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时我随姐姐坐在了一起,二哥哥却不在。我悄悄问姐姐,姐姐却也只摇摇头,轻声道,“快吃吧,切莫多问了。”出府四年,倒成了外人,真是有些悲凉。恍然间觉得只是来做个客,心里酸酸的。这府里太平也好,烦乱也罢,如今于我,到成了不用操心的事。也罢,自小,我也只是个“听命的”,如今,在神祭司被师兄惯得,竟然想做个“授命的”。真是可笑。</p>
席间间或与大家聊一聊,旁余只各自地吃着饭,大哥哥还未归,二嫂嫂又动了胎气,想来也没有什么心思再说笑了,只冷清得很,让我觉得甚为压抑,还不如在神祭司中吃得舒服。哦,对了。尘封两年的梅子酒今日可以启了。师兄知道我放在哪里了吗?我上次抱着晃的时候他看见了吧,还笑话我说像在哄孩子,宝贝得不得了。真讨厌。那陶罐沉得很,还糊了泥,叫我如何优美地摇晃?其实想着是等再冷一些,飘了雪,逐鹿寻梅的时候再启用,那才惬意呢……</p>
“吉雅,怎么不吃了?”</p>
“哦……”我慌地晃过了神。</p>
“吃得不顺口?”</p>
“没有母亲。好吃的很。……我就是有些困乏了。”</p>
“恩,大概是到家就歇过来了,今日早些休息吧。”</p>
“是。”</p>
第二日上午,大哥哥便回到了府中。待大哥哥给父亲请安完毕,我便去找他。“大哥哥!”还离着好远我便兴奋地冲他打着招呼。大哥哥还未解去战甲,风尘仆仆地。他见我先一愣,随即向我招着手笑道,“吉雅呀!”说着我已跑向了他。大哥哥一把抱起了我,咻咻地转了好几圈,我哈哈地笑个不停。嬷嬷这时跑了过来,佯装生气道,“二xiǎo jiě快下来!还跟个孩子似的,快让大少爷先去收拾一下!”虽然大哥哥与姐姐是同母所生,但因我们都是被同一个嬷嬷带大,他倒像我的亲哥哥。大哥哥笑道,“没事的嬷嬷!好长时间没见着吉雅了,可想她了!来来,吉雅,让我看看……啧啧……恩,真是大姑娘了,越来越漂亮了。唉,以后哥哥就不能亲你喽!”</p>
我撒娇似的跟哥哥说:“哥哥、哥哥你亲吧,这这这。”我用手指着脸,鼓起脸蛋儿冲着他。</p>
“好了吉雅。”嬷嬷又拉住了我,“注意礼数!”</p>
“哎,嬷嬷,怎么这么教条,吉雅还是小mèi mèi么。”说着,“啵儿”一下,亲在了我的脸上,还像小时候一样,说,“恩!真香!……抹了二斤粉儿吧?”</p>
“讨厌!”我笑着追着哥哥满院跑。晴日下,我们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个追逐嬉闹的年代,流淌在我生命中如清泉一般的日子里。</p>
第三日卯时刚至,我便起来开始梳洗打扮。子衿早已打听好姐姐今日的装扮,所以我特意规避了她所选用的颜色,只上身穿了一件湖蓝色罩烟纱小袄,配银纹绣百蝶度花裙。用师兄以前送我的银钗挽了一个小小的高髻,其余发丝轻垂于身后。子衿后来问我,选哪副耳饰比较好,我想了想,越低调越安全的,遂让她选了一副小小的珊瑚珠嵌于耳垂上。嬷嬷这时走进来,看了我的装束,说,“二xiǎo jiě这身打扮未免太素净了些?我看大xiǎo jiě已经穿红戴绿了。” 子衿插嘴道:“我说也是呢,xiǎo jiě的姿色并不比谁差,为什么总要居于人下?”我使劲拽了子衿一下让她收声。虽然屋内都是自己人,但唯恐隔墙有耳,还是少惹事为妙。答道:“不妨事的嬷嬷,今日承恩得以进宫观礼,已是莫大的荣宠。再说,今日的主角自当是姐姐,我只要不丢了身份便好。”</p>
子衿问,我为什么要屈居人下?我何尝不想集万宠于一身,这是每个女孩子的梦想。但是在这个等级观念严重的社会,我永远只能是陪衬的星星。在这个家中,我必须要做到将月亮完美的衬托出来以使我的家族继续荣耀万世。不过,有时候我也想,就算是星星,我也要做最耀眼的星星,我不想淹没在无垠的星海里,枉来此生。</p>
收拾妥当略作休息便有小厮传话说父亲他们已经预备出发了。父亲、大夫人今日都着便装,宫内传话一律不准穿朝服。姐姐由侍女拥着,也缓缓走了出来。姐姐今日身着淡粉盘金彩绣绫裙,一根胭脂色的腰带勒出腰身,外罩品月缎绣飞花女披。耳旁坠着一对银蝶耳坠,三千青丝用发带简单挽起,轻垂于身后。黛眉轻点,双颊若隐若现的绯红衬托出如花朵般娇嫩的肌肤,给人一种雍容柔美之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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