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薛如瑜和景深的大婚定在这月末,所以府里这几日都忙里忙外故而没有留心薛如瑜怎样,如今府里众人见把未来的皇后娘娘救回来了,便都又各忙各的去,只是九歌日日如影随形,生怕主子又想不开了虞靖棠见到九歌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只做不知由得她跟着</p>
那日虞靖棠刚醒,九歌就去回了老爷太太,那两个及大儿子立即就跑了来虞靖棠那时说身子不适,只略回了几句,就将人请了出去,现下不能再避而不见了,这日薛如瑜的母亲来了娴云阁要好好同女儿说道说道</p>
虞靖棠实在懒得同她虚情假意的谈母女感情,只能强打着精神听心知这薛父薛母也有自己的盘算至于他们如何想的,必不在虞靖棠关心范围</p>
薛夫人先是心疼女儿又是哭诉自己无可奈何,天家恩情自然只能谢恩,岂有推拒的道理又安慰女儿往后就是母仪天下,身份高贵自然比嫁给景昙那个被贬斥的王爷好得多</p>
虞靖棠自是满口答应,薛夫人虽奇怪女儿今日如此好说话,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就心满意足了又交代九歌了几句,便离开了</p>
虞靖棠并不是不问世事的深闺xiǎo jiě,他自然明白其中的道道这薛府的二位可不是在为薛如瑜是否幸福做打算他们想的倒好,若是自己真的做了皇后,自己未来的孩子极有可能是太子,这样薛家自然可以继续在京城中一手遮天,甚至比起如今有过之无不及倘若日后再能继续使太子迎娶薛家女那么薛家可保百年不倒相比起薛家宗族的命运,薛如瑜是否能在后宫的争斗中胜利,薛如瑜能否后半生同并非自己所爱的人得到幸福,并不在这些人的考虑范围兴许他们也是对薛如瑜有些疼爱的,只是在家族利益面前,一个嫡女的感情,就成了没什么打紧的东西</p>
原定的日子就是九月二十八,如今九月已经过了一小半,九月十二这日嫁衣也绣好了,拿来给虞靖棠试穿正红色的喜服上的暗金色凤凰展翅欲飞,外披锦绣牡丹琳琅裳,下身则是用皇家送来了料子做了层层叠叠的水雾裙端的一派雍容华贵九歌日日服侍虞靖棠,且又是个不怎么有心思的只感觉主子自这次后性子沉稳不少,但来送衣服的却不常见他看他披了衣裳,只觉得不怒自威,走到近前就能感到强大的压迫感直道xiǎo jiě要成了guó mǔ,连带着周身的气场也强大起来</p>
虞靖棠往日里虽讲究,但却身为男子,不好鲜艳颜色,自打下地,又日日研读旧史近日来也就只穿了些素净颜色,且不好打理妆面九歌几次要同她摆弄,也都不了了之周围几个婢女小厮也以为他是大病初愈,或者心如死灰,不愿拾掇如今见他这副模样,自然觉得六分威严,四分美艳虞靖棠知道这衣料绣工是好的,知道底下的人也不敢怠慢这皇后出嫁必然是尽心了的且他做王子时众人都知他会做人,得过他不少赏如今他成了女人,依旧改不了事事打赏的习惯于是对九歌要了前些外家送的金珠子,赏给几个送衣服的</p>
这几个送衣服的是打宫里尚衣局来的,对薛如瑜目中无人的性格早有耳闻,只希望这次送衣服别出什么事才好,如今不仅顺顺当当,还得了赏,自然都是高兴的谢恩虞靖棠给了好处又冷着脸说:”我一人出嫁,却是整个朝野在看我父母兄长也不能事事操心,我也是个不大好相处的,所以还望几位上些心,莫要大家都不好看”几个人自然称是,随即回去复命虞靖棠原就是个讲究的,又是个极重脸面的,所以敲打那几个置办衣服的也是自然的</p>
这厢刚结束,薛老爷那里就使人来请虞靖棠过去问了安薛父就说再过几日府上愈发忙碌,恐再无机会同薛彧相见,而且薛彧这阵子身体又病倒了,自然不能来参加嫁娶之礼,于是薛父让虞靖棠在这几日就去看看薛彧虞靖棠自然应下,回去让九歌略一安排,准备翌日去看望薛彧</p>
薛彧身子总是不见好,多年来都要靠着汤药吊着。因着前些夫人叫了虞靖棠过去,说婚期将近,嘱咐他进宫前去看看薛彧。于是这天他便去了京郊的别院看望这位与这副皮囊亲厚非常的二哥。</p>
开门的管家一看到虞靖棠,一边让进去,一边高兴絮絮的说:二爷看到xiǎo jiě来,一定开心坏了。二爷这几日还正跟老奴叨念着xiǎo jiě要做娘娘了也不来看看自己。您这就来了。虞靖棠也只是听着并不回话。</p>
九歌命人将带来的山参鹿茸之类的补品递给管家身后的小厮。也跟上去走在虞靖棠身后一步半。</p>
别院烧着地龙,虞靖棠进了院子东拐西拐不觉身上有些发汗,便脱了大氅由九歌拿着。他心里不禁暗叹这薛彧虽身子不好,但竟是个如此受怜惜的。不觉生出几分好奇来。</p>
“前些天听说xiǎo jiě您…哎,二爷连着说了好几日丧气话,一时身子立刻就不好了。直到太太前些使了人来说您大好了,二爷才这几日身上爽利些。老奴只盼着您来了,二爷能更好些。”</p>
虞靖棠但笑不语,看了身后的九歌一眼,九歌立时会意,拿了金珠子塞给管家。</p>
到了薛彧的暖阁前,管家就要去通报,虞靖棠只说自己是来探病,万没有要薛彧起来迎接的道理。屋里被烤得暖烘烘的,弥漫着一股子药香味。</p>
层层叠叠的纱幔后有一个隐隐绰绰躺着的人影。虞靖棠留了九歌在外面,自己撩开纱帐。仔细打量薛彧。果真薛彧和薛如瑜是双生子,二人长相足有七八分相像。只是薛如瑜面相更为女气阴柔,而薛彧颇有几分英气。虞靖棠正细细地看,薛彧却缓缓睁开眼。看到虞靖棠,苍白的脸上努力挤出些笑意。“小妹来了,怎么也不招呼一声,让二哥没能出去迎接,反倒在这里躲懒。”他说得有些累了,缓了两下才复又叫虞靖棠过来:“几日没见,怎么都生疏了。来过来坐。”虞靖棠也不推脱,当即就坐了。毕竟如今自己的身份是人家的mèi mèi。薛彧看着mèi mèi卸去了往日的浓妆,一身素净,头发也只是绾了个极简单的髻。又知道了前几天mèi mèi生无可恋寻死觅活的事,不禁又有些悲从中来。虞靖棠看薛彧这副样子自然知道对方又误以为自己心情抑郁难平,但他也不去解释只说:“二哥如今身子不好,可别再为mèi mèi操心了。”薛彧一听这话吃了一惊,他小妹往日最是个胡搅蛮缠爬坡耍赖的,他还以为今日她来这里必然要同自己哭诉一通。自己也正准备了一番安慰之词要给她,怎的如今突然转性了。</p>
虞靖棠看他吃惊,复又补上:“往日都是mèi mèi不懂事,天天同父母兄长淘气,日后定然不会了。现下只盼着哥哥身上能好些,我这心里也能舒坦些。”</p>
薛彧只道是mèi mèi接受了婚事认了命,想到小妹往日同大皇子的情谊,又想到她往后成了娘娘,兄妹不能常常相见,不禁悲从中来:“母亲为何也不同太后娘娘讲讲,可怜见的我这mèi mèi。家里这么几个人竟没一个能保全这唯一的小丫头。我前些也是写了信去,只我如今人微言轻,也并不能帮上mèi mèi什么”他说的激动了又急速的咳了两声。虞靖棠看这病秧子二哥倒是比那一府里亲戚下人更情深义重。于是也就顺势为他拍了拍肩膀。装作轻声哄慰道:“二哥也无需太放在心上,受累了身体。我日后一得闲便出宫来看兄长,你看这样可好?”</p>
薛彧不搭话,只定定的看着虞靖棠,虞靖棠生怕他看出什么来,毕竟这二人往日接触多,互相对彼此定然是极其了解的,而这副皮囊下早已不是薛彧的mèi mèi,此刻看对方盯着自己他还是心里有些发毛的。</p>
薛彧看了一会,就喊人进来从床柜里取出一只小匣子递给虞靖棠。虞靖棠依着他的意思打开匣子。只见里面之物是一支金累丝穿花步摇。虞靖棠立刻怔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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