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幽林郡的风也吹的很大,尤其是幽冥谷这片处在深山中的地方。
珞幕一离开草屋,顿时打了个冷颤,也不顾及是不是有宗师强者注视这里,随意道:“怎么突然感觉这么冷”?
没人回应他,只有各自趁着暮色离开的脚步声。
诸葛幽月走的很慢,原本迈开的脚步一顿,随后对碧如韵道:“你们那个纨绔公子找到了么”。
原本就感觉冷的珞幕顿时身体再次一颤。
“不知道,你都说是纨绔公子了,找他干嘛?可能是死了吧”,碧如韵突然笑了起来,露出月牙般的眼睛,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诸葛幽月一听,没说话,也没理会她,径直走向了张琅安排的草屋。
她安排的草屋比珞幕他们那间高,需要走过那条小河。
就在珞幕想要一同提步回去的时候,陈总括突然一顿,道:“这位公子,有人想要见你”。
碧如韵扭头,林王栋诧异,片刻后竟同时点头,道:“去吧,有些人,必须是要去见的”。
他们像是知道是谁,珞幕却是摸不着头脑,在幽冥谷内,他并不觉得自己还认识谁。
傲月,但他却已经死了。
跟着陈总括一路沉默,踩上一层层石阶,最终来到山峰后面一处断崖,珞幕顿时感觉更冷了。
断崖是一片是人工开辟出来的,不是很大,只有一两间草屋依着峭崖搭成。
其他的地方,种满了树木,站在这里,隐隐能够听到汹涌澎湃的海水声。
海水声透过树林,让人感到震耳欲聋,原本平静的心,忍不住再起波澜。
珞幕感到很诧异,这里这么大海水声,根本无法住人,更不要说沉下心来练武。
陈总括没有在草屋前停下来,反而沿着一条树林小道一直走,最终走到了山峰背面。
“奇怪,山峰背面竟然没有海水声了”,珞幕踩着小道,忍不住诧异道。
陈总括只是对他笑了笑,在夜色下看不清表情,并没有说话。
而后他再次一绕,回了山峰正面,已然到了峰顶,海水声顿时更加澎湃了。
“谷主”,陈总括突然停了下来,对着前面深深一拜。
“那个小家伙带来了?”
“来了”,陈总括依旧低头,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色。
但从他的话语中,听的出来很是恭敬。
珞幕看了过去,在峰顶的尽头,离自己几十步远的距离断崖上,一道伟岸的身影站立,高大,但显得有点萧瑟。
从陈总括的话语中,珞幕知道了这人就是言阙。
“那你回去吧”,言阙没有转身,平淡的声音传到了过来。
“是”
陈总括走了,几步之后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珞幕依旧站在原地,没有说话,脑中不断闪过从小到大所有人,所有事,他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
也毫无交集。
峰顶上狂风汹涌,比山脚下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也更冷了许多。
两道身影在夜幕中一前一后站立,都没有说话,只有狂风呼啸,海水拍打岩石的声音在峰间回荡。
许久之后,当珞幕再次感觉到冷意时,言阙略微惊讶道:“你不觉冷吗”?
“还好”,珞幕平淡的应了一声。
“你比你父亲当年似乎更加有毅力”,言阙悠悠一叹,不知道想起什么,而后抬头看着昏暗的星空。
之前的满天繁星,早已在狂风的呼啸下躲藏了起来,现在的星空,除了昏暗,便只有一轮明月。
珞幕没有接话,峰间再次只有狂风呼啸以及海水声。
言阙突然转过了身体,夜幕下遥远的距离珞幕看不清他的面孔,只觉得这个身影,无论正面还是背面看着都很高大。
言阙的目光透了过来,道:“你是不是对我叫人带你来这里很好奇”?
“有一点,不知道前辈有什么需要吩咐的”,珞幕低下头,他感觉自己的一切,似乎早已被这个人看透。
而叫谷主,他不是幽冥谷弟子,名讳更不能直称,就只能是前辈了。
“其实,你应该叫我一声师公的”。言阙突然面露古怪神色,他也不曾想到,自己正值人生壮年,竟然会被要求叫师公。
珞幕全身一震,呼啸的狂风吹不散他心头的震惊。
刚才他有过很多猜测,却怎么也没猜到这层关系。
他抬头望去,透过漆黑的夜幕,言阙看上去的年龄,也不过跟父亲他们差不多,怎么会被称师公?
言阙突然一笑,震耳的笑声被狂风吹散,道:“你过来吧”。
走了上前,渐渐看清了对方的脸,那是一张略显粗犷的脸,眼睛不大,看着很怪异。
细看之下,珞幕心中有点诧异,这张脸,他似乎在哪里看过。
一时之间,他又想不起来。
“千面谱那东西,是秦王朝的秘宝,只有秦王朝宗室的血才有用,你拿到了它,也不过是一张干皮而已”,珞幕刚上前,言阙便忍不住笑着道。
从怀中掏出一张皮囊,珞幕恭敬的递了上去,这本来就是幽冥谷的东西,现在自然归还原主。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言阙知道千面谱在自己手里,自然也就知道是自己跟暗心杀了傲月他们。
但看那意思,并没有要追究的打算。
言阙看了一眼,没接,淡然道:“你收着吧,有机会碰到秦王朝宗室的人,或许可以看看”。
将千面谱收起来,珞幕依旧没说话,对于眼前两人的身份,他现在还不太适应。
断崖下是一片大海,海水汹涌,击打在岩石上,撞出一片浪花。
伴随浪花的,还有海水声。
言阙转过了身,低头看着山脚下的海水,道:“这么好的地方,可惜不久这里就要毁了”。
“可以不把这里当战场吗”?珞幕在身后应到。
就如林王栋所说,虽然来这里才不过一天,但却已经喜欢上了这里。
言阙抬起了头,随即道:“这里必须是战场,就像你们林府一样,明知会死人,但你父亲还是做了”。
“我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这样可能有点失去人性”。
“人性是这两个字或许是后人的批判,你现在思考这些,有些执着了,对你的心,对你走下去的路不稳”,言阙扭头看珞幕,忍不住厉声指责道。
“那么父亲究竟是因为什么,就算成功瞒天过海,那一夜也终究是有死人”,珞幕想到了母亲,声音不直觉低了一点。
“有些事情,你不够强大,我没办法向你言说,你父亲做了,当今陛下秋玉绝做了,我身为他们名义上的师傅,明知道因为什么,为什么却要退缩?”
“因为什么”?这个问题,珞幕一直想问。
这个名义上的师公,显然是知道的。
言阙没接话,高大的身体站在断崖上,越大显的萧瑟。
海水依旧在拍打岩石,一次,两次,永远不会停歇。
言阙低下了头,许久之后道:“这个世界,只有无知的人,才觉得自己强大”。
‘噔’的一声,珞幕心头震动,站在身后的身体忍不住轻颤,他稍微有点口干的盯着那道高大身体。
言阙已经是天下第一人,他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天地大局到底是什么”?珞幕忍不住再次开口。
林王栋刚才的话还在耳边,他知道父亲所做是为了应付天地大局,而眼前这人,同样也在做跟父亲同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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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