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护士们开始讨论中午翻哪家餐馆的牌子时,赵欣刚从忙碌中脱开身,躲进护士站,等待患者检查归来。
“你们订饭时,帮我带一份儿。”
“怎么?孙大夫要请我们大家吃饭吗?”
“早晨请吃糖,中午又请吃午饭,孙大夫,你这是喜事将近啊。”
“没有,我就是……”
“你们别闹,人家孙大夫本意就想让咱们加一份饭,可没说过要请咱们吃,你们都误会了。”
“啊?是吗?孙大夫是这样的吗?”
面对护士们那一双双期盼的眼神,刚又被赵欣点破了心思,瞬间,一股豪情热血涌上心头。
“谁说的,我本意就是要请大家吃饭的。”说完后,我环顾四周,默数了下人数。
五个人,加我六个,还行,钱应该够。
“哦耶,孙大夫,你好帅啊。”
“就是,孙大夫,我刚发现,原来你这么man。”
“是啊,孙大夫,今天的你好可爱哦。”
“嘻嘻,孙大夫,咱们这么多人,订条烤鱼好不好?”
“订烤鱼?好,好,我知道谁家的好吃,我打diàn huà。”
“哎——”我欲言又止。
“怎么啦?”
“那个——没事,别订辣的,上火。”
“嗯,放心吧,孙大夫。”
“好,多点些配菜。”
“知道啦,你喝什么?”
“白水就好。”
我始终保持着微笑,不紧不慢的走回诊室,再三的确定周围无人后,赶紧掏出钱包。
然而,任凭我数来、数去,却总共只有一百三十块钱。
“这肯定不够啊,也不知道能不能赊账?”
不敢想象,一会儿午餐送过来后,场面将有多尴尬,唉!
“师哥,想什么呢?”一个靓丽的身影忽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没,没想什么。”
“给你,上次买鞋的钱。”
“哦,这么快就还了,没事,我不急的。”话虽然这么说,但右手还是出卖了我。
“嘻嘻,没钱还敢请美护们吃饭。孙师哥,看来里面有故事啊。”
“哈,原来你听到她们的对话了!”
“嘻嘻,快说,你是不是在追求她们中的谁?”
“真不是,你别听她们瞎说,都是没影儿的事。”
“切,你们男生说话,最不可信了。”
“那你从认识我到现在,我有没有骗过你?”
“呵呵,你为什么要骗我?我又干嘛要相信你?”
听希若如此一问,我突然愣了一下。
是啊,我又是她的谁?在她眼中,我们不过是彼此人生路途中的一个过客,虽有幸可以在急诊相识,但我们的身份、国籍、家庭……所以,我们的缘分大概也只能仅止于此。
这道理浅显易懂,但还是瞬间将我刺成内伤。
可不管怎样,希若也算再次解救了我,奚落我几句,也就认了。
收好钱,我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了地。
“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我昨天夜班,刚下。”
“吃过饭了吗?”
“还没,正打算出去吃。”
“那一起吧,说不得待会儿会来‘大活’。”
“有钱了,说话的底气都不一样啊。”
“呵呵,我哪算有钱,家里又没有庄园。”
听到我说庄园,希若有些意外的看了我一眼,“唉……种棕榈、橡胶什么的,又辛苦还都不赚钱。”
“那种什么赚钱?”
“嗯——很多啊,像药材什么的……怎么?你想移民?”
“不,不,我就是随便问问。”
“呵呵,我觉得中国挺好的,除了雾霾有点重。”
“雾霾问题都不是事,多种些杨树、柳树就好了。”
“哈哈,你不如说等风来。”
“也行啊。”
“孙大夫,看病人。”在急诊,通讯基本靠吼。
等我急忙赶到护士站时,只见一群身着迷彩服的高中生如期而至。
而坐在迷彩服中央,在病床上痛得大呼疾呼的竟是那个离去的张大爷。
“您怎么啦?”希若好心的上前询问。
“我刚进来的时候,被他们给撞倒了。”
“哦,那您伤到哪里了?”
“我一倒地,脚上一崴,现在疼得都动不了了。大夫,您快给我看看吧。”
“哇,您的脚肿得好厉害,疼吗?”希若固定住患者的小腿,试图扭动脚踝。
“别动,疼,哎呦。”
“大夫,他伤得不要紧吧。”身边的迷彩服们问道。
“伤得不轻,需要拍片检查。”
“行,那您给查吧,我去挂号。”
“大爷,我们去挂号,您先在这等一会儿。”
“不行,你们不能走。你们一走,我上哪找你们去。”
“大爷,我们不走,我们就是这附近中学的学生,这几天军训呢,您看我们穿的衣服。”
“那也不行,你们去哪儿,我都得跟着。万一你们跑了,就没人管我了。”
“大爷,瞧您说的。要不这样,我们推着您去挂号,您看行吗?”
“行,走。”
可谁知,在推车的途中,其中一个女孩似乎体力不支,向右一倒,竟晕了过去。
“大夫,大夫。”迷彩服们顿时慌了。
“怎么啦?”希若连忙跑过去。
“她晕倒了,刚才就晕过一次了。”
“快送到护士站,兴许是低血糖了。”
随后,希若和两名女同学一齐将晕倒的女孩扶进了输液室的一张病床上。
“快测个血糖,病人低血糖了。”
护士很快测出了血糖:56。(空腹血糖:39--62)
“血糖正常,难道是中暑?”
“给她量下体温。”
“362度。”(体温正常值:36--37度)
“奇怪,也是正常的。”
“再帮我……算了,我自己来。”希若此时看出了护士已对自己有些不满,连忙自己测量了血压和心率。
“心率100次/分,血压90/60mmhg,都是正常的。”接连三次判断失误,希若不免有些尴尬。
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希若先深呼吸平复了情绪,然后集中精神,柳眉紧锁,凤目厉睁,聚精会神的从头接连查看到了腹部,直到双眼刺痛,流出了眼泪。
“啊—”希若痛得用手捂住了双眼。
头、胸、腹都没有看出明显的问题,莫非是美尼尔综合症?
正当希若一筹莫展时,一名打扮酷酷的男同学闻讯赶来,抱着晕厥的女孩呼唤着:“陶子,陶子。”从他关心的表情不难看出,两人的关系很好。
此时,我已听说了刚刚希若判断错误的事,遂连忙赶过去,掐女孩的人中穴。
希若是外国人,自不懂穴位之说。“你掐她干嘛?没用的。”
希若话音未落,只听女孩“嘤咛”一声,悠悠醒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