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黑了,怎么不开灯?”董晗将购物袋放在了床头柜上。
“我正准备要开,你就回来了。”
“吃点东西吧。”董晗从购物袋内拿出一个汉堡,塞进我手中。
我打开包装,啃了两口,觉得如同嚼蜡,勉强咽下,便将剩下的汉堡随意丢在床头柜上。
有些抱怨的看着董晗,“在哪儿家店买的汉堡,这么难吃?”
“不会啊,我觉得挺好吃的。”董晗似笑非笑道:“你是过份担心清默,连味觉都失灵了吧?”
也许他说的没错,但我并不愿承认,嘴上强硬道:“当然不是了,我吃过那么多家汉堡,就这一次的最难吃!”
董晗呵呵一笑,环抱着双臂,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夜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我,依旧握着清默的手,呆呆的看着他那清瘦而苍白的脸……
“白天,你家里给我打电话了,但我一直没接。可是我的电话都快被他们打爆了,只好在肯德基店里接了,告诉他们你在这里,估计一会儿就会来找你了。”董晗说这番话时,眼睛始终盯着窗外。
“啊?这……唉!”我无奈地摇头叹息道:“你不会是已经把这件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了他们吧?”
“他们都只是普通凡人,对于我们的事情,他们理解不了也接受不了。”董晗叹了口气:“因此,我只告诉他们,清默在校外被人抢劫打成重伤,我和你以及其他几位同学送他去医院里抢救,索性就一直留在医院里陪护着。
你的父母这才放心了下来,不过说今晚一定要把你带回去,好让你再最后复习一下功课,毕竟明天就要考试了。”
“可是……”我犹豫地看着还在昏睡中的清默,“我想留下来,功课可以在这里复习。”
“他现在这个样子,你又那么担心他,能静下心来好好复习功课么?”董晗劝道:“他们不会同意你留下来的,所以一会儿,你还是跟他们回去吧。等期末考结束,再来陪他。”
我摇了摇头,正要再说些什么,却突然察觉我的手竟被清默反握住!
我忙问:“清默,你醒了么?”
他睁开眼看着我,嘶哑而虚弱地问:“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
我摇头笑着回答:“没有,我很好。”
他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随即撇过头,不再看我。
“你……是不是想问我,有没有找到晓蝶的冰棺?”
清默没有看我,也没有任何表示。
“对不起,我……没能帮你找到顾晓蝶的冰棺。”我带着深深的歉意,解释道:“因为整个顾家,连房带人都消失了,就像那里从来都没有建造过任何房屋一样,是真的消失的很干净,我甚至都没能查到有关他们消失的蛛丝马迹。真的很对不起,有负你所托了。”
“不是你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过了那么多年,我不该还那么想着她,但我却忘不了、也不能忘了她。”清默的眼角滑出了一滴泪水。
我轻轻扳过他的脸,心疼地擦着他眼角的泪水,“我能理解,毕竟她生前是你的初恋,也是你曾经唯一能感受到的温暖。她死后,你无法忘记也是理所当然。如果你真的因为她的死而把她忘得一干二净,那就证明你这人太冷酷绝情了。”
“你真的不怪我?”从他那水汽蒙蒙的眼睛里,再次滑出一滴泪。
“别哭了,我真的一点都不怪你。”我再次帮他擦去了眼泪,“社团活动室里,有那么多朋友都在场,你只向我求助,足以证明我在你心里的份量有多重,期望值有多高。只可惜……我有负你的期望。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找顾晓蝶的冰棺!”
他嘴角微微显出一丝弧度,含泪道了声谢,继而让我把他扶坐起来。
我接了杯温开水,给他喂了些,刚把杯子放床头柜上,他旁若无人的一把抓住我的手,用力往回一拽,使我结结实实地跌在了他怀中。
而他的双手,顺势环抱着我,连同我的双手都被他环固在内。
大概是我压住了他手术刀口,他皱眉闷吭一声,脸上顿时冒出了些许汗珠,全身也随之有些颤抖。
我忙要挣扎着起身,却被抱的更紧了,继而沉声道:“别动,一会儿就不疼了,你越动我的伤口就越疼。”
我不敢再动,只是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而他,在止住颤抖后,含情脉脉地看着我。
“咳咳……”一旁的董晗突然一阵轻咳,继而说:“医院旁边有家二十四时营业的粥店,我去喝碗粥。”
“等等!”清默叫住了正要出门的董晗,却看着我问道:“凡,你喝粥么?”
“我、我不想喝粥,只想让你快点放开我。”我承认我有些害羞了,因为我明显感觉到脸上的灼热感,直蔓延到耳根。
“董晗,麻烦你帮我带份皮蛋瘦肉粥。”清默对董晗说完,又向我问道:“凡,你要什么粥?”
“我说了我不喝……”看着清默那灼如火炬般的目光,我不忍再次拒绝,只好说:“那好吧,让我想想。”
喝什么口味的粥好呢?可是,我向来并不爱喝粥啊!
嗯……我记得,当初跟着唐宇游历时,曾去过一家粥饼店,我点了一份鸡蛋饼和牛奶,而他却点了一份桃花粥。
我不爱喝粥,更没喝过桃花粥,所以当时就好奇地问他,用桃花煲的粥好喝么?
唐宇非常自豪地说:“我曾喝过天上地下,独一无二好喝的桃花粥,只可惜……”
他神情突然变得落寞而哀伤,“已经很多年无缘再喝到了。”
他喝了一口碗中的桃花粥,微笑着对我道:“虽然远远比不上我曾喝过的,但这碗桃花粥的味道尚可,你也尝尝吧。”
说着,他用勺子喂了我一口,甜而不腻,清香润喉,味道还真是不错。
他听我对这粥赞不绝口,便把他那碗粥让给了我。
那是我第一次喝桃花粥,也是在我曾经喝过的那些粥里,最好喝、也最没有引起我排斥的一种粥。
于是,我对董晗说:“如果有桃花粥,那就给我带一份吧,没有就算了。”
“桃花粥?”董晗似笑非笑地摸了摸下巴,“喝咸粥和水果粥的人很多,花瓣粥的味道虽然也不错,可是真正喜欢喝的人却很少。除了个别女人,而男人……
我这辈子,就见过三个喜欢喝桃花粥的。第一个,是我师父紫墨,他是因为唐宇曾亲手为他煲过桃花粥。第二个,当然就是会煲这种粥的唐宇喽。第三个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谁、谁说我喜欢喝桃花粥了?”我心虚道:“我只是、只是曾听到过有女生谈论过这种粥的味道不错,能排毒养颜解乏,所以心血来潮想尝尝味道。”
“大部分爱美的女生都很会养生美容,从来不会把各种养生美容食品的功效搞错,而你……呵呵!”董晗带着嘲讽地笑意:“一个连谎都撒不圆的人,恐怕也只能骗骗自己了。”
“董、晗!”我气得咬牙道:“你特么会说话么?不会的话,就赶紧把自己盘成一个圆,麻溜点儿,滚!”
“呦!才这样就炸毛了?”他笑着摇了摇头:“你呀,真不禁逗!”
话毕,我竟得意地吹着口哨,一副流里流气的模样,走了。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用从韩剧里学来的韩语,狠狠骂了句:“阿西吧!”
“你没必要生气,他故意提起唐宇,是为了给我们提个醒。”清默轻轻捋着我额前刘海,“唐宇喜欢的,你大多也会喜欢。同时,也是在提醒我,唐宇在你心中的份量。”
“不是的,我真的只是心血来潮,我……”
他轻轻捂着我的嘴,深情凝望着我,“这种苍白的解释,毫无意义,也没必要。我不知道也不介意,你是不是因他喜欢什么才喜欢什么;我只知道,我会因你喜欢什么而喜欢什么。
如果你真的想要和他在一起,就直接告诉我,我会成全你,也会与你保持距离,但还是会一直守护着你。他要是伤害你半分,我会加倍奉还给他。不管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我都会对你惜之如命,捧于掌心!”
我再次被清默的表白,深深地感动了,接着便与他深情对望着……
渐渐地,他的脸离我越来越近,最后我的双唇被他的唇紧紧地包裹住。
我没有反抗,任由他的舌头疯狂地在我口中搅拌着……
“呃……看来,我回来的并不是时候啊!”
一听见董晗的声音,我忙推开清默,起身惊慌地看着他。
大概是我用力过猛,只听清默闷哼了一声,我忙转头去看他。
他斜靠在床头,捂着手术刀口的位置,皱眉一脸痛苦的表情。
“清默,你、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
清默摆了摆手,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没事。”
我转身哀怨地看着董晗。
而董晗,正似笑非笑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们。
须臾,他将食品袋内用一次性方便碗盛装的粥拿了出来,递给了我们。
之后,在清默的要求下,我端着原本属于他那碗的皮蛋瘦肉粥,而他端着我的桃花粥,就那样相互喂起了粥。
“槽!又被你们两个喂‘狗
粮’了!”董晗悻悻道:“我真怕你们这样,会闪瞎了我的二十四k铝合金眼!”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我的爸妈进来了,正好看到我与清默相互喂粥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