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难辨心诡谲,江湖传言财色贪。
巧舌如簧似有因,仗义仁慈相面善。
困囚茅笼救小满,枯涩尝尽褴褛衫。
山清水秀仙人苑,犹怜故乡茅草庵。
从小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沦落为街头乞丐,后又因寻黑头鬼,囹圄半月山,铁笼毛草盖,小满几乎失去了生存的希望,若不是大仇未报,恐怕她早已自缢而死,昨日柳芸香和武虎的突然出现,她整个人像是脱胎换骨换了个人似的,重获新生。
“香姨,他们怎么都叫你祝英?你改名字了吗?”小满想起方才有人这么叫她,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后来一直那么叫,她不知为何会这样,也没干吱声。
柳芸香将她拉到怀里,悄悄地跟她说了改名字的原因,实处迫不得已,还叮嘱她一定要保守秘密,不可将这个秘密告诉别人。
“那我还可以叫你香姨吗?”小满冰雪聪颖,天生丽质,坎坷的经历让她比同龄人成熟很多,但毕竟阅历不足,有些事情她还是听不明白。
“当然可以,别人问起,我就说香儿是我乳名,没有人会猜疑!”柳芸香答道。
“香姨,我好爱你!”小满知道自己没有惹出什么麻烦,高兴地又叫了一声。
柳芸香很好奇半月村里所有的一切,似乎不像是自己想想地那么简单,而小满执意要走,肯定有原因,问道:“小满,你为什么想着明天就离开这里?”
“香姨,那个癸荣不是什么好人,比外面的人说的还要残忍!她吃……”小满不知因为激动还是害怕,身体不停地颤抖。
“他吃什么?”柳芸香眼前闪过一丝恐惧,追问道。
“吃人肉,喝人血,你们晚来几天,恐怕就见不到我了!”小满说话因恐惧而变得结巴,似乎恐怖的场景就在眼前,好似:
茹毛饮血衣羽皮,囚人困猩待月明。
生死难料心惶恐,夜半三更闻哀鸣。
柳芸香听得心惊胆战,脚底生寒,冷汗直流,问道:“你怎么知道?你亲眼见过吗?”
“我没有亲眼见过,”小满摇了摇头,说道,“但是那小屋里关押着无辜的人,听说还有更多的人在别处关着,每天让我们喝动物的血,有时候血还热着,还有吃生肉,我根本就吃不下,可他们又不给我水喝,我第一次吃过之后吐了好几天,腥味太重,根本无法下咽!”
“他们为什么这样对待你们?是不是想让你们也跟他们一样成为野人?”柳芸香有些不解,他们自己吃也就是了,干嘛非得强迫别人也跟他们一样。
“不是,我听说他们将我们当做药引子,人不够,他们就抓猩猩来抵充,他们好像得了什么病,只有长期的吃人肉和喝人血才能延续生命,不会衰老那么快!”小满声音冰冷,没有丝毫情感。
“绝症?与易容术有关系吗?”那群人真是禽兽不如,柳芸香觉得他们心里变态,为了自己能够活得好,却不管别人的死活。
“不知道!我就知道这么多,其他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小满对此不甚了解。
事态惊天,柳芸香毫无睡意,更不知道明天将会怎么样,很担心癸荣暴露残暴心性,将他们一网打尽,她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叫醒了熟睡的武虎,告诉他她所知道的一切。
睡梦中清醒的武虎一脸茫然,眼前的事情发生了太多的变化,个个生死攸关,命悬一线,因寻娄雀入酆都城,一句询问反遭官府诬陷为同党,沿途设卡,苦苦追捕,虽不能将其缉捕入狱,可他们在奔波的过程中,险象环生,曾身陷苏童囹圄,又遭癸荣欺压,日夜奔波劳碌,身心疲惫,饥难餐,渴无饮,不得一日安生,一夜安眠,生人至此,唯有信念支撑,爱情牵绊,才有勇气坚强。突然之间,一觉醒来,美梦破碎,短暂的平静再起波澜,松弛的神经再次紧绷。
武虎一直心存质疑,关于伏洛,他有着无法用语言表达的不安,低声问道:“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是的,刚才小满跟我说的,虽然不全是她亲眼所见,但是很多事情确实有些值得怀疑!”柳芸香对之前发生的一切做了一个简单的分析,“我觉得洛姐跟我们来肯定是有预谋的,不会是简单的无处可去,而且她对我们肯定隐藏了一些事情,譬如她对癸荣的了解远不是她说的那般简单!”
“你是说,洛姐早就认识癸荣,那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咱们只是来找人,对她又不会构成任何威胁,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武虎顺着她的猜测而胡乱推想。
“从昨天第一次见面的情况来看,洛姐应该不认识癸荣,相反,他们根本没有见过面,按照癸荣的说法,伏景宁救过她的命,伏洛应该知道此事,”柳芸香沉思片刻,接着上面的话说道,“很有可能是伏景宁救过癸荣之后,发现他为人凶残,人面兽心,为保持伏家家族形象,不想后世子孙与其再有任何瓜葛,故而责令伏家人不得再去半月山,哪曾想伏洛为报家仇,险些丧命,无路可走之事,只能求助于癸荣,然而她未见过癸荣真人,又听说半月山十分凶险,所以才同我们一起到半月山寻找癸荣。”
武虎听罢她的分析,恍然顿悟,犹如醍醐灌顶,想起自己临上山时伏洛对自己说的话,不由地感慨道:“哦,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上山的时候,她跟我说,如果发现黑头鬼的消息,第一个通知她,她该不会是想找黑头鬼易容报仇吧?”
柳芸香不曾想竟有这段插曲,嗔怒道:“她还跟你说过什么?你们之间是不是还有别的秘密?老实说,不要试图隐瞒我!”女人发现自己的男人与别的女人之间有小秘密的时候,醋意大发,那股酸溜溜的劲会让女人失去控制,口气咄咄逼人,一定要问个究竟,至于其他的事情,则显得可有可无。
武虎未料到她竟然因为这件事而大发雷霆,脑子里一片空白,在他看来也根本算不得什么秘密,便解释道:“秘密?这算什么秘密?况且你又没有问我……”
“当然算是秘密,我不问你,你就不说是吗?啥事儿还非得等我问你才说是吗?我心里有什么事儿不都是我主动告诉你,你有问过吗?我什么事儿都告诉你了,整个人都是你的了,你竟然还跟别人有秘密,你对得起我吗?”柳芸香说道动情之处,不免哽咽抽泣起来。
“你小点声,有孩子在这儿呢,你这是干什么,不怕外人听见啊?”武虎没有见过她生过这么大的气,连连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以后有什么事情,我第一时间跟你说,好吗?你先别哭……”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有逼你,”柳芸香也顾不得形象,擦干眼泪,转怒为喜,伸手将小满塞进被窝里,“没你什么事儿,支棱着俩二度听什么听,赶紧睡觉,你刚才听见什么了?”
“听见……”小满看着她不知是怒是喜的表情,停顿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听见啥了?听见啥了也得当做没听见,那些话小孩子家不要乱听,睡觉吧!”柳芸香拉起被子,蒙住了她的头。
武虎看她对小满的一通蛮不讲理的教育,颇有无赖的风范,禁不住笑出声来。
柳芸香觉得他好像在嘲笑自己,拉下脸来,说道:“笑什么笑?”
“没有!”武虎说罢捂紧了嘴,生怕自己忍不住再笑出来。
柳芸香不想跟他开玩笑,一本正经地说道:“那你说这事儿怎么办?小满咱们也找到了,能不能明天离开半月山?”
“如果真是想你我分析的那么复杂,恐怕他们不会轻易地让我们离开!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既对我们有所隐藏,必然不会明目张胆地撕破脸,况且还有伏洛在中间,不管怎么样,我们曾经救过她的命,若是癸荣直接对我们下死手,伏洛必然会求情,那时癸荣岂不是会进退两难?”武虎仔细考虑了一番,说道。
“那你说的什么意思?一会儿说不会轻易让我们离开,一会儿又进退两难!”柳芸香最不喜欢别人卖关子,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
“你别着急,容我慢慢说好吗?我脑子钝,没你聪明,得一点点分析。”武虎对身边的事物逐渐有了自己的看法,他生性聪颖,悟性极高,曾经莽撞只因为他小时候生存环境所致,常与豺狼虎豹熊貔貅纠缠不休,未与世间最狡猾的人类有过多的接触,故而有些迟钝。
“那好,你慢慢说!”柳芸香听她夸自己聪明挺受用,也挺认同他的说法。
“我觉得癸荣会在暗地里对我们使坏,极有可能,我们走不出这半月山。”武虎接着说道。
“为什么走不出半月山?我们怎么来的怎么走就是,况且,你觉得他们拦得住咱们吗?即使拦得住我和小满,肯定拦不住你吧?”别的方面不敢说,若论速度,柳芸香只佩服武虎,行走如风驰电掣,脚下无声。
武虎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提醒道:“忘了你们怎么被抓回来的吧?他们的坐骑月牙熊,能将我甩出几条街,只要他们愿意,我们甚至逃不到山脚,更别妄想逃出着半月山。”
柳芸香这才想起自己被抓的路上,她根本无法看清路边的情况,灰茫茫地一片一闪而过,那么快的速度,她平生第一次见,沉默不语,想不出什么良好的对策,眼巴巴地看着武虎,问道:“那我们怎么办?真的要在这里呆一辈子?”
“呆一辈子不现实,癸荣未必会让我们安安稳稳地住在这里,况且我们也不能待在这里一辈子,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岂能在这里苟活一生。”武虎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