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嫂走了,一个人在屋的陈敬济用食指和拇指捏起胸前的上衣,前后抖了几下,刚才的豪言壮语有极大的水份,具体实施的可能性很低,他说那番话是在胡吹大气,心里却没有什么底。
建立红楼是他曾经的梦想,把不可能变为可能是需要多方面的条件都满足,可是他连最基本的银两都没有,大谈成立红楼不是空中楼阁吗?
招募琼楼的过期艺人与男童是他偶然的冲动,后世棒子国的团体演绎能不能被这个时代接纳,他也不敢赌一把。
没有被逼到绝境的豪赌,除了真的有钱外,其他就是傻瓜的行为。
世上不是所有人都会有加持,老天能让他来到这个时代,能容忍他的乱情胡闹,他应该知道满足和感激,如果太贪心肯定是没有好下场。
陈敬济从不是好高骛远的人,他做人很实际,对感情也有他的认识。
济南府琼楼分馆的账目有薛嫂在具体管理,他没有看也不去过问,陈敬济把王爷赵构转让的话一直就当作戏言,他从明白琼楼里面的小九九后,就知道他接过琼楼只是当了个傀儡,或者连做傀儡的资格也没有。
薛嫂有没有忠心并不重要,一个混迹在青楼多年并熬成老鸨的女人,怎会没见过世面和人心,谁的大腿得到的实惠更多,恐怕换个上小学的人都能说得很清楚。
陈敬济没有读过小学,汴梁府私塾讲述的小学课本与后世的小学大为不同。
不说书本必读的三经四典,就说骑射与耍大刀,弱鸡体格的陈敬济还真就是kǎo shì总不合格。
好在这个时代做官从商都不要wén píng,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只要肯花钱,就能与比那些数年寒窗苦的读书人有前途。
陈敬济在琼楼的四楼客房里喝了一壶花茶后,决定先返回药材店,他觉得薛嫂会把他的想法转给赵王爷,如果赵构有宏图大志的心,一定会主动联系他。
赵构没有主动联络他,但彤莱会馆的段正淳王爷却又来了。
这次他不是用还钱的借口,而是虚心请教和业务合作。
段王爷的业务合作有颇多的项目,光追求赏心悦目的měi nǚ就有十七、八种之多,还有投其所好的各种方式和具体操作,令后世而来的陈敬济大开眼界,古人城会玩!
两人友好的会面与交谈,不仅加深彼此的印象与友情,还在某些方面上有了长足合作的契机。
陈敬济的心情比上一次要好,加上段正淳王爷礼贤下士的态度,令他对薛嫂描述过的红楼,有了初步建立的雏形。
段正淳心满意足的离开,他也收获了预期的成效,人与人的接触不难,只要都先放下自身的架子。
通过与段王爷的见面,让陈敬济也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薛嫂是段王爷的人。
难怪汴梁府的琼楼会与彤莱会馆的生意不相上下,原来是有卧底呀!
薛嫂在济南府的琼楼呆了大半辈子,这样的女人都会叛逆,那么老鸨孙月娥与崇妈对赵构又是什么心思?
她们二人的背后又有什么人在暗中观察他,等待与他会晤的机会。
陈敬济越发感觉陷进琼楼很不划算,得不到赵构的好处和权力,让他运动实力大打折扣,少了许多可以凭借的力量。
按照他与段正淳的初步合作商谈,红楼将会在汴梁府彤莱会馆的基础上落成,并按照陈敬济的规划与设想,把原先彤莱会馆的主楼划分成三块区域:普通、高级、vip。
普通区域保持过去彤莱会馆的原貌,tí gòng基础的招待fú wù,满足客人对一般女艺人的需求;
高级区域将设有公众的舞台,红楼将为高级的宾客tí gòng有偿的试听享受,比如钢管舞和tuō yī舞。
至于vip区域的客人,不仅有单独欣赏yòu huò舞外,还会不定时的发外派车队,客人可以随时随地欣赏外景地的临时表演,与měi nǚ互动调侃,有偿让她试吃、试穿、角色扮演及调戏陌生的人。
陈敬济的想法是参照后世的网络流行事物,如果放在后世不怎么新鲜,但在大宋朝尝试将是开拓性的新东西。
过去他不敢做尝试是没有银子,现在有段正淳这个金主做后盾,赚钱还只是段王爷次要的需求,能玩得很新奇才是俩人合作建红楼的根本。
段正淳也是被陈敬济的设想镇住,他游历江湖数年,也见识过很多鹤立独行的思想和奇闻,陈敬济为他勾勒的红楼蓝图一下子就吸引和征服了他。
钢管舞、tuō yī舞、yòu huò舞及vip外景实况即兴表演,比他过去玩的小儿科高明了不止一星半点。
红楼前期的准备是段王爷的事,陈敬济能做到的就是给段正淳画一张美味十足的大饼子。
至于他的想法能不能做,要做到什么地步,对汴梁府琼楼的影响,都会是段正淳王爷需要认真考虑和承担的压力。
陈敬济又做了甩手掌柜,他等待一个好的时机。
自从他知道段正淳这个王爷的真实背景后,他觉得抱这双大腿有点悬,而且青楼的生意与赵家作对似乎不妥。
他做好脚踩两只船的准备,或者干脆收了这两只王船为他所用。
红楼也许会成为大家参与的契机,做生意不怕合作与竞争,就怕捣乱和敌对。
陈敬济在济南府呆了十天,要采购的药材及新布匹准备好后,他安排人手装货物上车,并布置下次所需的材料清单。
他每次往返在阳谷县与济南府的时间并不长,但在集中采购的材料上浪费了很多,当采购材料的量大时,货物的成本必然水涨船高,对想赚钱的商人是非常不划算的买卖,因此他要布置未来采购的计划,这样可以减少下次采购的差额。
另外陈敬济还有他的小算盘,这笔浮动很大的采购资金被控制后,他可以截下来存进他的小金库。
“公子,外面有位武官想要见你。”药材店的伙计进屋向陈敬济请示道。
是赵构来了吗?
陈敬济赶紧规整身上的衣袍,他小跑的出了屋,可是看见那位武官时,却是一张陌生的脸孔。
武官的身材很壮实,大脸盘的一侧有块青色的印记。
他看见陈敬济走出来,双手抱拳礼貌的说:“见过陈公子,在下名叫杨志。”
谁?杨志!青面兽!他不会是追讨生辰纲而来的吧?
陈敬济大吃一惊,难倒吴用他们的案子事发了?
算算日子,好像劫生辰纲的时间没有那么快吧?
他很快调整紧张的心态,杨志似乎也没有表现出要追究他的意思。
青面兽为什么而来?
“官爷,有什么能帮你的吗?”陈敬济客气的问道。
“在下听说你们商号运的货物一向很顺利,我有一单礼物要送到汴梁府,你们商号能给带上吗?”杨志一板一眼的说出他来的目的。
什么意思?他这是拿西门家的商号当作镖局了吗?
陈敬济作揖道:“这位官爷怕是有了误会,我们商号一直是做小买卖,没有开办镖行的生意。”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们商号一向顺风顺水,想必与路上的各路神仙有瓜葛,如果被检举到官府,一定会被定为通匪的罪名。”杨志的口气一变,半带威胁的说:“如果你们捎上我的货物,以后我们会出面担保你们的商号。”
讹诈!
陈敬济忽然笑了,他们商号谁都怕,但最不怕被官府敲诈。
“杨爷想告发就去衙门,我们这里的茶太淡,就不留你吃晚饭。”陈敬济的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杨志站起身从怀里摸出一封盖着郡守大印的信件拍在茶桌上,“我奉杨郡守的将令,这批运送去汴梁府的礼物就在府外。”
靠!这是威逼吗?强人所难似乎用错了地方。
杨郡守,杨戟!
陈敬济终于明白派杨志来下书的真实意思,这是杨戟的秋后算账,专门对付像西门庆这样半路变节的小人。
那该不该携带生辰纲?
陈敬济有点左右为难,如果带上这烫手的山芋,撞见等候的吴用晁盖,岂不是要被包了饺子?
他暗自后悔着,为什么要帮吴用完善劫生辰纲的计划,现在用他修订的策略对付他,这不是搬起石头砸了他的脚吗?
杨志没有走的意思,他自来熟的坐在椅子上,拿起茶壶倒茶,边喝茶边吃起碟子里的点心。
陈敬济深深的呼吸,他觉得有后世的经验,真遇到吴用他们也能大事化小。
西门家不会舍掉济南府的生意,以后他还会与杨戟相处,这层关系处的不好肯定要影响别的买卖。
“请问杨爷,我们商队携带这份礼物,还有没有要一起去的人?”陈敬济认真的问道。
“有一位公子。”杨志放下茶杯,他抹了抹嘴巴,乐呵呵的说:“杨郡守的侄子杨柔川。”
杨柔川?羊肉串?
名字取得这么馋人,这位杨公子不会被人吃了吧!
杨柔川的个头短粗,富态的胖脸上堆满了笑容,白白胖胖的身体令陈敬济不由想起大唐的那位高唱欧累尤的和尚。
如果让杨公子骑着白龙马去西游,他的徒弟猴子与老猪肯定会监守自盗,提前品尝西天的孜然羊肉。
计划返程的路线临时修改,陈敬济派人传书给阳谷县的西门庆,得罪济南府的杨戟不是件小事,提前做好一切的准备总比事后才稳妥。
杨公子的性格开朗,是个比较好说话的人,距离蔡京的寿辰还有余富的时间,所以西门商队晚点出发并没有影响。
西门庆的回执书信来的很快,阳谷县与济南府的药材店已经使用新的传书方法:飞鸟传书。
这次西门大官人表现得通情达理,他不仅允许陈敬济预支去汴梁府的开支,还吩咐西门商号货队的人,要对杨家人予以适当的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