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原这才知道,古弓为何可以在自己随意拉动弓弦的情况下便震碎灵识,可以随手一击破灭星河的男人,都对这纹络如此在意,显然那数道光华是了不得的东西,如今那光华的“灵”逃逸而出,只剩下躯壳,化作古弓,显然也会留下先前的威势。《九化药典》作为大陆第一流的功法,开篇便是“封灵诀”,而“封灵诀”正是代表“封”的纹络,古弓重要性不言而喻。
如同“封”一般化作书页的那道光华,又传出波动,愿意将躯壳留于此处,供这汉子参悟,躯体化作古弓的光华亦是如此,愿意留下古弓为这汉子所用。
伟岸汉子听罢大笑:“我苍升助你们可不是为了这回报的,我自信再进一阶必然天下无敌,不修‘禁’也可战力无双,不习‘疾’也可自创天下极速,哪里用得着你们,不若自行离开,留下躯壳为后人,也算回报了。”
断原这才知道这就是师傅口中前辈圣贤欲创立天下极速的苍升,不过听师傅说这人失败了,身死道消。
苍升言罢,又对着两道光华中逃逸而出的“灵”道:“快些走吧,天罚我也会为你们挡下,不过记住,来日域外有异族入侵,一定要保住登天路不失。”
“我等谨记,大恩不敢忘。”两道光华之中皆是传来如此波动。
苍升点头,而后大袖一挥,将两道光华内的“灵”,和古弓,一页书纸,都抛的远远地。
断原正不知何为天罚,却见着苍升身体周围虚空突兀开裂,道道雷霆之怒扫出,又有好似线条一般的秩序之光喷涌而出,断原看那源头,裂开的虚空之中混沌气息弥漫,充斥着毁灭万物的暴烈之感,虽然不曾亲历,那毁灭一切,毫无生气的气息依旧将断原骇的不轻。
那苍升却是不怕,依旧面无表情地坐在桌前,眉头也不曾皱。那雷霆和秩序依旧肆虐。好一阵子过后,微微缓和了些,断原正要松口气,却见着混沌之中光华璀璨,而后数道粗大铁链从混沌之中射出,断原见着那铁链通体金黄,有好似刻写纹络。雷霆之怒声势浩大,颇有一击灭世之感,秩序神链却是悄无声息。
苍升先前对肆虐的雷霆不管不顾,此时却是一笑,而后大手探出,一把握住数根秩序神链,双臂青筋暴起,猛力撕扯,断原好似听着那秩序神链不堪重负的声音响声,而后寸寸断裂。最终落在地上,又缓缓消失。
断原心头震惊,这苍升到底有多强?这般实力,也许在当年不是天下第一,可也足够让人惊骇了。
苍升又随手一拂,四周破裂的虚空便被合上,凡是大手所过之处,虚空便变得与他处并无不同。
而后断原思索,既然古弓与那一页书纸一同被抛开,极有可能现今仍在一处,毕竟内部孕育的“灵”已然离开,剩下的不过是无法移动的躯壳而已。而且断原也相信那一页书纸必然不会在岁月的长河里消失。
断原眼前的一切又渐渐变黑,断原心知“梦”又要醒了,却突然见着苍升黑发飘扬,双目神光绽放,怒喝一声:“找死!”断原最后见着的,是一团火焰纹络,在苍升额头闪烁。若不是时间到了,一切都变得模糊,断原定然会发现,那团火焰之中也有一柄药尺,在火焰中锤炼……
待断原再次醒来,见着窗外阳光已然通过窗户撒入室内,不由一惊,却又见着小青梅正一只手撑着小脑袋,看着窗外。断原这才放松下来,再一感应,一身内气如同那日一样,消失的一干二净,不由苦笑,只得盘坐一阵,而后才站起身。
断原特意放轻了脚步,走到小青梅身后,却依旧被发现,小青梅发现了蹑手蹑脚的哥哥,头也不回,道:“哥哥,你醒啦。”
“怎么了小丫头?”
“哎,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小丫头皱着眉头叹息道。
断原却是觉得好笑,伸手揉了揉小家伙凌乱的头发,道:“小小年纪叹气做什么,还小孩没娘?”
小青梅也不晃动脑袋,只道:“不知那东极有什么好玩的吗?”
“据说东极是当今天下最繁华的城,灯火日夜不熄,比起北原来定然是天堂。”
小青梅又是叹气一声,并不作答,断原又道:“据说每条街都是一边卖些吃食玩具,另一边就是首饰服装,街道中央还有艺人杂耍,繁华的很。”果然这天下的姑娘都喜欢买衣服,买吃食,买首饰。一听得东极那般有趣,小青梅一下子便从恹恹无精打采的模样变成了一个活泼好动的小姑娘。
“那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去啊?”小丫头眼中闪烁着别样的光彩,充满期待地对断原道。
“东极远着呢,咱们俩走上一百年都走不到那处去。”断原笑道。
“那怎么办呢?可是真的好想去呢。”小丫头装可怜。
“哥哥还有师傅,可是高人,可以为我们找到传送阵,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啦。”断原对青梅解释道。
“那师傅有多高?”显然小丫头是不明白“高人”的含义。
“几层楼那么高吧。”断原恶趣味地回答道。
小丫头凝神思索好一阵也想不明白几层楼高的师傅。便也略过,不再费神。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师傅啊?”小丫头依旧是心急。
“等哥哥入了四阶就带你回身去找师傅好不好?”
“哥哥你快些进四阶,莫要偷懒。”小丫头挥舞着小拳头,认真道。
断原忍俊不禁,道:“好,哥哥听你的,进了四阶我们就去找师傅,然后再去东极。”
小青梅重重点头,显然是对去东极势在必得了。
断原哄好了小青梅,便又开始思索修为一事,沉浸了心神在功法之中,仔细感悟内气流经的每一条经脉,突然感觉人体经脉有去地理河川,有主流有枝干,蜿蜒曲折,内气好似流水,运行其中,若有朝一日,水流充沛使得河堤崩溃,说不得就是内气纵横奔行,经脉破损……不多时,断原只觉得好似平地起了惊雷,一处闪光划入眼角,而后便沉浸在了功法之中,对于外界感应一无所知。
小青梅自然是习惯了哥哥莫名其妙地睡觉,也不以为意。
断原此时感受却与先前任何一次都截然不同。断原只觉得浑身上下皆不可动,四周又好似有无数火焰灼烧,剧痛难耐可又挣扎不得,不多时,火焰的灼烧之感又化作冰天雪地里的严寒,断原头一次感觉到寒冷,肌体欲裂。断原先前从未有过寒冷之感,幼时被狼群所救也是光着屁股在雪地里生活,未曾有异,此时这般寒冷,断原却是接受不了,只察觉到一身内气正缓缓消失,四肢逐渐僵硬,断原眼睁睁看着自身皮肤逐渐开裂,微不可察的细密裂痕开始出现在体表,倒是并无血液流出,断原此时也动弹不得,自然无法呼喊,小青梅也未察觉到哥哥此时情况有异。
体表开裂之后,断原一身内气更是加快了速度外泄,争先恐后地沿着体表裂痕迸射而出,转眼之间便十不存一,断原浑身剧痛,又无力挣扎,欲哭无泪。
待内气全部流窜而出,断原正松了一口气,无非打坐片刻,一身内气即可恢复,至于体表裂痕,凭借练气士久被内气温养的躯体,加上自己再弄些草药,依然可以恢复如初。
断原安静等待着身体恢复行动,却又察觉到身体何处酸麻之感袭来,赶紧探出灵识内视,见着体内各处大小经脉全然开裂,只骇的断原面无血色,若是经脉有损,便只得回去山中,央求师傅出手,炼制药物来修复脉络,而后自己才能重新开始逐渐,不过这一来二去要花掉太多时间,说不定又是好几年的功夫。
断原此时经脉开裂,而后在断原一片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寸寸崩裂为碎片,而后缓缓融化,与四周血肉交融,不论如何仔细分辨,也再无一丝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