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地宫通道的一路向下延伸,我们刚下第二层入口,就有一股淡淡的怪臭味直扑鼻腔。
“咦~这是什么味道?”我有些嫌恶地捏着鼻子
清默顿了顿身形,突然撒开我的手,向着怪臭味传来的方位急速跑去。
“清默!你去哪儿?”我撒开丫子,拼命追在他身后。
他那猎豹般矫捷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清默!清默你在哪儿?听见了么?回答我!……”喊了数声之后,回答我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连声回音都没有。
我停在他消失的地方,用天眼查找着他的踪迹。
却查无所踪!
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居然在我前方不远处,说消失就消失了?
这,令我十分困惑!而且,也没理由啊!
……除非,这里设有陷阱,所以他落入陷阱中了?
思来想去,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于是,我开始心翼翼地四处寻找着机关。
不知找了多久,直到我把这空空如也的地宫二层,以及墙壁上的青石砖一块块的都摸索了个遍,也没发现所谓的‘机关’。
我只好又走回到清默消失的地方,想着他是追寻着一股莫名的怪臭味在这里消失的;可是再仔细回想,那股怪臭味是在他消失之后,也随之消失了。
看着不大而又空荡荡的地宫二层,我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消失的毫无痕迹,就像从来都没有到过这里一样?
我失神地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渐渐的恍惚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猛然回过神,站起身来,低头看着清默消失前最后所站立的那块地砖。
因为我突然想起之前有个细节,被我忽略了。
他在消失前,虽没有在这块地砖上停留,却在即将跑到这里时,转过一次头。转头幅度不大,速度也很快,眨眼间就不见了。
就这么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很容易被人忽略。而且,我当时只在意和好奇他为什么要突然向这边奔跑,并没有在意别的。
而现在,我想通了。但我不敢确定、更不敢相信!可我,又非常想要知道正确答案。为此,我不断犹豫着、纠结着……
而后,又想到:我既然答应帮他找晓蝶,无论如何,我都不会食言!其他的事,等找到晓蝶之后再说吧。
于是,我不再犹豫,轻轻地踩上了那块地砖上,深吸一口气,猛地跳起,继而双脚重重地落在地砖上。
顿时脚下一空,我急速向下坠落着。
同时,心里也陡然一凉:清默……你居然真的骗了我?!这下面,才是真正的地宫二层吧?
我只稍微恍惚了一下,便立刻召唤出式神接住了我。
很快,式神就载着我着了地。
我收回式神,寻望着周围。
这里很像一个巨大的山洞,但又不全完像山洞,我也说不出到底像什么。
而周围的墙壁上有很多个排列有序、却又大不一的洞,而且我所看到的每个洞里,都有一口棺材。
我曾在电视上看到过,这是一种特殊的葬习,叫做‘洞葬’!
放置棺材的山洞,叫做‘葬洞’、‘棺洞’,或被称作‘龙息洞’。其位置越高越大,证明生前在家族中的地位也就越高。
看来,这里的确就是地宫二层。
可是这里的地面上,大而空荡,甚至连块地砖都没有铺设,满地都是被处理的非常平整的细碎石子。
那么,清默去哪儿了?难道……是在某个葬洞中?
我抬头,用天眼仔细观望着……
终于,在对面左侧最高处第三个葬洞中,看到了清默的身影,只是他后背对着洞外,正以奇怪的姿势跪坐在棺材旁,怀里似乎还抱着一个人……
我无心细看,忙召唤出式神,踏着式神就火速飞了上去。
当我到达洞内,才发现顾鸣在葬洞的最里面,坐靠在洞壁下,双眼呆滞、一副蓬头垢面、失魂落魄的模样。
我走到清默身边,才看清他怀中抱着一具破衣烂衫、已然多处腐烂的女尸。而那股怪臭味,就是从女尸身上散发出来的,只不过比刚才淡了许多;或者说,现在是若有若无。
而清默,则面无表情、眼神呆滞地凝视着怀中的女尸。
不用想就知道,这女尸,就是顾晓蝶!
“清默。”我轻轻唤了声,拍了拍他的肩,蹲在身旁,很想说些安慰的话,却最终只冒出一句苍白的“节哀顺变”。
清默并不意外我会找到这里,或者他根本没有心思去感到意外。
只是,侧头看着我,两行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动了动嘴唇,最后有气无力道:“冰窖和冰棺都被毁了,晓蝶的尸身也在腐烂发臭。她生前是我的挚爱,也是我这辈子第一个爱的人!一句‘节哀顺变’,又怎么能让人真的节哀?”
我此时终于明白,清默为什么会在闻到这股臭味时突然甩下我跑开,也能明白他现在的伤心。
于是,我鼻子一酸,眼泪也差点掉了下来,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将他的头揽靠在我的肩膀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我无意中瞥见顾晓蝶的尸身右侧,有一条长约五公分的伤口,我确定这条伤口不是活着时候留下的,也不是腐烂所致。
“这是怎么回事?”我指着那条伤口,问向清默。
清默抬起头,怨恨地看着顾鸣,“是他!他怕宝物被人夺去,就把宝物藏在晓蝶的尸身中,又把尸身藏在了这里!”
“顾鸣,你特么混蛋、畜牲!她可是你亲妹妹呀,你怎么可以这样?”骂声刚落,我站起身走到顾鸣跟前,一把抓住他胸前衣领,将他揪起来,朝着他的脸上狠狠挥了一拳!
他的口鼻,顿时溢出一丝鲜血。
这时的顾鸣,似乎才回过神,“我知道我不是人,是畜牲!也知道不该这么对待自己的妹妹,但她已经死了,家也毁了,什么都没了,如果我再连爷爷传下来的宝物都守不住,那就是实在愧对……”
“闭嘴吧你!剩下的话,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想说愧对列祖列宗是吧?”我啐了他一口,骂道:“你特么还知道有祖先这一说?我现在就想问问你,你那么不要脸,那么不是人,死后还有脸见你的列祖列宗么?再说,你把这宝物藏在尸体里,以为斗篷女和妖魂他们就真的找不到了么?”
说道这一茬儿,我到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老实交代!斗篷女究竟是什么身份?她带着妖魂灭了你们顾家和猎妖门,究竟是为了什么?”
顾鸣战兢兢回道:“我、我不知道那女人是什么身份,以前从没见过。她是突然就带着妖魂来,还来了两次。第一次说是,为了替那些被我杀死的妖怪们报仇雪恨。
可是第二次又带了妖魂来,破坏了冰窖,移出了冰棺,说是只要我交出那件宝物,他们就会放过冰棺中的蝶。我、我没、没……后来,那个女人就、就用法师毁了冰棺,蝶的衣物也、也被法术的力道震的破烂不堪。
逼得我无奈之下,只好对他们撒谎,说宝物在顾家祖坟地宫,而进入地宫的钥匙就在管家阿福手中。他们也就无心再管我,只在家中大肆搜查着。我就趁机悄悄的带着晓蝶尸身来到了祖坟地宫,并启动了这里的防、防御。
然后,我取出藏在地宫中的宝物,将它放在了晓蝶尸身里。毕竟,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因为他们,之前已经查看过晓蝶尸身,应该不可能会想到宝物就藏在我妹妹已经腐烂的尸身中。”
我闻言,好一阵冷笑,“好一个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好一个当哥哥的,心思变态的无人能敌啊!”
说完,我将顾鸣一顿胖揍!
顾鸣那犹如杀猪般的叫声也随之响起,同时还一边向我求饶,一边向清默求饶。
要求饶就好好求饶呗,关键是他在求饶时,还不时说些过去强迫清默做的那些让人羞于启齿的事。
我顿时就火冒三丈,发誓打不死他不叫打!
打着打着,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顾鸣不是很厉害、很凶恶、也很怕死的么?怎么现在任由我如此暴打,除了惨叫和求饶之外,没有半点抵抗或反击?而且,他似乎从一开始就连站都站不稳?
难道是他良心发现,伤心过度?为了赎罪才自愿被我打么?
呵呵,怎么可能?他这种人,也配有良心?或者说,他也配有心?
不过我也没再想下去,还没打够呢,接着打先!
“叶凡,够了,住手!”清默的突然阻止,使我很不解。
我虽然已停下手,却死死揪住顾鸣没放,“为什么住手?就算不把他打死,也得打到他剩下最后一口气为止!好为你和顾晓蝶出气!”
“气,我已经出了。你就算打死他,也没有任何意义了。”清默眼睛始终没离开过他怀中的蝶,只是淡淡道:“他的修为已经废了,过去的事,我不想再计较,放他走吧。”
“他的修为是你给废的?”我幸灾乐祸地对顾鸣喊道:“废的好!”
清默摇头:“不是我,而是他用毕生修为做代价,启动了地宫里的防御,也就是白骨锁魂阵。之前,我们以为阵眼是其中一具白骨,我现在知道其实阵眼就是他自己。”
“那又怎样?”我不甘心道:“就真的要这么轻易放过这个死变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