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秀丽美如画,单枪匹马闯天涯。
江湖坦荡云游侠,茕茕孑立何牵挂?
弯刀伴我左右行,扬善除恶灭虞诈。
试问天公知吾愿,报仇雪恨有个家。
如今他们进退两难,维持现状更加危险,武虎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自己一个人逃走尚且苦难,何况多出两个人,情况将更加不利于自己,说道:“我未料想到情况会变得复杂,本想着找到小满,我们就带着她离开这里,我不理解他们怎么会找到你们的,会不会有人通风报信?”
“不会,之前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洛姐也不知道,我倒觉得他们是误打误撞,只能自认倒霉。”柳芸香觉得他们三个都没有足够的时间去通风报信,也没有人有通风报信的动机。
“那只能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武虎叹了口气,说道。
“切,”听他说话一套又一套,满嘴的废话,没有一句中用的,柳芸香挑衅地说道,“癸荣动不动你能知道?若不是听小满说,你我都还蒙在鼓里,还在这里扯什么敌若动,我先动,他若真是先下手,恐怕咱们都免不了一死。”说话的语气里满含着轻蔑。
一连串的炮轰,震耳欲聋,武虎张口结舌,内心很是不满,却不知如何反对,反而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虚心请教:“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柳芸香掀开被褥,钻进被窝,丢下几个字:“睡觉,明天看看情况再说!”
大家各自安歇,小满躺在床上,将他们说话的内容听得一清二楚,她也明白天亮之后,她暂时不会离开这里,但是她此时却没有原先那般恐惧,有了他们的陪伴,她不再觉得孤单无助,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似乎还有一点点幸福,她挪动着瘦小的身躯,钻进柳芸香的怀里,不停地动,想要将整个身体挨着柳芸香,一个饱受孤独寂寞折磨的孩子,对关爱和安全感是如此的向往。
柳芸香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突然感觉到怀里一阵骚动,知道是小满,便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想妈妈关心女儿一样,问道:“小满,怎么还不睡啊?是不是我们说话吵着你了!”
小满拼命地摇头,说道:“香姨,你们不要吵架好不好?天亮不走也没关系,只要能跟你们在一起,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你们不抛弃我,我一辈子服侍你们,好不好?”天真而纯洁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的悲凉,感人肺腑。
“傻丫头,怎么能让你服侍我们一辈子呢?你长大后是要嫁人的!香姨不是跟叔叔吵架,只是再讨论问题,你长大后就会懂得,香姨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会一直带你在身边,直到你长大成人。”柳芸香感动地将她搂在怀里,和颜悦色地安慰她。
一番平常的话语,小满找到了奢望已久的归属感,也可以说是活着的意义,从小生存在家庭和睦、父母健在的环境中的女孩子是无法理解这份情感的,社会环境不好,对女孩尤为的不公平,导致女孩生下来倾向于依赖别人,没有人给她们独立的空间,长大成人以后多说是操持家务,不用外出奔波,因为在世人眼里,养家糊口是男人的天职,与女人无关。
不同的出身,同样的遭遇,柳芸香最能体会那份深含绝望的孤独,她就是因为没有人帮助,才沦落为男人发泄的工具,这是她一生的污点,她努力让自己活得坚强,不那么卑微下贱,直到遇见武虎,她才彻底从良。
小满年纪尚小,如果没有柳芸香,她将会遭遇更悲惨的命运,莫说复仇,恐怕想好好的活着也是一种奢望。
寒夜无眠,武虎闭上眼眯了一会儿,便听到村里公鸡打鸣的声音,于是他起身去外面走走,刚走到大殿,却迎头碰见癸荣,险些撞个满怀,看着他身体有些疲惫,似乎一夜没有休息,鞠躬施礼道:“伯父,早!怎么起来那么早?”
癸荣瞬间挺着腰杆,装作一副精神抖擞地样子,大笑着说道:“贵客临门,我怎敢在家呼呼大睡,天不亮,我带人出去打猎,给你们准备些好酒好肉,大摆筵席,为你们接风洗尘,昨夜时间仓促,没什么款待好,也为昨天的误会陪个不是,还望你们能够海涵。”
“伯父,您说的这是哪里话,”武虎谦逊地说道,“我们身为晚辈,哪能让您赔礼道歉,况且,都是个误会,没有谁对谁错,即使有,那也得是我们擅自闯进来,自找的麻烦,理应我们想伯父赔礼!”
“你可真会说话,”癸荣听罢,指着他哈哈大笑,突然惊讶看着他,“看着你无精打采的,眼圈都黑了,是不是在这里不习惯,昨夜没睡好?”
“怎么会,黑眼圈之前就有,这么些天,就数昨天睡的最好!”武虎微笑着答道。
两人又说了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便各自忙各自的,武虎走出洞门,来到院内,眼前的景象与昨日大相径庭,茅草屋收拾地整整齐齐,地上打扫地干干净净,没有丝毫血迹。
武虎走到茅草屋边上,门上依旧挂着铁锁链,只是里面的情况发生了变化,并没有小满所说的人,而是野野兔野狗野彘之类,他盘查了每个茅草屋,一无所获,暗想,想必癸荣一夜未睡,必然是为了掩人耳目,连夜将私自囚禁的人转移到别的地方,可环视四周,并未发现有什么隐蔽的地方。
就在他四处观察的时候,突然背后被狠狠地拍了一下,武虎反手抓向自己的肩膀,一个华丽的转身将对方制服,低头一看,却看见伏洛脸部因疼痛而有些扭曲,他慌忙松开手,将她扶起,尴尬地脸都红了,不停地点头道歉:“对不起哈,我不知道背后是你,对不起,还疼吗?”
伏洛唏嘘着嘴,来回揉搓着胳膊,白了他一眼说道:“能不疼么?都疼死了,是谁你也不能下死手啊,胳膊差点被你给弄废了,你在这干什么呢?守着个漂亮媳妇,大清早的不睡觉,出来瞎溜达什么?”
“没什么事,我只是出来走走,透透气,”武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伸了伸懒腰,“你不也起来了吗。”
“我肚子有点饿,忍不住才起来,”伏洛活动好胳膊,似乎有想起什么来,笑着诡异地看着他说道,“三个人住着是有些不方便,要不今天我跟干爹说一声,给你们再腾出间房来?”
武虎对感情有些迟钝,此时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撇过脸不敢看她,斥责道:“洛姐,你说什么呢?现在挺好,不用那么麻烦。”
“真不用啊?”伏洛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用,”武虎斩钉截铁地说道,“洛姐,你之前跟我说找黑鬼头,原来就是你干爹啊?”他又靠近伏洛低声问了句。
伏洛悄声答道:“其实他是我干爹这事,我也不知道,被抓来的时候我以为必死无疑,他问我从哪里来,叫什么,我如实回答,没想到扯出这段渊源来,他才认我做干女儿,这里好像跟外面传说的不太一样,他也没有外界说的那么坏,挺有情有义的一个人,你说呢?”
“是,”武虎很认同地点点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我知道,你们既然找到了小满,想必很快就要离开了吧?”伏洛面对朋友即将要离开,心里多少有些不舍。
“恩,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方办事,不能在这里久留。”伏洛直言不讳地说道。
伏洛突然感慨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有缘还会再见!”
武虎看着她,觉得之前的猜疑真的很幼稚,心里有些愧疚,不该质疑她,关心地问道:“洛姐,你有什么打算?一直呆在这里?”
“怎么可能!我若是在此苟且偷生,死后如何见黄泉之下的爹娘,”伏洛想起已过世的双亲,泪水夺眶而出,只见她很快擦掉泪水,笑着说道,“可就我现在的容貌,出去之后,肯定会被零命追杀,大仇未报,我就先死了,我决定易容,然后出去报仇。”言辞决绝,仇恨总会使一个人更坚强的面对一切不可思议。
武虎想起小满所说的易容后遗症,心中忐忑,替她的未来感觉到担忧,虽然她心意已决,他还是想劝说几句:“报仇必须要折磨自己吗?零命也没有你想象中那般厉害,你易容之后未必能靠近他。”
伏洛有些无奈,别无选择,说道:“可如果不易容,我连接近零命的可能性也没有,好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意已决,你不用再劝了!”正所谓:
常道女子爱容颜,怎知仇恨将心变。
易容复仇机一线,纵然色衰亦了然。
武虎与其有同样的遭遇,知道她此刻的想法,若是换成自己,也会毅然决然地选择易容,他虽然也身处险境,尚有一线生机,身边有贤妻需要照顾,还要延续武家香火,不能一意孤行,选择各有不同,伏洛做这个决定之前一定经历过深思熟虑,外人是无法改变她此刻的想法,故意微笑着调侃道:“哎哟,时间差不多了,该吃早饭了,肚子咕咕直叫。”
伏洛被他这么一提,还真觉得有些饿,附和道:“就是,应该差不多,我去看看准备好了没,你也回去把英子和小满叫起来,让她们一起去吃饭!”
武虎笑着应允,看着伏洛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无奈,也有些怜悯,转念又想了想自己,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回房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