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过了觉,又吃过了晚饭,我漫无目的的在医院周边一家大超市中闲逛。上午跟希若聊天的每一句话,每一处细节,都在我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尤其是到最后,我说了那句惹对方不快的话。
我明知道对方的不快,并非是因为我,而是由于我的那句话,勾起了她曾经不好的记忆。可是,毕竟是我怀疑在先,所以,原本很愉快的聊天,就这样被我给搞砸了。
唉!有时候,人越是想要抓住什么,就越是抓不住什么。心情郁闷时,即使面对琳琅满目的零食,我也提不起丝毫的兴趣。
“嗨,逸夫。”
听到有人叫我,我下意识的收住身形,循声望去。
“嗨,齐鸣,黎莹也在啊。”我努力的,甚至有些夸张的笑着打招呼。
为什么非要在我情绪最低落的时候,虐狗呢?老天,你就不能换个时间嘛!
只见齐鸣双手推着满满的购物车,黎莹则腕挎在齐鸣身边,小鸟依人般,向我徐徐走来。
“嚯,真没少买啊!”我粗略的扫了一眼购物车。
“唉!没办法,莹莹想做寿司给我吃,这不,买了好多蔬菜,还有三文鱼什么的。而酸奶又是减肥必备品,正好赶上超市做huó dòng,一下子,买了好几盒。”齐鸣一脸的无奈,同时,眼睛则看向了身边的黎莹。
黎莹斜眼瞪向齐鸣:“谁想做给你吃了,还不是你自己想吃,央求着我做的。还怪我?”
“什么叫我央求你,不是你自己说的,老吃外面的怕不卫生,所以,我才买了回家做的嘛!”齐鸣辩解道。
“打住。”我实在被虐的有些受不了,“你们继续,我走先。”
“哈哈,哈哈。”齐鸣无耻的贱笑:“你没约那个留学生一起出来啊?”
“留学生?”黎莹立时竖起了耳朵:“哪个留学生?什么专业的?你们进行到哪步了?”
“都什么呀,别听齐鸣瞎bb,没影儿的事。”面对八卦三联问,我故作恼怒。
“呦呵,还不承认了是吧?是谁说仰慕你,还特意冲你才来的急诊又是谁跟你聊的很开心,结果我一来了,就赶紧闪人了的?”
看着齐鸣那一副没事欠揍的嘴脸,我实在是无话可说了。
“‘捕风捉影’说的就是你吧!”我没好气地回道。
“哇塞,夫仔,厉害呀,都有崇拜者了,还是外国留学生。”黎莹一脸羡慕:“当初我就觉着,夫仔你与众不同,果然,遇到了慧眼的伯乐,这次你要抓住机会啊!”
“黎莹,知道什么叫近墨者黑吗?我看你现在,是越来越像齐鸣了。”任凭我怎样辩解,可在齐鸣哪里,都显得苍白、无力。
“你们先结账吧,我还要再逛逛。”既然解释无用,我只好躲避。
“行,改天有机会,咱俩再单聊。”齐鸣故作神秘:“那女生不错,我都帮你打听清楚了。”
“哇!快讲讲,快讲讲。”黎莹又抓住了一条我撒谎的线索。
“真无聊你们,我走了啊。齐鸣,不许瞎说。”我很是严肃的指着齐鸣威胁道。
其实,我知道,这样的威胁,并无大用。
我大步逃离了两人,躲到了鲜有人迹的速冻区。
作为一名外科医生,我们最长打交道的,除了běn kē,便是麻醉。
黎莹,全国著名医学院校的麻醉专业硕士,比我们要晚一届。她是我们医院麻醉科的‘麻花’。
既能被封为‘麻花’,必然是符合绝大多数人的审美标准,而黎莹当之无愧。
当初,她来麻醉科的第一台手术,便是跟我上的。
那一台,是在我轮转骨科时,跟骨科主任做的腰椎固定融合术。手术前,我便梦到,患者会意外死亡。
由于患者是当地县里管拆迁的领导,所以,认识医院很多人。“很多人”便找到了骨科主任。
既然是骨科主任亲自主刀,依照常理,是绝不会出事的。而且,当天,骨科主任的手术,做得也是相当的漂亮。解剖、切除腰间盘、腰椎融合、固定,整台手术一气呵成。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在做手术,而更像是在制作一件艺术品。
既然主任的手术做得非常完美,难道问题是出在了麻醉身上?
想到这里,我便把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当天的麻醉医师身上。
今天的这个麻醉医师我之前从未见过,或者说,我之前从未见过如此惊艳的麻醉医师。
尽管她为了配合手术医师——减少出汗,把手术室的温度调得很低,因而不得不将自己围得严严实实。可那双如泉水般清澈的眼睛,配上‘蔡依林款’弯长的睫毛,再加上久不经光照,而异常细腻的粉颈,无一不在彰显着自己‘女神’的身份。
如果不是正在全心寻找患者可能的死因,如我这般单身的男士,恐怕是很难静下心来完成手术的。
她说话的语气,不骄不躁,言语之间,轻而有韵,让人不自觉的想多聊上两句。
很快,手术结束了。
眼看着病人清醒、拔管,随后,又被黎莹送回病房。而患者始终都没有出现预想中的猝死。
由于在梦中,我只注意到了患者的脸,和心电监护仪上血压、心率的变化,而匆忙间,还未来得及辨认当时患者所在的房间,便惊吓醒来,所以,我当时唯一能确定的,便是患者连有心电监护。也就是说,患者是在接受麻醉和术后返回病房的前6h内,出现的猝死。
既然手术已经平安结束,那么事发地的唯一可能,便是病房。
我忙找了个借口,一路追病人回到病房。
原本打算提醒病房值班的医生,要密切关注刚手术回来的患者。可是,意外,就在这时,发生了。
虽然,经过气管插管、心肺复苏和电除颤等一系列紧急抢救,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死神挥舞着强有力的臂膀带走了他。
在“很多人”的干预下,患者家属没有大闹,接受了尸检。最终鉴定结果,是下肢深静脉血栓脱落,继发肺栓塞致死。
在这期间,我作为管床医生和当天的麻醉医师黎莹,都受到了来自各方的压力。
直到整件事情处理完毕,我们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为了庆祝我们抗住压力,大难不死,我便提议,一起出去唱歌。而齐鸣和黎莹,也是在那天认识的。
黎莹,出身书香门第,她那独有的文静气质和偶尔的狡黠,吸引着当天在场的所有人。
后来,当得知两人在一起后,我由衷的替二人高兴。
一样的高颜,一样的聪慧,一样的贤能。
“孙大神?”一个如百灵鸟般清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有时候,世界就是那么小,总能在不经意间碰到熟人。
“司思啊,你睡醒啦?”
“呵呵,不好意思啊。我忘记今天是周末了,她们都不在家,所以,也就没人上闹钟。”司思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不好意思的解释。
“啊?今天是周六吗?”对于常年驻扎在医院的我来说,是没有周末和节假日概念的,因为,在我的世界里,只有值班和下夜班。即使每个月回郊区的家,和母亲也只能待上一天半。
“是啊。”司思故意眨了眨洋娃娃般的大眼睛。
望着她那如此清纯、可爱的表情,我瞬间忘却了下班后的种种不快。
司思,跟我同样生长在漠北的郊区。自小父母的娇宠,让她总觉得这世界充满着爱。在高中毕业后,她选择了护理专业,因为,她觉得南丁格尔的誓言,正是她一直追赶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