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谦很少看见村长,有时候去他家串串门也不见他人,听王婶说:“每天基本上是天还没亮就出去了,大半夜才回家。”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村里的发展去跟镇里要资金,要人。几十年过去了,古盈村的出村道路还是一条泥巴小路,平时不下雨还好,一到下雨天那路烂得没法走人,这不,实在没法了,村长这两年才组织村里人用石头铺了一条小道出来,用他的话说,大伙先将就着走,等他跟镇里要到了钱在拓宽不迟,这只是其中一件。还有一件更让他头疼的事就是村里孩子的上学问题,镇里跑了无数遍,可还是没能要来建学校的钱,眼看着没法,村里人只得自发的凑了一部分钱把现有的房子先修缮修缮,这房子的事是解决了,可这去哪找老师却是个大难题,学校里一直缺老师,这几年来了不少老师,也走了不少老师。村里的人又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唯一的知识分子古老头又因为年事已高,行动不便,也不能为这事去叨扰他。每次去镇里,镇里的人不是说财务吃紧就是说资金已经下拨到别的村去了,一时没办法拿出那么多钱来,让大家自己想办法克服,至于人嘛,镇上会帮忙想办法的,可几年过去了,还是没动静,弄得村里人也渐渐死了心。都说这“要想富,先修路。”“百年大计,教育为本。”结果是这路没修,教育也没搞上来,为这事,村长没少自责。也难怪,他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怎么斗得过那些长期打“太极”的专业人士呢?这些年来的努力,村里人也看在眼里,也没责备他的意思,平时还少不了宽他的心,可他心里愧疚啊,既然当了村里的村长,就总得为村里的百年大计着想,这不,今天一早又去了镇里,结果还是落了个空手而归,当下心里更加烦闷,正想找个说话的人,便看见了刚刚捕完鱼准备回家的杨子谦。
子谦见是村长,忙放下手中的桶,从兜里拿出烟来递了一支给他,又帮忙点上,这才说道:“村长您这是又从镇里回来?”
“可不是,来来回回跑了这么多趟,还是没能给村里人争取点福祉来,我这心里有愧大家的信任,难受啊!难受!”一边说一边摇着头。
“村长您可别这么说,也别难受,这么多年来您的辛苦大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没有人会怪您的,再说镇上那帮子人什么德行您又不是不清楚,平时有个什么好处早被他们吃得一干二净,哪还能轮到咱们?”杨子谦见村长这般,当下安慰道。
“我也知道那帮子人什么德行,可这……唉……不说了,反正我也干不了多久了,也尽力了,就留给下一任村长吧!唉……”
“下一任村长?村长您这是?”
“今天去镇里,听镇里的意思是想另外派两个人来接替我的位置,也好,干了这么多年,干累了,也干不动了,该享享福了,只是心里不甘啊!”说完狠狠的吸了口烟。
“另外派两个人就能把咱们村的路给修好?学校给盖上……这不瞎扯淡吗?”子谦见村长这般说,心里一阵火大。
“这还真说不准,听一个老友说,这次派来接替我位子的是镇长的mì shū,只是村支书就不知道是谁了?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会来上任了,保不准这次真能把这些都弄好,只是我心里担心啊!”
“村长担心什么?”子谦见村长这样说,忙问道。
“小谦你应该知道,咱们这个镇十里八村的地下埋的都是煤,然而你不知道的是咱们古盈村却是地下埋煤最丰富的一个村,周围的其它村民贪图便宜,当初答应了镇里的条件,让镇上的人去开了矿,结果倒好,自己没拿到一分好处最后连个住的地方都没了,现在,那些村子的煤都被挖得差不多了,就数咱们村地下的煤还没动过,现在看来怕也是不保了,前些年的时候,镇上的人也来游说过这事,村里人没同意,一是不想让老祖宗留下的财富给败在咱们这一代人手里,丢祖宗的脸。另外你也知道的,一旦挖起来的话这地方肯定没法住人了,村里人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个地方,不能因为眼前的这一点利益就毁了这好山好水,挣钱总是有法子的,可这好山好水一旦没了就算有再多的钱也买不回来。再一个就是即使村里因为这最后经济发展起来了,可环境也被破坏了,再有钱也不如有一个好的环境好啊!所以没答应他们的要求,可现在不同了,那mì shū是镇长的铁杆心腹,他这一来,咱们村是保不住的多了,就他们在其它村用的那些手段,我这心里……唉!不说这个了,今天刚好碰到你了,刚好有件事得请你帮个小忙,你可一定得答应我。”
那子谦本就是个热血少年,听了村长这番话心里早已翻江倒海,当下就恨不得想个法子解决掉这即将到来的灾难,况且他心里清楚,那镇长派mì shū来这任村长一职一方面是为了地下的煤,一方面怕就是是冲着自己而来吧?又听见村长有事找他帮忙,平时自己就对村长为人敬佩不已,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当下便应道:“村长你只管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一定全力以赴。”
那村长见他这般,嘴里直夸道:“好孩子”。接着说道:“你是知道的,村里的学校一直缺老师,为这事我也没少折腾,缺什么都不能缺了孩子的教育呐,要说发展经济,这才是最好的经济发展法。今天去镇里,镇里也给了我个好消息,说是镇上跟市里的领导反映了咱们村这个情况,市里鉴于咱们村情况的特殊,说是会从近期大学里毕业的学生中派个人到咱们村里来支教。可眼下有个问题,他们也没说具体什么时候那老师能来,这不,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村里的孩子就该上学了,想请你帮帮忙,在这期间先去学校帮忙带下孩子们,等那支教的老师到了就交给他,你看行不行?”
子谦见村长说这事,当下忙摆手道:“村长你老可别拿我开玩笑,我哪能担此重任?古爷爷是教了我不少东西,可那些东西我哪能拿去教其他孩子呢?这不是误人子弟么?这可使不得,村长你还是另外找个合适的人去吧?”
“我要是能找着人还来找你干嘛?村子见子谦这么回答,当下便发火道:“这一村子的人我都看了,就没个合适的,本来想安排古老头那孙子去,可阿古才十五岁,太小了,不合适,其余的人吧又识不了几个字,找来找去也就你最合适。第一,虽说你没上过学,可古老头平时没少教你,你要是没学好也丢了那古老头的脸不是?这一点我相信你。第二,你的年龄也刚好合适,不大不小,也没让你教高年纪的,就带个一年级,教孩子们识下字,这个难不倒你吧?第三一点就是你这孩子心眼好,这一点是我最喜欢的,你怎么都得答应帮我这个忙。”
子谦见村长这么说,心里自个寻思道:“这要是不答应的话村长心里更难受,平时就没为这事少操心,况且只是帮忙带孩子们几天,等新来的老师到了就不用了,也就是教孩子们识几个字,也不是什么难事。”当下便对村长说道:“那行村长,我到时候就先带带孩子们,咱们可说好了,新来的老师一旦到了的话我可就不代了,到时候可不能再说其它的啦?”
村长见子谦答应了他的请求,心里也就轻松了起来,拍了拍子谦的肩膀,从兜里掏出烟,散了一支给子谦,嘴里说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是个好心眼,那就这么说定了,其余的就不要你帮忙了,只是有一点别忘了,可一定得好好待孩子们,不然我知道了可跟你过不去。”
子谦接了烟,答应道:“这个村长您放心,我既然答应了就一定做好,肯定会带好孩子们的,时候也不早了,村长您出来够久了,早点回去,可别让王婶在家里着急,我也该回家了。”
村长见子谦这般说,想着也是,这出来一天了,事情也解决了,该是回家了,便跟子谦道了别,往家去了。
子谦见村长离去,提上桶,唤着“二哈”,也往回走了去。
鹰嘴峰,刚刚峰顶上还残留一丝霞光的太阳此刻也落了下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