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塞,孙师哥,好厉害。”希若立时送上赞誉。
“醒了,醒了,陶子,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男生抱着女孩既兴奋又激动。
“病因还未找到,所以,患者随时有可能再次晕厥。”
正当我交代病情时,走廊那头便已有人开始大呼小叫了。
“大夫,大夫呢?快给我开检查呀,大夫?”
“来了。”一听说话的口气,便已猜到了是谁。
“张大爷,您想查哪?”
“查脚,我刚才被这伙学生给撞栽了,摔了个跟头,然后,脚一蹩,就成这样了。”
“呵,您确定是这么伤的?”
“是啊,不然呢?难道你亲眼看到了?”
“那倒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不过,”张大爷气得嘴角的胡须都吹到了一边,“你当你的大夫,看你的病,管那么多闲事做什么?”
我顿时被对方呛得几欲吐血。
“老张,你脚上的石膏呢?”我此时方注意到,对方在回家的时候,不单自行拆除了石膏,还将身上的衣服全换了。
“你说什么呢?听不懂,人家学生还着急回去训练呢。你再磨磨唧唧,回头人家走了,你管我?”对方听我如此一问,不免有些心虚,遂暗中威胁道。
“好,我查,我查。”我看了一眼跟在他身边的那几名“迷彩服”,心中很不是滋味。
也不知这些学生们是否听懂了我话里的意思。
送走了难缠的张大爷,希若也走了过来。
“孙师哥,刚才……”
“不用谢,帮你也是帮我嘛。”
“哦——谢谢。其实我是想问,刚才那女孩是怎么回事?”
“哈,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一开始想,现在的女孩,都以瘦为美,在减肥的时候,常常会低血糖晕厥,可后来发现血糖正常。于是我又想,女孩可能体质弱,天热军训的时候容易中暑,中暑你知道的,高热无汗嘛,可她体温却是正常的。”
“所以,你便担心是不明原因导致的休克,但测量心率和血压后,又发现,生命体征也是正常的,对吗?”
“是啊,而且,我还将她的头、胸、腹仔细的检查了一遍,也没有发现太大问题。”
我看了看希若几多血丝的双眼,知道她所言非虚。看来,这名女孩晕厥的原因并不简单。
“大夫,刚才多谢您了,麻烦您给她再好好查查。”
“行,我开些检查,但不一定能确诊,你朋友的病比较特殊。”我本打算将病人转给内科,但经希若一分析,我不禁也对女孩的病情产生了兴趣。
尽管希若已经用tòu shì检查过了,但我依旧需要常规的检查留作依据。“这是心电图、头颅ct和血常规,快去查吧。”
“卢迪,你们在这儿呢,其他同学呢?”两名同样身穿迷彩服的老师及时出现。
“张老师,宋老师。”
“你们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还好意思叫我老师?”
“是校医叫我们赶快来医院的,我一着急,就……”
“算了,张老师。其他人呢?”
“他们都陪着一个老大爷去做检查了。”
“老大爷?什么老大爷?”
“哎呀,三言两语的说不清楚,一会儿您就知道了。”
这些正处在青春期的学生们,往往不喜欢跟家长、老师交流。但这个复杂的社会,并不是他们这群毫无经验的学生所能驾驭的。而此时,我所要做的,除了明哲保身,还有暗度陈仓。
“希若,你有没有好办法能让学生们不赔或少赔钱?”
“怎么?他们撞伤了人,不应该负责吗?”
“不是,事情是这样的……”于是我把今早发生的事简短的告诉了希若。
“什么?做人怎么能这样?”
“唉!想必他也有他的苦衷吧!”
“那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大家不都是‘捡软柿子捏’吗?”
“哼,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希若转身朝女孩的方向追了过去。
不久,张大爷和“迷彩服”们检查归来。
“大夫,您看我的脚有事没?”
“从片子上看,您的右脚第二、三、四足趾都骨折了。”
“很严重吗?需要手术吗?”
“需要,如果不手术,将来站立都成问题。”
“你们听见大夫说的了吧?赶紧赔钱。”
“大夫,假如做手术的话,大概需要多少钱?”宋老师担心的问道。
“少说也要2、3万吧。”
“你们是怎么撞倒人的?”张老师十分生气的质问同学们。
“当时我们正照顾着陶子,没看到前面有人,结果一推门就把老大爷撞倒了。”其中一个同学回忆着当时的场景。
“真能添乱,当时你们谁推的门?”
“张老师,算了,学生们又不是故意的,而且,他们也很自责。”
“宋老师,不是我训他们,现在人家跟咱们要钱呢!”
“唉!”宋老师转身和颜悦色的跟张大爷商量:“这位大哥,您看啊,他们还是孩子,又不是故意撞您的,您看能不能少要点?”
”这位老师,不是我想讹他们,关键是我也没有办法。您说,我一打工的,上个月刚来这儿,老板还没发工资,我就受伤了,估计,我的这份工作也黄了。做完手术后,还不能马上工作,您说,这几个月总不能叫我饿死吧!”
“是,您也有您的难处,可您张嘴就要3万,您让他们这群学生上哪给您凑钱去?”
“他们不是有家长呢嘛!没钱可以找他们家长过来啊。”
“这位大哥,钱数上,真的没得商量了?”
“没的商量,3万,少一分都不行。”
“你这分明就是抢钱啊。”张老师生气的回呛道。
“哎——你这老师是怎么说话的,不讲道理啦,我要报警啦?”
“张老师,淡定。”宋老师看着一个个低头不语的同学们,心中也是又生气又无奈。“你们找家长来吧,这事儿,老师也无能为力了。”
“你们当时都有谁推门了,勇敢的承认了。”张老师在一旁催促道。
“迷彩服”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都沉默无声。
“再不说,我就调jiān kòng了。”
“张老师,”那个酷酷的男生扶着晕厥的女生检查回来,“您别问他们了,他们都是为了送陶子看病,才出的事。而陶子的事,就是我的事,所以,有什么都冲我来就好了。”
这名男生想必平时就很受大家的拥戴,看到他及时出现,大家的眼神里又都重新看到了希望。
“行,你说冲你的,那快点赔钱吧,别耽误我手术。”
“这位老伯,您是要三万是吧?”
“不是我要,是刚刚医生说,做这个手术,大约需要花3万的。”
“那您这钱数不改了吧?”
“不改了,知道你们学生没钱,手术后的疗养费,我就不跟你们要了。”
“钱可以给您,因为我们粗心,把您撞倒受伤,理应花钱给您看病。”
“对,还是这娃懂道理。”张大爷在心底暗笑。
“但您进来的时候,不也同样没有注意我们推门,因此才摔倒受的伤吗?既然双方都没看到,这三万块钱,您和我们应当一人一半,也就是一万五。”
“什么?一万五?”张大爷此时方察觉中了对方的圈套。
“对,而且,这钱现在不能给您,因为您也同样撞倒了陶子,从而造成了陶子的晕倒。所以,您要先出钱给陶子看病。等陶子的病好了,咱们再谈别的。”
“啥?我还得给她看病?不行,不行,你这个娃说话可真绕,我都被你绕晕了。”
“不是我绕,而是道理就该如此。”
“我说不过你,咱们报警吧,让jǐng chá来评评理。”张大爷一看说不过,忙搬出了jǐng chá妄图吓住对方。
“好啊,其实我刚才就已经报警了,而且,陶子的家长很快就会过来。您撞伤陶子,回头儿看她家长怎么说。”
一看对方来真的,张大爷不禁愣住了,再无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哼,你这个娃子,还想唬住我,好,等一会儿jǐng chá来了,我看jǐng chá会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