持距离。但我又确实出于对他的怜悯和好奇，有意无意的接近他。尤其是在唐宇离开那段时间，清默主动向我示好，我本应该拒绝，但我、我竟有意无意的将他当成了情感缺失的一种‘补品’。
而我，还明明知道和唐宇不可能有更进一步的发展，却又总是不自控的对他抱有幻想。
这一点，与清默对我的感情和做法，何其相似？
我们都是执着而又自私的人，可就像清默说的那样，感情的事是不受控制的，看似有错，可我们又错在哪里？要说没错，可是总一门心思地想着自己喜欢却又不喜欢自己的人，同时明知不可能，却还是都那么自私的幻想着得到回报，结果得到的却是：尴尬、不甘、孤寂、心冷、难过……
这样一来，无论是对是错，都是没有办法说清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