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衡实在没想到她居然在这里找到嫩绿嫩绿的薄荷叶, 欣喜难掩的问道, “钟采办方才说这叫银丹草?”
“正是, ”钟权点头,“我原本以为只是味道相似,没想到它就是掌柜的口中说的薄荷。”
“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采买渠道是否繁冗, 价格几何若我日后还想买的话是否难得?”
“难得倒称不上,这银丹草在汴州山野之地即可寻得,因清凉去热常被医者用作药物使用, 南地也有少许人以此代茶烹饮, 以作清心明目只用, 若掌柜的热衷此物, 我亦是有办法寻来。”钟权说完看了看顾衡,又补了一句,“至于此物价格嘛,因它到底不是什么名贵药材, 价格与常见药材无大差异。”
“太好了!” 顾衡乐了,看来还是她世面见得少啊, “我不仅仅需要新鲜的,晒干的薄荷叶我是说这个银丹草干叶我也需要, 最好定下一两家靠得住的采买源,我会把需要的量写给你,跟其他干料一样,这个也需要定期供货。”
钟权照例点头应下,正准备出去又回头问道, “对了掌柜的,我家中有些私事待了,明日想告假一天,不知道掌柜的可否通融?”
顾衡一愣,遂点点头,“你把手上的事安排好即可,若明日有铺子送货**,提前跟张婶交代好。”
钟权稽首,“这是自然,多谢掌柜的。”
“哎,等等。”顾衡见他转身要出去,忍不住出声叫住。
“掌柜的还有事?”
顾衡轻咳了一声,说道,“钟采办家中如有什么为难事,若需要帮忙的话尽管开口,我虽说来渭城不久,大忙帮不上,不过人多力量大,也许我也能尽些微薄之力。”
顾衡说这些倒不是故意啰嗦,除了体恤下属之外其实存了些私心,这钟权突然要请假,她不免担心他是在骑驴找马,寻摸下一家啊,这半个月下来钟权的能力顾衡是看在眼里的,若他撂挑子了,对顾衡来说还真是件为难事,先不说一时半会找不到人接替,就算找也不一定能找到这么好用的。
“多谢掌柜的体恤,”顾衡拱手示谢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钟权尚且能应付得来,若日后需您相助定再来叨扰掌柜的。”
顾衡见此也不再说什么,笑笑点头,“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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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银丹草,再加上现有绿茶等几种口味,冰块的采办源也稳定了,顾衡立即着手准备推出她的新糕品“冰糕”,与云糕不同的是冰糕中的奶油放在密封的放满冰块的木箱中冷却过,口感已十分类似现代的雪糕,现在正值炎炎夏日,此时推出冰糕时机刚刚好,不过冰糕的保存成本较高,必须以价而不是量取胜,好在顾衡知道即便高价定之,冰糕也必然会成为顾记糕点铺的招牌糕点。
“掌柜的,掌柜的!”二喜从前院匆忙跑过来,上接不接下棋的喊道,“不好了,掌柜的”
余氏在隔壁灶房也听到了喊声,慌忙边擦手边快步走到顾衡这边来。
顾衡几步跨出门外,扶了一把刚跑到她面前弯腰喘气的二喜,问道,“到底怎么了,你说仔细些,什么不好了?”
“我”二喜一边拍自己的胸口,一边指前铺的方向,“官府!官府有人来静溪阁抓人了南枝被他们抓起来了!”
“什么?”顾衡大惊,“官府为什么要抓南枝!”
余氏闻言也呆住了,望了望顾衡懦弱道,“什么掌柜的我没听错吧这丫头刚刚是说官差来抓人了?还把南枝抓起来了”
顾衡摇摇二喜,“二喜你先冷静一下,跟我说仔细些,官府怎么就把南枝抓起来了,她犯什么事儿了?”
二喜点头,抹抹眼泪答道,“我刚刚我跟南枝去前院送云糕,刚放下准备回来,就见进来三个衙门的人,凶神恶煞的说静溪阁的吃食有问题,说是有好几个客人吃了都病倒了,他们是接到报官来查铺子来了,后来又说有问题的是云糕,说要带人回去问话,南枝姐姐就说了一句咱的云糕绝对没问题就让他们给抓起来了!掌柜的这该怎么办啊?我”
顾衡咬了咬唇,看来这回是有麻烦找**来了,她自打决定开铺子卖糕点就知道这种事迟早会碰到,从她这里出去的每一份云糕每一道工序谁人制作都登记在册,若真是糕点问题定能查个水落石出,不过若是有人故意诬陷无中生有,那她还真猜不准这人是针对她的还是针对静溪阁的,毕竟她现在栖身静溪阁,明面上云糕目前终归是静溪阁所售之物。
顾衡想了想,问道,“二喜,那官兵除了扣住南枝,还扣了谁?”
“他们抓了好几个人除了南枝,还有当值的班头,还有还有账房郑先生,”二喜抽抽噎噎。
“账房?”顾衡愣住了,这关账房什么事儿啊,看来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陈管事呢?”
“我刚刚跑回来的时候碰见陈管事匆匆往前院去了,想必是刚接到信儿了”
顾衡不再追问,转头看向余氏,“张婶你看着点这里,我去前院一趟。”
余氏大惊,忙拉住顾衡,“掌柜的你可不能去啊,他们既说是咱云糕的问题,你去他们肯定抓你啊,你可得躲着些才好,万不能露面啊!”
“张婶,若真是云糕的问题,就更不应该躲了!”顾衡拿开余氏的手,“更何况他们还抓了南枝,我怎能不管。”
“那我去!”余氏闻言忙道,“我去把南枝换回来,我皮糙肉厚的不怕他们刁难,掌柜的你好生在这呆着!”
顾衡摇头,“张婶你听我说,我相信这些人不是奔着云糕来的,若真是云糕有问题他们直接就封了铺子了,哪还需要带人回去问话,既然不封铺子,我们就不能误了今日手上的活,刚刚二喜这么一喊灶房里的人估计都心慌着呢,你现在赶紧去安抚一下,我去前院见见陈管事。”
“这”余氏犹豫了下,顾衡忙朝她点点头快步朝前院跑去。
“哎,掌柜的!”余氏跺跺脚,忙推推边上的二喜,“快,丫头你快跟着掌柜的,若有什么事赶紧跑回来告诉我!”
二喜反应过来猛点头,“嗯!我这就去!” 说着忙追着顾衡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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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阳街的街守姓刘名富,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带了两个捕快,正大摇大摆的坐在静溪阁前厅喝茶,大堂里已经没剩几个客人,还有几个胆大的缩在一边看热闹。
顾衡从侧门进去,一眼就看到南枝正坐在地上,拿眼恶狠狠地盯着身旁拿刀恐吓个她的捕快,顾衡忙快步走过去。
南枝瞥到顾衡,刚想说什么忽又闭上嘴,冲顾衡摇摇头。
“哎你干什么的就往这凑,”那坐着喝茶的刘街守看到顾衡往南枝那边去,嘻嘻笑道,“怎么着,又来个想被带回去的,爷我还真不嫌多!”边上的俩捕快哈哈跟着笑两声就想过来抓顾衡。
“刘街守!”边上的管事陈氏大声道,“刘街守初来乍到,怕是不了解咱正阳街上的风气,怎么头一次来静溪阁就跟我们开这么大的玩笑,我们静溪阁开在这几十年了,被无限诟病也不是一两次了,幸得知县老爷清明,静溪阁这块牌子还真没洗不净的污迹!”
刘富闻言大怒, “你这婆娘现在是说我在诬陷你!好啊,你们两个把这婆娘带回去,等进了衙门口,我看你嘴还敢再硬!”
那两个捕快正想上前拿人,陈氏冷笑道,“行啊,刘街守尽管带我去衙门,不过这泼脏水也讲究个人证物证,不知道刘街守你凑齐了没啊?”
“哎呦你这婆娘倒是熟门熟路啊,”刘富冷哼了一声,“幸亏老子早有准备,人证物证都在衙门呢,我今日就是来拿人的,回衙门有你好看!”
陈氏笑笑,“那我今儿倒真要跟刘街守去衙门瞅瞅了。”
“哼,看你到衙门还笑不笑得出来。”刘富冲身后俩捕快嚷嚷,“把这婆子带回去,看爷今儿个怎么收拾她!”
俩捕快对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俯身到刘富跟前,问道,“刘街守,这几个都带回去?来的时候不是让我们带”
“让你们带你们就带,费什么话!”刘富没好气的骂道,说完瞅瞅顾衡似乎又改了主意,指着顾衡说道,“算了算了带这个,还有那个账房和这婆娘,把这三人先带回去!”说完打量了一番静溪阁大堂,冷笑道,“其他人嘛,这铺子怕是也没几天呆头喽!”
顾衡眉头紧锁看向陈氏,不想陈氏依然不见焦急,朝顾衡安抚的摇摇头,顾衡心下诧异,着实搞不清眼前的状况,那俩捕快却上前来,伸手过来就想抓顾衡,顾衡下意识后退两步,复又看了看陈氏的脸色,对着俩捕快冷声说道,“你们别碰我,我自己跟你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