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里我的世界下雪了》 第四章

    “要论小吃，还是sc的。”张强操一口sc本地话说：“你走在城市的街道里，空气里都弥漫着麻辣味。”

    担担面、酸辣粉、夫妻肺片、麻辣烫都是sc的特色小吃。我不太喜欢麻入嘴就像麻药滴到嘴里的感觉，sc小吃我一般只吃酸辣粉。张强说他最喜欢夫妻肺片和担担面，宣称出了他老家，哪里的夫妻肺片和担担面都不正宗。

    一般的人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与不熟悉的人交谈，不是说普通话至少也要说本地普通话，以示客气。可张强这家伙或许是见谁都是老乡，不论在那里，开口闭口依旧是满口sc本地话。

    地方小吃自然凸显地方特色，用普通话诠释，怎么也没有说本地话更能原汁原味地表达出地方小吃的特色。原本就具有浓郁地方特色的地方小吃，通过张强一口sc方言说得同一个宿舍的几个人十分羡慕他是一个地道的sc人。

    教授不甘心，尽管张强说的他直想流口水。却依旧难忘家乡的小吃：臭豆腐。他说，臭豆腐是最具有中国人聪明才智，最具有明显特色的最名扬四海的一道小吃。不喜欢吃臭豆腐的人尝都不愿意尝一口。一旦喜欢上臭豆腐的独特味道，几天不吃就会想，闻其味就走不动，绝对不会有中间立场的人。

    我不喜欢吃臭豆腐，更不喜欢闻臭豆腐的臭味儿。总认为那些喜欢吃臭豆腐的人的味蕾一定是出问题了。好在这个宿舍里的四个人只有教授一个人喜欢吃臭豆腐。魔术师这个老广不仅不喜欢吃臭豆腐，想象力也极为丰富，绝对有忧国忧民的思想。他居然庆幸中国只有少数人喜欢吃臭豆腐，不然的话，整个世界都会臭不可闻了。一个完全不喜欢臭豆腐人的口吻。

    “为什么是整个世界呢？”教授不解地问。

    魔术师说，温州人遍布中国，而中国人遍布世界。他是话得到认可。我一直怀疑雪儿就是随爸妈到国外去啦。

    中山大学的学生宿舍条件相对是较好。宿舍四个人，与8个人住一间房的高中宿舍有天壤之别。给每个学生配备了学习用的桌椅和台灯。每张床都撑有蚊帐，这让我对未来的大学生活有了底气。人们都说，蚊子喜欢叮咬细皮嫩肉的人，我认为非常有科学依据。上高中的时候，宿舍里虽然没有给每个学生配备蚊帐。但大部分的学生的家里都给买了蚊帐。只有少数不怕蚊子咬或怕蚊帐里闷的学生没有撑起蚊帐。我所在的寝室8个人有两个学生没有撑蚊帐。他俩也确实不怕蚊子咬。以我的理解，是蚊子从来就不咬他俩。因为我虽然撑有蚊帐，却经常被蚊子隔着蚊帐咬醒。自身条件太差，对蚊帐便情有独钟。四个人说话的时候，只有我隔着蚊帐和他们说话。

    同一寝室的大学新生相互之间的交流，没有不说起上高中时的苦与乐。说起高中的苦与乐，没有不说老师的。这是一个躲不开的话题，也是一个极其能释放自我个性的话题。毕竟人已经走出校园，说话可以肆无忌待，尽可以嬉笑怒骂了。也不知道谁何时把话题由小吃转到老师身上，反正是发言都积极主动。就像是揭高中老师们披在身上的极富个性的五颜六色的画皮。我这样说，并不是我们几个人怎么对高中老师不尊重，而正是为了心中那份感恩，才用我们的方式表达出来。然而，代沟的存在，让不理解始终存在于年龄差异间。有人说，二十年是人们之间一条难以逾越的代沟。可时代进步的步伐，早已将代沟的年龄段缩短，或许七八年就形成了代沟。其实不是或许，是七八年一定能形成一条代沟。因为我和教授他们聊天的语气，也只有我们能够理解。

    魔术师说，他班主任老师的爱好一定是青花瓷。每天皮燥肉厚的老脸都是铁青色，还是那种生了锈的生铁。魔术师一边玩游戏一边对我们几个继续说：“高中三年我就没有看到他笑过。唯一那次看见他笑，还是他看到学校最漂亮的金老师那次。就是这一次，老子也不确定他是否是真笑了。”

    我们都笑啦！张强笑着说：“他那肯定是装出来的。吓唬你们。你们是不是都被吓住了。”

    “一定是。”教授附和道。

    我用笑声附和。但不喜欢他说老子。

    魔术师说：“可你们说奇怪不，老子现在还真有那么点想他。”他说：“没有他，我肯定考不上这所大学。”

    教授问，他那铁青脸应该不是故意装出来的。没有人能做到几年都铁青着脸庞，那太累了。

    他的老师是一个女老师，姓关，三十多岁。人不怎么漂亮，眼睛却很美。批评人的时候，眼睛里散发出冷气就像冰箱门被大开似的。教授喜欢冰箱门大开散发出的冷气，换言之，他之所以能考上大学，多一半是那冰箱散发出的冷气的功劳。

    张强说教授有恋母情结。教授说他妈从来不问他的学习成绩，爸也不问。关心他学习成绩的只有关老师。“他们也管不了。”教授说：“我爸妈只会给人抓中药，几钱几克，一抓一个准儿。”看得出，教授非常敬重爸妈，说起他们的技能，眼神里流露出的是满满的自豪。

    张强说，他几次都想用刀捅了那个老师。太他妈暴力了，我似乎举不出一个没有被他打过的男生。之所以没有捅他，是因为他从来不打女生。但他父母喜欢老师暴力，张强也承认自己的学习成绩大幅提高与老师暴力有关，但身上的戾气似乎也与年龄太不相符。初三时，张强不喜欢一个老师，说他不仅势利还极为虚伪。觉得她那样的人不仅不配为人师表而且连做人都是多余的。于是，这一年成绩飞快的下降，从全区前一百掉出了全校前一百。没什么好说的，怪只怪年少轻狂，有时候做事太情绪化。成绩掉落到了谷底，自觉重点高中无望，索性连高中也不想上了。我觉得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没有人能管我，也没有人应该管我。可那个暴力老师不准。奇怪，他居然不准。居然一遍又一遍苦口婆心的劝我去读高中。如果我去读职高，职高能给她不少介绍费呢。世间竟有如此愚蠢的人。可他也没有少踢张强的屁股他被那个奇怪的暴力老师说动了。心动了，他开始夜以继日的背书，“真的是夜以继日呀！白天抓紧一切时间刷题，晚上在被子里用手电拼命的看课本。那段时光是我最努力的时期，也是我进步最快的时期。到高三的时候，很多东西都已经忘了，唯独那时候在被窝里记的东西记忆犹新。”

    一个寝室里的人好久都没有吱声。或被感动或没有想到张强还挺能说。

    我两者兼有之。

    我班主任每当爸妈说我学习一直不错，与她的的教育密不可分时，总是谦虚地说，赵梓萌一直学习很好，应该和他有较强的上进心至关重要。

    我还是比较认可一个对心理学颇有心得的老师的说法。他说我上进心一直较强，来自于天赋。所谓天赋，就是我的长相。他解释说，当一个男人长相女性化的时候，往往有外在的压力。而这种压力往往就是一种动力。但他也只是说对了一半。到了高中，我被分在重点班。同桌的妹子人虽然在年级里不能算是最漂亮。人整体气质就像一棵清雅的文竹。与这样的女生坐一张课桌挺惬意。但第一次宣布月考成绩时，她嘲笑我，全班50人，成绩居然排47。如果后三名，一个拉稀，两个冒肚，就是班里倒数第一名了。这让我与生俱来第一次感受到这世间是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的。我赵梓萌至今也很难相信那嘲笑与不屑会是那样面容姣好整体影响像文竹的一个女孩子所能发出来的。

    从上学分数就一直居班里前列的人，第一次感到了不够强大就会被别人轻视、嘲笑的滋味。我暗暗发誓，我会让她知道我有多强悍，让她知道她的嘲笑有多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