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八年过去。
青南寨的老地方,练武场。
“叶山,手臂稍微抬高!”在叶山身旁吼出这句话的是寨子里的箭术高手,叶景生。此时是每两天一次的箭术练习时间。
叶山:为什么总是我?当然,这句话叶山没敢说出来,理由也很充分:不能泄了气!
其实还是怕挨揍。
只见训练场上一排十岁左右的少年以拉弓的姿势站定,弦已拉开,弓的下方大都挂着重物,重量不等。
“箭术最重要的是快、准,要学准、先学稳,现在就是要让你们学会开弓要稳!”叶景生在这群少年面前来回走动,不时为少年们灌输箭术的基本知识,同时也矫正他们的动作。
“叶永,你的手臂已经抖得厉害了,放下吧,原地休息一会儿,然后接着练!”叶永是一个面微憨的少年,听到话后顿时有点着急,涨红着脸想要撑下去。但被叶景生一瞪,又有点泄气,只好不甘地放下了训练用的木弓。
寨子里的十岁少年已经比较懂事了,知道生活的艰辛,每个人都会努力地锻炼自己。寨子里的成年人,尤其是各个训练师傅都很欣慰他们的表现。但他们也不会放任孩子们无节制地锻炼,不能伤了他们的根基,所以才会有训练被叫停这种事,这也是师傅们工作的一部分。
这么多少年在一起训练,大家也都好面子,能坚持绝对不会偷懒。
“叶太,休息!”
“叶勇毅,休息!”
“叶山,休息!”
……
少年们一个个不甘地原地休息放松,感觉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又一个个又急忙开始锤炼。
当叶山第二次休息的时候,就出现了少年们常见的一幕。叶山一边在原地放松拍打自己的胳膊,一边用各种眼神盯着旁边的叶弘。
这小子还没动!
要不是害怕叶景生踹他,叶山肯定又会站在叶弘面前挤眉弄眼。
而叶弘也早已熟悉叶山的招数。不就是想让我泄了气吗!
休息中的少年们只见叶弘眼睛无比认真地盯着面前的箭尖。那眼神就像饿了一天的熊孩子看见一块蛮牛肉一样,十分虔诚,不知道的人说不定会被他那虔诚的态度所感动!
旁边的叶山偷偷地对叶弘挤眉弄眼了一会儿,见叶弘还是那种眼神,只得无奈地甘拜下风!
而叶弘,别看他绷着小脸一副认真的样子,其实心里又得意又无奈。虽然已经适应了和一群小屁孩一起锻炼、一起玩闹,但成熟的心理总让他感觉这些小孩子的把戏不太对劲儿!于是,很多大人都知道叶行家的叶弘是一个成熟稳重又懂事的……小屁孩!
叶景生对叶弘非常满意!
为什么?寨子里与叶弘年龄差不多的少年有七八十个,而叶弘每次拉弓练习都是坚持时间最长的。
箭术作为狩猎最基本的技能之一,是寨子里每个人都必须学的,不论男女。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在别的箭术训练项目中太笨的话,叶弘基本上就是寨子里的同龄人中的箭术佼佼者了。
再次在叶弘身边转了一圈,发现叶弘还是没有身体不支的迹象,动作依然标准,叶景生只好去再关注别的少年。视线偏离叶弘,叶景生欣慰的同时心里竟有点羡慕,怪胎!
叶弘这里也不太轻松。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他全身紧绷的肌肉已经又开始发热了。而这已经是他身体尤其是胳膊上的肌肉第三次发热了!好在,这几年来,叶弘已经习惯了这种发热。
对于这种现象,叶弘问过父亲叶行。叶行认为这是好事,是身体主动汲取食物里的能量,因为他偶尔也会有这种感觉,而且之后身体会有明显的提升。叶行对此还非常高兴,因为这种现象也不是经常出现的,尤其是小孩子身上。
后来叶弘也发现了这种现象的好处,也就放下心来。
“第三次发热!快热到极限了,坚持住!”
虽然每次这种“发热”之后都会让身体素质有着明显的改善,但“发热”的过程也是比较难熬的。首先是肌肉酸痛,然后是感觉自己浑身冒火,好像重内而外燃烧了起来。更考验人的是,只要你不再坚持,放松下来,身体会瞬间感到舒爽,不再发热。当然,身体也不会再有明显的提升。
刚开始出现这种现象的时候,叶弘经常会感受到放弃坚持的“舒爽”,但成熟思想的骄傲还是让他尽力坚持下来。
而当叶弘知道坚持下来会对身体有较大好处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尝试过放弃的“舒爽”了!
奇怪的是,尽管身体里热如火炉,叶弘的身体表面也只是微微发红,看上去就像正常锻炼时的身体发红。这也算是叶弘的一个小秘密了。
啊!
叶弘心中无声呐喊,瞳孔稍散即聚!
顶着湿漉漉的汗水,叶弘知道,自己又熬过了一次身体发热。直到此时,叶弘身体还没有一丝颤动!这是叶弘几年下来坚持的成果。坚持下来之后就是一身轻松。
尽管已经熟悉,但每次到达极限时的难受劲儿依旧让叶弘畏惧,只是这些畏惧每次都被习惯以及心里的骄傲给打败。
呼!呼!粗重的呼吸好像是在掩饰心里的大喘气儿,但表面上仍看不出来自己已经经历了一次煎熬。再这样下去,叶弘感觉自己做神棍也将是一把好手!
汗好像又多了点。叶弘眨巴几下眼睛,将眼皮上的汗液给挤了下去。然后,在周围人持续佩服及稍微惊异的眼光中,继续坚持!
“刚开始是发热一次,然后是短时间内发热两次,几年前又变成了三次。”
“这算不算是进阶呢?”无聊的叶弘开始乱想。
“短时间内能连续发热三次已经两年多了,什么时候会达到四次?”
“坚持下去,看看有没有第四次!”
时间又过去了一会儿。大概十五分钟左右之后,刚刚休息的小伙伴大多再次投入修炼之中。
叶弘感觉身体又重了起来,但没有了刚才发热的感觉。
又坚持了几分钟左右,叶弘的左臂已经有了肉眼可见的颤动,叶景生师傅像闻见了血腥味的鲨鱼似的看过来。
“叶弘,休息!”
叶景生师傅的声音竟然有了点急切劲儿!但叶弘也知道自己大概已经快到极限了,在叶景生瞪眼之前慢慢地将弓下放,然后长出了一口气。
力量再次涌入身体!
叶弘站在原地拍打了一会儿身体和胳膊,叶山也被叫了停。
“你这个牲口,每次都坚持这么长时间!”
可怜的山寨娃儿没有什么骂人的好词儿,就一直用这个跟着叶弘学的词:“牲口”,来问候叶弘。
叶弘胳膊正酸着呢,给叶山翻了个白眼,继续拍打胳膊。叶山也习惯了,依旧边揉着身体边在叶弘旁边说话,说着说着,竟然抱怨了起来:“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让我们隔几天去一次讲堂,还学什么识字,还不如留着时间锻炼呢!要是能用这段时间爬山就更好了!”
叶山的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爬山!
“叶山,跟你说了多少回了,识字有用,要不然寨子里为什么专门建了一个讲堂?听说识了字以后学习功法的时候会轻松很多,而且不识字以后成就有限,就连‘道字’也感悟不了!”叶弘又是一本正经地解释了一番,他是真的害怕叶山现在基础没打好,到了以后会后悔。
虽然在寨子里用不到文字,但叶弘是深刻地知道文字的作用的。不懂文字,在外就得吃亏!更不用说,文字是将来修炼的有效工具之一,而且是越往后越重要。
“道字”,是一些“大能者”们观摩“大道之痕”时所描摹下来的。
“道字”又可以看成是大道之痕的简略版,因为就算是大能者也只能体会理解大道之痕的一点皮毛,而他们观摩大道之痕所留下的感悟,能有一丝大道真意就可以称为“道字”了。
又因为大能者们的水平不同,“道字”逐渐出现了等级之分。直到一千二百多年之前,超级大宗“紫云山”开始往大陆各处推广他们对道字的分级标准,此后人们才对道字有了更多的认识。
这些东西都是寨子里教识字的先生在课业之余给他们讲的,先生自然也由此收获了很多“小鬼”的崇敬,顺便让他的教学工作顺利了不少。
但让叶山纳闷的是,为什么当他向先生询问大道之痕详细信息的时候,一向脾气较好的他会笑而不语,直接揍他?
……
结束了一上午的箭术练习之后,下午又是各自的自由时间。
寨子里的九到十二岁的少年,除了每两天一次的基础箭术学习、两天一次的设置简单陷阱学习、五天一次的识字学习外,其余都是各自的自由时间。在这些剩下的时间里,有的要熬炼身体,有的要练习基本的刀法、枪法、剑法等,更有的要开始接触更高深的武技或暗器、草药等“选修课”。总之,剩余的时间就是要看各人的进度来各自安排了。
“叶弘,下午我要继续去熬炼身体,晚上要练刀,你呢?”
“我和你一样,下午去后山熬炼身体,晚上回家练刀!”
“唉,我也想去后山瀑布,不过我老子说我的身体现在还不能用瀑布熬炼,还得在等等。你在后山熬炼了这么长时间,现在能举多重的石锁了?”
“五百斤的勉强能举起来。”
“你这个牲口!我才勉强能举二百斤的!”
叶山彻底无奈。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加强身体的熬炼,直到最近才能举起二百斤左右的石锁,这在同龄人中已经算是非常好的了。但是,叶弘的成绩再一次让他无话可说。当然,叶山也习惯了,因为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而且他现在有这么好的成绩也是因为叶弘一直在前面激励他,让他保持着高昂的斗志。
所以,尽管知道会被打击,叶山还是经常问问叶弘的修炼进度。
显然,今天过后,叶山的修炼强度又会慢慢增加。
这也是叶弘非常乐意看到的。说实话,叶弘非常佩服叶山这种越挫越勇的心态。
所以,他非常乐意配合叶山的“找虐”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