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魔独孤求败之独孤九剑》 第五十六章恩怨情仇02

    裘飞鹤见尹风云那副神态，心中已是知晓答案，只是她不改平日争强好胜之心，犹自口硬罢了。

    待尹风云手掌及胸，他蓦地大喝一声，奋起余力，抱扯住尹风云双足，两人一齐向天坑中摔去。尹风云哪想他伤重垂死还能这般，只是两只脚踝被他牢牢握住，犹如铁箍一般挣脱不开，厉吼道：“裘老怪，你纵死还是不肯放过我吗！”裘飞鹤口中汩汩喷着血，惨笑道：“尹婆子，与我一起去吧。”

    “师父！”桑榆不知何时醒转了过来，见场上诸人都未曾留意于她，而师父和裘飞鹤言语甚是奇怪，竟悄悄从一侧向两人靠近，以便听得真切些，突见两人一齐坠下天坑，竟是刹那间出手如电，拉住了尹风云手臂，悬在天坑边上。事出突然，桑榆一时忘了言语，只哭叫道：“师父，师父……”只是她一迁弱女子，如何能拉扯住尹风云和裘飞鹤两人下坠之势，身躯慢慢跟着往下滑去。坑边多有乱石，将她手臂划破，鲜血一滴滴顺着手臂往下滴。尹风云昂头喝道：“快放手，不然你也会跌下去的，你疯了吗？快放手。”桑榆只是摇头哭泣，抓住尹风云的手反而更加用力，只垂泪道：“桑榆本是孤儿，从小到大只有师父真心待我好，如同己出，我又怎能眼看着你摔死？”不料她愈是用力拉扯，身体向下滑得愈快，只听得一声惊呼，桑榆亦是失足跌下。幸而孙桂湘、艾梨四人感到，将桑榆拉扯住了腿脚，倒吊在天坑边上，只是桑榆抓住尹风云的手腕愈感吃力，不禁急得直哭道：“师父你可别松手。”她的右手边衣袖被尖石磨破，成了条状，风从天坑低端有一阵没一阵的刮上来，垂死之际，裘飞鹤突然瞧见桑榆右手手腕处一圈浅淡的红痕，它像极了她哭红的双眼中的红昏，一瞬间，二十年的恩怨情仇晃过眼前，那煎熬挣扎的二十年的岁月仿似在一瞬间参悟透了，裘飞鹤喃喃道：“罢了，罢了。”竟是自行松开了尹风云双足，松手之际奋起一掌击在她脚底，将她与桑榆送至了天坑外，而裘飞鹤向下疾坠，直至他向上望去再也见不到一丝光亮。

    山风吹来，如歌如泣，尹风云呆坐天坑旁边，怔怔望着那坑洞出神，忽的冲着坑下大喊大叫：“裘老怪，我恨你，我恨你……”

    独孤小山与葛新月返回之时，天色微黑，两人听闻裘飞鹤之事颇感伤怀，草草吃了晚饭便于房中对灯枯坐，两两无言。不多时，天色黑透，只闻外头山风紧啸，夜枭低鸣，再无其它响声异动。独孤小山心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当下伴了葛新月，从床下取出绳索，便欲奔那山谷而去。方要出门，独孤小山突然顿足，小声道：“月儿，你听到甚么声音没有？”葛新月黛眉轻皱，仔细听辨说道：“好像是有人在哭。”两人挨在门边侯了一会儿，那哭声若有若无，渐渐不闻。

    独孤小山和葛新月再不停留，朝山谷奔去，只是想及开启那迷宫时必然会发出声响，惊动守卫山谷的人，好在上次摸清了道路，对谷内情形大致了解，当下让葛新月停步谷口等候，独孤小山自己一人摸进谷去。此时月光朦胧，他趁着月色悄悄进入谷内，那些沿溪的竹舍檐角亮着油灯，却是不见谷内的守卫走动巡查，独孤小山小心翼翼向竹舍摸索过去，突然脚下一绊，低头看时，却是一名守卫的尸首。独孤小山心中疑惑，继续向前摸索，却发现谷内的守卫都被人清除，再无半个活口。独孤小山心中一惊，莫非有人先他一步劫走了宫无羿？一念方起，他急忙朝迷宫入口的石壁奔去，那里藤蔓依旧，开启迷宫入口的机括亦是如常，似是短时间内没被他人动过，独孤小山这才稍作安心，返回谷口汇合了葛新月开启石门，步入迷宫之中，这迷宫藏与山腹之中，其中道路极是繁复，更不知何人如此费时费力修建作为何用，这迷宫本是极其阴暗，却见石壁之上每隔数尺便镶嵌着一颗发光的珠子，当是南海产出的夜明珠了，这些夜明珠发出的光亮照清了道路。独孤小山放了长索系在入口处，和葛新月开始探索，这迷宫不大，蜿蜒向地下，两人迂回了些时候，便来至迷宫中央，只觉空气越发闷热，原是这迷宫中心有一方池子，池中火红的岩浆翻滚，吐泡不已，更有石渠引导这些岩浆向远处。布在整座山谷的地下。独孤小山并不关心这些，他是来寻宫无羿的，只是这迷宫中除了他和葛新月哪里还有旁人？岩浆周遭的空气似乎被那滚烫的洪流点燃，白气蒸腾中发出“丝丝”的声响，独孤小山心浮气躁之间，突闻身侧异动，却见是葛新月满头大汗蹲下了身子，他紧走两步过去搀起她道：“月儿，你没事吧？”葛新月只手捂在额头，轻声道：“我只觉头昏昏的，呼吸不畅。”独孤小山道：“我送你到外边等着吧，这里面确是闷热异常。”沿着长索印记的道路出去，独孤小山放下葛新月靠在石壁上休息，又把长剑交于她手说道：“小心些，我再下去看看。”

    独孤小山复又转入迷宫之中找寻良久，却是始终不见任何人影，他发声大喊：“有人吗？宫先生你在吗……”没有人回答他，他的声音撞在四壁上，在整个迷宫中回荡……独孤小山扭动机括，石门合上，他的身躯因极度的失望颤抖着，不能自己。葛新月从身后抱住他道：“小山，我们走吧？”独孤小山放眼四望整个山谷，遍植的七心海棠在夜色里静静绽放，于微风中散发幽幽清香，他突然好恨这些花儿，为甚么？为甚么世间要有这种东西？葛新月环抱着他，突然说道：“生死有命，你做得够多了。对了，你知道这地底的岩浆是做甚么的么？”独孤小山还浸在伤心失望中，哪有心思理会甚么岩浆，见葛新月发问，只摇头不语。葛新月道：“我听桑榆姑娘说，这七心海棠只有生存在暑热的环境中，才能生长得更快。”独孤小山一听“七心海棠”四字，心底便愤怒异常，他双目噙泪，切齿道：“那好，我便让这山谷中更热一些。”他突然挣开葛新月的环抱，奔至溪边竹舍，尽数摘下房檐的油灯，将灯油倾洒在谷内花木上，葛新月骇然道：“小山，你这是做甚么？苗疆的人不会善罢甘休的！”独孤小山将手中的油灯丢向花丛，大火瞬间腾起，火光映照这他歇斯底里的脸庞，他开口轻声道：“这样，就再没有人受这种磨难了。”大火在山谷中蔓延，空气中弥漫这焦糊的气息，独孤小山道：“走，我们回去。”葛新月一愣，道：“还回去做甚么？那岂不是自投罗网？”独孤小山道：“裘飞鹤没有理由骗我，唯一的可能就是宫先生被他们转移了地方关押起来，我一定要找到宫先生，现在只有他才能救你。”

    独孤小山伴着葛新月来至五仙教大殿外，却见殿外的空地上一片狼藉，横竖倒伏着不少苗疆子弟的尸首，这些尸首死相极为凄惨，有的胸腹洞穿，骨骼尽断，亦有的皮肉缩做一团，似是一瞬间被夺去了体内所有生机。两人冲入大殿，悲戚的哭声再度响起，抬眼看时，见一红衣女子站立于大殿中央与苗疆诸人对峙，这女子天生媚骨，面容极尽娇美，凤钗盘髻，身着大红喜服，却是不时泣哭出声，哭声凄柔扎心，似是新婚丧夫一般，女子旁若无人，只是泣诉：“秦郎，秦郎你在哪儿……”原来这媚骨妖娆之人正是栾青凤，为寻裘飞鹤而来。那厢尹风云冷笑连连：“不知羞的贱妇，想男人想疯了么？也不看看这是甚么地方，岂容你放肆？”栾青凤瞧她一眼，幽幽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甚么货色，二十年前你不顾夫妻之情，毁他一目，让他如丧家之犬一般逃到滇池，你既然不属意于他，为何又害他性命？”尹风云大叫：“住口！本座与那裘老怪毫无干系，你这妖妇血口喷人。”栾青凤道：“你以为能骗得了所有人吗？你敢对天发誓，说那个叫桑榆的丫头不是你和裘郎的孩子？”栾青凤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要知这五仙教的历代女掌教皆是处子之身而不可担当，不曾想尹风云非但不是，还与生死仇敌裘飞鹤生有一女，当真匪夷所思。当下便有黑苗部族的人问道：“尹头领，这妖女说的可是真的？”尹风云阴沉这脸不作答，却是桑榆垂泪追问道：“师父，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尹风云怒道：“当然不是，为师说过，你亲生父母早已死去，你信这妖女还是信师父？”栾青凤冷哼道：“自欺欺人！”她言语之间手腕翻动，大红喜服的衣袖蓦地伸长向桑榆卷去。桑榆正伤心间，见水袖卷来更是无从躲闪，却是尹风云在旁瞧得真切，一掌劈向水袖。只是那水袖本就无骨，经她一掌之力只是稍作偏移，仍是卷住了桑榆腰身，将她往栾青凤身前扯去。尹风云心中大急却见寒光一闪，却是独孤小山擎剑于手，斩断了水袖。

    栾青凤瞥了独孤小山一眼，继而对尹风云哂笑道：“这丫头既然不是你的孩子，你为何如此紧张？”尹风云将桑榆护在身后，强辩道：“我五仙教的弟子，岂容他人折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