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魔独孤求败之独孤九剑》 第四十七章七心海棠05

    一路遇水乘船，遇山跋涉，独孤小山虽心念葛新月病情，却也不是十分着急赶路，他怕葛新月吃不消这颠沛流离之苦。又是翻过一座高岗，独孤小山和葛新月坐在山下休息，这一路行来，两人情感更密，恨不得就此长相厮守下去，只是每念起葛新月身中奇毒，不禁让独孤小山心急如焚，恨不得肋下生双翅，一下子赶到苗疆。此时天色尚早，两人取出干粮用过之后再次上路，不多时遇到一处村落，独孤小山向村民买了一辆骡车代步，让葛新月不至于劳累，又恐她坐得久了车板太硬搁着，便在骡车上铺就着厚厚的干草。葛新月看在眼里，欢喜在心里，不时取笑赶车的独孤小山还真有几分车把式的模样，独孤小山只笑而不答，葛新月笑道：“倘若有一天厌倦了江湖上的打打杀杀，我们就找个地方住下来，到时候你就可以出去给人赶车赚钱，养家糊口。”他们一路南行，身后是即将沉沦的落日，在晚霞暮色之中，这一对年轻恋人各自梦幻憧憬着同样的未来。

    第二日，独孤小山和葛新月在日落时分终是赶到了一座大城——大王城。葛新月突发好奇心，就问独孤小山道：“这地儿名字真是奇怪，怎么叫‘大王城’呢？”独孤小山自是不知为何，他道：“进了城问问吧。”

    两人进了城，发现城内居民三教九流，汉苗杂居，心想，苗疆之地应是不远了。独孤小山唱了个诺拱手问路旁一商铺伙计道：“这位小哥，可知道这里为何被称作‘大王城’？”那伙计愣了一下，不解道：“大王城就叫大王城啊，哪里有甚么为什么。”说罢颇有几分奇怪的看看了独孤小山一眼，转身离去了。独孤小山又问路边一商贩模样之人，道：“这位兄台，在下有礼了，敢问这里为何叫做大王城？”这商贩三十许，正准备收摊回家，见独孤小山彬彬有礼，就说道：“我这个人呢，向来不做亏本生意，我这里有副对联，我出上联，你接下联，若是对上了，我就告诉你。怎么样？”独孤小山心想，这人还真是有趣，怎地问他个问题倒像他吃了莫大的亏一样，好在就算答不上下联来，对自己来说，也没什么损失，便说道：“好，兄台请出上联。”那商贩眼珠一转，便道：“我的上联就是——在上不是南北。”

    独孤小山闻言心道，这边陲之地的人到是奇怪，连出的对联都是一般奇怪，他略微沉吟，便已是想出了下联，便欲说出口来，却见葛新月凑上前来，道：“这么好玩，让我来猜吧。你听好了，本姑娘的下联就是——阁下不是东西。”那商贩见独孤小山用“在下”自称，有意戏弄，故出了这副奇怪对联，就等他对出下联“在下不是东西”来，再戏虐一番，扬长而去。不想被葛新月看出了端倪，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当下那商贩恼怒道：“你这女娃娃怎骂人呢？”这时，独孤小山亦是醒悟过来，脸色微红。只听葛新月装傻道：“我怎么骂人了？我只是对了你出的对联而已。”商贩不依不饶道：“你口中的‘阁下’不就是在说我吗？不准走，让大伙儿给评评理。”说着便上前拉扯葛新月，独孤小山哪能容这商贩如此放肆，便挡在葛新月身前，谁料那商贩顺势撞在他身上，然后仰面就倒，口中哀嚎大呼：“打人啦！打人啦！还有没有天理了……”葛新月一看，心想，这下可好，刚进城就遇到个无赖，果真是穷乡僻壤出刁民啊。这也难怪葛新月如此作想，自秦汉始，经隋唐至宋，汉人便以自身为尊，视别族为番邦鞑虏，这无关乎个人，实乃上千年遗留下来而致。

    只见那商贩躺在地上，口中咋呼不已，已是吸引了众人围观，正巧有一对兵甲巡城而来，那商贩一骨碌爬起身来，跪伏在地拦住众兵甲去路，哭道：“大人可要为小民做主啊！小民在这城里做点小买卖养家糊口，童叟无欺、按时交税，不想今天无故遭人毒打，还望大人给小的做主啊！”一干围观众人或指指点点，或低声议论，其中一人道：“王麻子可真不要脸，看人家是外地人，就想着狠宰一下。”另一人道：“可不是，这是这个月的第几次了？”有人摇头叹息离去，有人继续唏嘘围观，不一而足。那队兵甲的领头之人是名年轻的汉子，倒不像那些个兵士般粗犷，反倒像是读书的相公，他着一身盔甲却也显得英武不凡，只见他在身后一兵士耳畔低语几句，那兵士点头应：“是”，便悄悄离开前去询问几名围观者，之后又回到年轻军官身旁，小声答复于他。年轻军官听后点头示意兵士下去了，他问王麻子道：“是何人打了你？”王麻子止住了啼哭，手指独孤小山和葛新月道：“就是这二人！”谁料这年轻军官看了二人一眼，说道：“该打！”王麻子愣了，纳纳道：“大人何出此言啊？”年轻军官问商贩王麻子道：“你叫王麻子是吧？”王麻子点头如鸡啄米，忙道：“是，是，大人是如何得知？”军官又道：“早就听闻你在城中专好欺宰外地来的人，可有此事？”王麻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冤枉啊，大人，小民是正经生意人，是有人冤枉小民啊！”年轻军官面现怒容，厉声道：“王麻子，我念你上有瞎眼老母要养，下有待哺小儿，故不曾难为与你，若你再执迷不悟，胡搅蛮缠，我将你关进牢中，你可信否？”王麻子一听，冷汗唰唰流了下来，急忙爬起身来，胡乱收拾了摊位，灰溜溜跑了。一干围观者有拍手相庆者，有麻木冷漠者，有嗤之以鼻者，纷纷各自散去。

    独孤小山见年轻军官很是公正，心中大有好感，上前拱手答谢道：“多谢这位大人替我二人解围。”军官笑道：“小事。不知两位从何而来？”独孤小山答道：“山西。”军官也是热络之人，说道：“山西距此地不止千里之遥吧？”独孤小山答道：“大人所言不错，不止千里。”那年轻军官忽对身后兵士道：“你们继续巡查，我就先回去了。”众兵士皆言：“是。”便是整好队伍自去了。军官又对独孤小山道：“你我一见如故，还请与我到家中一叙如何？”独孤小山道：“不敢劳烦大人了。”军官却是挽起他手臂说道：“无需客气，况且这大王城中汉苗混居，三教九流人士居多，你二人不熟此间风俗，怕是再着了有心人的道就不好了。况且，我也想请教兄台眼下外面时局如何。”独孤小山本不愿前往，奈何那军官极为热情，无法拂却，只能由着他了。三人来至城中一处大宅前，只见大门上方挂有一牌匾，牌匾上书：苗疆都护府，字体刚劲有力，铁画银钩。再看落款处，竟是文学大家张宏之手笔。这时，都护府的守卫亦是发觉三人，忙上前接过年轻军官的钢盔、佩剑，同时口呼：“少城主回来了。”独孤小山不想这军官竟是大王城城主之子，忙拱手道：“原来是少城主，我二人失礼了，敢问少城主尊姓大名。”少城主按下独孤小山手掌，说道：“兄台也是江湖中人，若是如此客气，就太没意思了。我叫上官青，字仲卿。两位如何称呼？“独孤小山与葛新月互报名姓之后只听葛新月开口道：“少城主这名字可是有趣的很，可是自比汉之长平侯？”上官青道：“葛姑娘高才令人钦佩，只是在下又怎敢与长平侯相提并论？长平侯是在下生平最为钦佩之人，有勇有谋，与匈奴之战七战七胜，扬威于沙漠……在下取如此名如此字，只不过是以此勉励自己罢了。”葛新月道：“少城主志向高远，豪气干云，令小女子钦佩。方才见门上之牌匾乃太祖时期大家张宏手笔，不知少城主祖上何人？”上官青请了独孤小山和葛新月入内，奉了香茗，复将一干前尘往事一一道来。

    原来，这上官青的祖上乃是太祖赵匡胤的心腹大将上官景，随太祖南征北战，立功无数。后来太祖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又而杯酒释兵权加强皇权，却是爱惜上官景忠勇，不忍相弃。恰在此时，苗疆首领何现九起兵做乱，一度攻陷眼下之大王城，何现九残暴，本欲将城内汉人屠戮一空，纵火焚之，却见这城池甚为繁华于心不忍，便将城内汉人尽数驱逐，更是改其名为“大王城”，待日后封王，以此为都。太祖闻失了大王城龙颜大怒，派上官景领兵剿之，连克苗疆一十三寨，斩何现九于大王城，威震苗疆。太祖设苗疆都护府，封上官景为都护使，世代镇守苗疆。

    些许前尘往事聊毕，独孤小山问道：“少城主可知此处距苗疆腹地还有多远？”上官青却是反问道：“两位要去苗疆？”独孤小山答道：“是的，莫非此地到苗疆还相去甚远？”上官青道：“远倒是不远，只是那里蚊虫瘴气甚多，令人烦不胜烦，在下前几年倒是去了一次，只是才走到一半就折返回来了，身上痒了近半月，差点折腾死。不知两位去苗疆作甚？”听了上官青所言，独孤小山与葛新月心中都略觉失望，非是前路坎坷难行，吉凶难测，实乃是错把顽石做良玉，本以为上官青铁骨铮铮，不想却是如此遇难而退之人。无需提驰骋草原，扬威沙漠，便是苗疆之蚊虫瘴气便可令之却步之人，又如何率百万雄师战场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