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被突如其来的旋风吹得歪歪斜斜,空旷寂寥连半个人影儿都不见的街路上迎面驶来的一辆车栽栽晃晃,好象飘浮在水面上。这还不算,驶到近前,突然一个打横,结结实实挡在计程车前方不远处。
司机吓了一大跳,急踩刹车,刺耳的磨擦声在浩渺夜空中传出甚远。
“喂,你怎么开车的?”司机怒气冲冲地探出头来厉声质问,对方却半晌不见动静。
“咦?怎么好象舅舅的车?”车大灯的闪烁不定,眼尖的乔茜透过玻璃感觉对面的这辆车似曾相识。
她立即拉开车门跑过去,眼前的景象证实了自己的判断——严慕丰正有气无力地趴在方向盘上,听到脚步声微微抬起头来。
车窗是半摇下来的,乔茜猫下腰扒着车窗奇怪道:“舅舅,天这么晚了,你这是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呀?”
“茜茜……帮帮……我……”严慕丰吃力地抬起一只沾满血污的手伸向乔茜,在车窗上留下几个指印后,猝然歪倒在座椅上面。
“舅舅!舅舅!你这是怎么了?”由于天太黑,乔茜看不清血指印的颜色,急忙拽开车门,等到看清楚严慕丰胸腹处如泉水汩汩向外流淌的液体时,她不由惊叫一声,下意识地向后倒退,正好踩到匆匆赶过来的秦潇潇脚背上。
后者强忍疼痛,倒吸冷气道:“什么情况?”
可怜乔茜一改伶牙俐齿的作风,已经说不出全话来,只是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指着车内:“血、血……”
秦潇潇这才看见车内的惨状,看似文弱的她实际上比泼辣的乔茜勇敢得多,身子探入车内去拉严慕丰明显超重的身体,结果可想而知。
“师傅,这台车上有人受伤了,快过来帮帮忙啊!”只得满头大汗地向计程车上的司机求援。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膘肥体壮的伤员从狭小的空间抬到车外平地上放好,检查伤势之下皆心底拔凉——一条断裂的钢筋贯穿胸腹,前后皆露。
在异象突生的地穴口被开启之前,老奸巨滑的严慕丰已然察觉不妙,趁众人不注意先脚底抹油偷偷溜下楼。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他刚刚拉开车门弓身正要往里钻时,异变后的步桀成功突破,巨大的气涡急旋直上,瞬时间掀飞了整幢楼房。残砖断梁之中半截尖头儿钢筋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不偏不倚地插进了始作俑者的背部直达腹腔。
称其为始作俑者并不冤枉,早在数年前火狱元圣变身何贵来到地球上,便开始着手在生物基因高端领域各大公司不惜重金物色内线,严慕丰和张楠相继被他收买。严慕丰先于张楠投靠何贵门下,为帮新主子实现心愿,老骥伏枥,着实没少下功夫,包括收买张楠也是他的主意。
看着微露体外染血的钢筋,本来打算先帮他止血的秦潇潇也是无计可施,蹙紧眉头掏出手机打算叫救护车却被司机制止了。
“没用了,他已经死了。”探过严慕丰鼻息,他站起来随手在沾满血迹的外套上擦掉两手的血迹:“小姐,你们也看到了,这件事跟我没有半点关系,能帮的我都帮了,我可不想再惹上什么麻烦。”说罢,便自顾自地向自己车子走去。
“喂,请你帮忙帮到底,怎么也得把我们送到目的地呀!”秦潇潇边喊边回头找乔茜,却发现她人不见了。再低头一看,她已不知什么时候瘫软如泥于地上,这才记起乔茜好象有个晕血的毛病,平时连杀鱼宰鸡都不敢。
“乔茜、乔茜、”一边掐住人中,一边用力摇晃,却见那个司机已经钻进车里打着了火。
“抱歉,我可不想留在这里等警察来,耽误了赚钱用什么养活老婆孩子啊?”
秦潇潇无可奈何地看着计程车一溜儿烟地开没影儿了,再看乔茜好歹缓过来了,睁开眼睛四下望望一时还没醒过神儿的模样。扶着她站起,冷不丁又看着血迹斑斑的尸身,惨叫一声又呈现仰面栽倒状,好在秦潇潇早有防范,奋力将其托住。
“不准晕,再晕咱们就得在这儿过夜了。”秦潇潇不由分说,拖着乔茜朝另一边走去,好让她的视线远离严慕丰的尸体。
可是接下来她又犯愁了,被扔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几时能走到目的地呀?
“潇潇,我的头好晕……我、我一定是在做恶梦,对么?求求你使劲儿掐我几下,让我快点醒来吧!”乔茜揉着太阳穴,声音颤抖。
秦潇潇连哄骗带安慰道:“嗯嗯,你是在做恶梦,不过有我陪着呢!其实做梦也是很累很辛苦的,你再坚持会儿别晕哈,天亮就好了。”
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暗自懊悔不该带着这个貌似强悍实则脆弱的好友一起来找寻步桀,如今惊得三魂六魄丢了一魂两魄不止,不知回去以后要喝多少安神定魂汤才能补回来,心里好生不忍。
风似乎越刮越大了,一阵狂沙扑面,两人赶紧低头掩目。与此同时,“轰隆隆”震耳欲聋一声巨响,仿佛什么东西当空坠落,震得地皮直颤。
“啊——双头怪!”等再次睁眼看清从天而降的东西,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发出高分贝的尖利叫声。
冷月当空,冰冷如水的光辉映照着两颗怪异的硕大脑壳儿。一颗似鳄非鳄,另一颗形同恶鬼。自称火狱元圣的巨妖此时用亢长的身体将变身后的步桀牢牢缠绕,乍一看好象长了两颗脑袋的怪兽。
此时此刻,两大异类正缠斗得难解难分,殊死搏斗直接从天上进行到地面。论实力本无可比性,但步桀因机缘巧合吞了鳄祖之血和基因提取液而发生异变,凭借远古神兽之力和一腔怨愤才与修炼数百载的异域老妖勉力相争。时间久了自然优胜劣汰,全无半点修为的步桀理所当然地渐显颓势。
“嘎嘎嘎——”火狱恶魔丑陋的头颅发出干涩难闻的怪笑,浑身乌鳞乍起,邪异的青光将步桀团团罩住。
原本已经胀痛难耐的身体如遭火焚油烹,全身的筋骨“咔咔”作响,仿佛已经悉数断裂,撕心裂肺的剧痛任凭钢筋铁骨也难以承当,伴随一声绝望的怒吼,小山似的身躯轰然坍塌。亲们给点动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