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在身后“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步桀打量着这间房屋,四壁空空,只有一张掉了漆的旧木床。窗子不大,边框爬满蜘蛛网,显然闲置很久没人居住过。窗外树木环绕,杂草绵延,远处影影绰绰可见一片沼泽在月色下泛着晦暗的水光。
这个房间位于二楼,距离地面并不算太高,况且下面应该是松软的泥土,后窗的朝向与楼宇的大门正好相反,趁着夜幕的掩护从这里跳下去应该可以逃生。问题是窗子外面安装了铁制护栏,这让步桀很是头疼。他合衣躺在床上思索对策,还要忍受着身下不知多少年未曾晾晒过的被褥散发的阵阵难闻气味儿。过了一会儿,门外的脚步声走远了,周围鸦雀无声。
步桀又侧耳倾听了片刻,确信没人守在门口。他慢慢坐起,蹑手蹑脚地来到窗边,以极其轻缓的动作打开窗子,尽量不弄出声响。一阵凉风迎面袭来,使他的头脑清醒了许多。夜已经很深了,他努力平静自己的心绪,伸手抓住一根铁栅栏,运足气力试着扳了扳。
依照目测的间距,只要弄断其中一根栅栏,他完全可以凭借瘦削的体形脱困而出。可是若想将面前手指粗细的铁条徒手掰弯如何做得到?
步桀两道剑眉拧成了疙瘩,时间紧迫,他必须赶在天亮前冲出牢笼。“何某会好好关照你的家人,直到你有兴趣跟我合作为止。”何贵那阴森森的笑容又呈现在他的眼前。
他搜寻的目光最终只能落在屋内唯一的木板床上,毫不迟疑地掀翻潮乎乎发霉的铺盖卷儿,喜出望外地发现了支撑床板的角铁!
苍天不负有心人,向来不信鬼神的他禁不住默念佛号,狂喜之下几乎叫出声来。好不容易克制住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根角铁权作杠杆插入两根栅栏之间。深吸一口气,纳入丹田尽头,此刻自幼在国外为防身健体练就的搏击术派上了用场,两臂肌肉陡然隆起,强劲的爆发力如火山喷岩!
终于,两根铁条被硬生生地别弯,中间出现一个圆弧状的空隙,刚好勉勉强强可容一人侧身通过。为防万一,步桀先将手中那根角铁抛了出去。果然如他所愿,下面是长满荒草的松软土地,角铁落下时几乎没有弄出什么声音,也没有引来什么麻烦。钻出窗子,他探头向下看了看,随即纵身跃下。
因为黑暗之中看不太清下方的地势,所以这一跳多少还是有些冒险。当双脚触到又湿又软的草坪时,步桀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惯性扑倒后,他略微地辨别下方向,顾不得掸掉衣襟上的泥土,爬起来拾起那根角铁,便向前方丛林中奔去。
此时距离天亮已不太遥远,林中迷雾沉沉,湿气浓重。步桀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跑了一段,见后面并没有动静遂放慢了脚步,波光潋滟已然呈现在前方不远处。
一切顺利得超乎想象,大大出乎步桀的意料之外。原本担心会在山林中遇到什么凶禽野兽的他扔掉手中的角铁,自信满满地跃入水中。游泳可是他的长项,当年在学院全年级游泳锦标赛上蝉连三连冠,横渡这片并不算宽广的水域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纵然如此,步桀还是没敢掉以轻心,因为此类沼泽虽然不会太深,水流也不湍急,但是水底沉积了厚厚的淤泥,能见度极差,一旦不慎陷入其中或是被水草缠住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他尽量让自己的身体浮出水面,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水草藤蔓,并加快划水的速度。
绕过一蓬半隐半露在水面张牙舞爪的矮树丛时,突然袭来的强烈恐惧感没来由地紧紧攫取了他。汗毛直竖之下侧目透过杂乱无章的腐枝败叶,不期而遇地碰上一双红彤彤的巨眼,如两盏灼热如炬的红灯笼飘浮在水面上。
“哗啦啦——”猛然间水浪翻涌,红灯闪烁着厉芒挟一道腥风向步桀的方向急速冲来!来不及细想,甚至连叫苦都没来得及,步桀手臂几乎抡成车轴弧线,玩了命地奋力击水冲向岸边。本来还在暗自庆幸出逃顺利,却万万没料到这处小小沼泽竟然还潜伏着食肉大鳄。
令人作呕的腥臭之气越来越浓,死神就在身后,尽管没有时间回头去看,第六感也明明白白地告知他那磨牙霍霍的血腥大嘴已经最大限度地全面洞开,正要对着猎物发起最后的冲锋。情急之中,步桀不知从哪里获取的超能量,精疲力竭的体内砰然爆发一声轰鸣,整个身躯仿佛鲤鱼跃龙门从水面弹出,落入近在咫尺的岸边灌木丛里,耳畔清晰地传来钉齿叩合的声响。
沙沙沙,嚓嚓嚓,类似于钝刀切刮野牛皮的声音。不甘心失败的大家伙也已爬上了岸,正饥肠辘辘地穿过灌木丛四下里寻觅他的踪迹。
步桀恨得牙根发痒,刚才鳄口逃生这一跃已耗尽全部体能,可这令人生厌的夯货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他,悔不该把那根角铁扔在了湖边,现在赤手空拳如何是好?
“呼噜呼噜”的声音转瞬即至,这大家伙显然已经动气了,并且依靠灵敏的嗅觉很快锁定了目标方位。半人高的灌木丛飞快地朝两边分倒,冰寒如雪的月光下,一个疙疙瘩瘩的灰绿色尖吻先露了出来,紧接着鬼魅状跳动着的两簇红色火焰也呈现在面前。
步桀大口喘息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直面着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视力了:这个大家伙比他想象中还要大上数倍!庞大冗重的身躯足有十余米长,活生生一艘小型游艇,探照灯似的双眸正怒不可遏地放射着烁烁凶光,令人不寒而栗!
不过,它没有立即扑上来,经过刚才的激烈追逐,似乎对眼前的猎物恨之入骨,存心要好好折磨折磨步桀。红芒锐减,它居然半眯起眼睛漫不经心地审视着对方,混浊粘稠的涎水连同泥浆顺着口角和周身流淌下来,滴滴哒哒地渗入泥土。剑锋似的锥形齿参差交错,黑洞洞的嘴巴徐徐张开又合拢,合拢又张开,如此反复,别说区区一个人,就算是一头成年水牛恐怕也吞得下。
浓浓腥臭味儿不断钻进鼻孔,步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可他连呕吐的力气都没有了。怎么办?怎么办?就这样成为它的腹中餐么?亲人的面庞逐一掠过脑海,血盆大口再度张开并达到极限,红红的火焰突然放大,显然它已玩腻了,庞大的装甲车轰然启动!喜欢亲们支持下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