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的温柔,伸手迎我过去,步步近了他,只觉脑中一片茫然,要说甚,做甚,现如今见到他冷中渗暖的脸颊便都不重要了,心中甚悦,许久未见,君可安好?</p>
缓缓伸手,刚要触到他指尖,忽感被人猛的拉回去,回首一望,自是华璘。他此次无有管太多,力道甚大,我被他拽的一趔趄,再一转眼,莲中人影已消失,绝望加失落,才觉一切都为幻象…</p>
眼看那花瓣开始闭合,茫然无措,这等邪物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自觉的后撤几步。华璘瞬化神龙,载着我便冲向空中,不明所以然的我紧握着他龙角,好奇回首,只见那邪物从中心开始花瓣片片舞着漩涡朝我二人冲来,速度快得很。华璘闪身躲开几片,谁承想那射出的花瓣竟一路随着我们不谢去,有些慌神,迎面来的风甚大,刚想低了头掩,又不知从何处兀地刮来一股邪风,侧面忽来,华璘也被吹乱了方向,他身子猛的一颤,我便脱了手从他身上掉下去。</p>
身子不断下落,眼见那花瓣正齐刷刷袭向我,此时的我又无可奈何,仰头一望,华璘正尽了力气来接我,我拼命摇头,他不顾,直至他接了我在身,却被花瓣击得遍体鳞伤,设在我身的仙障也散去…</p>
他法力失了大半,幻回原身,嘴角带血,我抱着他下落,也无有再想己身的死活,大声喊着他名。见他微凝眉,伸手将我紧紧护于怀中,用尽他最后一丝力气再化神龙,曲曲折折摇摇晃晃的将我带上一无名小岛,刚一着陆,便法力尽失,倒在海滩边。</p>
我抚着他脸颊轻唤他名,他毫无反应,我心急的查看他伤情,发现每一处被花瓣击过的伤口都泛着可怕的紫红色,连血液都是黑紫黑紫,该是中了毒…这可要了命,我本就不会水,此处又正处海洋中央,四面都见不到陆地的痕迹,此处又离八重天甚远,记得刚入钟璃时无私与我花了四五个时辰才抵北海,以我如今的浅浅仙力,若这样一来回去请浮生,怕是要花个半日时间…正茫然,华璘转醒,抓着我手,说求我一事,让我千万不要把他重伤之事告于他人,天界传事速度甚快,若是传开传入二皇子那里便糟了,他定会趁机夺取龙王之位…我答应,忽然脑中记起了甚,也不知这花是否是妖族之物,若是妖物,魔族那里该是有解,魔族离此处近,或许可以去试上一试,想着我便尽力将他藏至岛中安全一处,让他定要等我回来,我定会想尽办法救他,他点头。</p>
伤后第一回施展法力,腾了云,在空中晃荡了几刻才稳住平衡,朝着魔族方向去。</p>
如今想想真是可笑,为了一人,欠了一人又一人…这些无论在他们心中有的没的,不知何时才能彻底还清,已然如今这个地步,也是回不了头。</p>
云间不容易片刻清净,心却如脚下波涛,一路起伏不定,总共半个时辰,终地到达魔界。</p>
又见魔君那一脸女色妆容,这次便习惯了些许,时间不多,我便也没有多加废话,直询那海上巨花。话音还未落,只见魔君诡异的遮脸笑起来,惹得我再次一身汗毛凛立…“那真是巧了,此花并不是甚妖物…而是我魔族的魔物,那花能分不同之人呈现出不同之人心中所想。看在圣神想帮我族夺回昊天塔的情面上,本君便再告予一个事实,前个一两日,那北海二皇子来了趟魔族,问我要了那魔花去。本我是没有答应,却见他携了一颗甚美的夜明珠来,想想我宫内仕女前几日恰好不留神碎了琉璃灯盏,宫中昏暗,当时想不就是一朵魔族后池中常见的魔莲,后便予了他”我听的牙根直痒,那二皇子不知是要害我还是华璘,怎的如此心狠,对自己的亲兄弟如此,若是真登上王位,恐怕北海真的会遭殃,他现在该是轻松的坐于北海龙宫,静待着华璘身受重伤的消息罢!</p>
“不过圣神不必担心,这花的毒好解,本君即刻命人去魔池取水,为太子炼成丹药服下,毒在一日之内便能解,圣神只需去客房休息片刻,不出一个时辰丹药便能炼好”他唤来几人,将我带去客房,我未言语,也只能选择信他。</p>
带路的是位仕女,头上梳着两个发髻,看得出她一脸的悲忧,觉得奇怪,在她身上未有觉出任何邪意,反而觉得她纯的很。路上闲杂人太多,皆一脸凶狠的望我,有些我还是能认出,很多是千年来由我亲自放逐至此,亏得那魔君未有将我二人之协议告于他人,否则以我如今的仙体定是尸骨不全的被抬出去。正走着,忽的发觉眼神扫到一个熟悉身影,明显的感觉那人见了我也是顿了几刻,好奇再回首便已失了踪迹,何人会在魔族认得我此副肉身?当时思量了番此事便很快的过了去,以为是哪个对天族怀恨在心的在抑制自己的冲动罢。</p>
至了客房,闭了门,我开口问那女子:“为何会来魔族?”她首先诧异了番,又答:“百…百年前被虏来的”她年纪不大,怕是提起了伤心事,有些哭腔。魔界的奴婢仕女大多都是苦命人,都是魔君在几界之内闲游时看心情掳来的,这几百年间一直被困在魔界出不去,天族确也无法干涉,也真是可怜。后在询问之中才知,她便是那个不小心打碎琉璃灯盏的仕女,魔君说以后将她放逐到魔族荒廖之地去给守界将军当仕女,她便慌了,去了那里的仕女无一生还,原因便是那荒廖之地少有女子…后将发生的一切自是可想而知。</p>
我想了想知了这一切不想办法帮帮她也是说不过去,也不能就如此看着她被逐去荒廖,这百年在即墨身边久了,性情实是有不小的变化,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的不停为我付出,也总算是将我铁石般的心凿出无数大大小小的窟窿,让暖光能够透进来,增的是更多的人情,也不知这是好还是坏。于是,我便决定管了这个闲事,别提她有多欣喜,跑回她住的地方收拾东西。</p>
魔族光线昏昏暗暗,实有气氛,在此处如此压抑的呆上百年,即使心性纯良也怕是少有的能维持下来。我打算带她走原因也不只是因为她可怜,更是因为她有一种置身绝地而不心乱的本领。半个时辰过去,心刚刚静了些,缓步于房中,甚无聊的将屋中少有的几件物品看了个遍,正奇怪的向外望,院子内忽的一阵金光,眼睛适应不来,合上甚久才得张开,眼前的一切便让我惊在原地。</p>
“师…师父”分不清现今到底是幻境还是现实,我愣了好久,清晰感出他刚见我时面上一刻久别重逢的温柔,又迅速化为冷峻,惹得我心颤…</p>
是他么?该是吧…</p>
一年有余,他如隔世而来,憔悴之容怎还未曾褪去?</p>
思君,念君,如今不知所措,泪水残留,指尖颤抖,嘴唇颤抖…他怎如此耀眼,如我百年来黑暗的拯救者,诚然思君,诚然万分想念!</p>
我轻唤着他,面上露笑,终地移动步履,朝他奔去…</p>
却见他凝了眉,一道仙障将我所有重逢之悦挡在之后,霎那间笑容消散,与他严厉的视线相对。许久,他移了目光,微向身后转了转头。我便也随着朝后望,只见天界将军一一现身,随之而来的还有端木仙家,阵仗是真有些骇人,虽说还不明他们的来历。</p>
“跪下”听他冷言道了声,我茫然将这些人望了一圈,便跪在仙障之后。</p>
“你可知罪?”他又问,我更加茫然,摇头,我又犯了何罪?他眉头紧了番。</p>
“虽说天魔近来无征战,你为天界之人,即墨上神之徒,如此明目张胆串通魔族,想至两族于水深火热之中,无视天规,到了如今还不知错认罪,真是个反叛妖孽之徒!”说此话的是位天族战功显赫的战将,话意明了,我叹一声,又一次被误解的透彻…</p>
“师父,小五并未想串通魔族,今日来魔族是迫不得已,是为了…为了…”话语微停,不好,记起答应了华璘不会将此事说出,若是此时为了保身,那北海就得遭了殃…思前想后,真找不出甚合适的理由来辩解,心生担忧,此番怕是躲不过去。予他磕了头,仰首道:“小五有不得已的原因不能将缘由道出,但请师父信小五,小五诚然未有动过一丝投靠魔族之念!”</p>
望着他深邃的双眸,此刻凝了眉,心中酸感,为何如此神情?你不是曾道定会信我的么…</p>
我无视将军指责的话语,深深凝视他双眸,此时只想确认一件事:他信不信我?即使天下只有他一人信也无妨!</p>
为何不懂他?若是深明他意该多好…</p>
此回他未有躲我的目光,对视到绝望,到两眼泪汪,他面色自若,眼神如平静深海,毫无波澜…</p>
你忘了年前的一句,不信我也不信你自己,你只字未语,心中是失望还是无奈…</p>
“你若是想投于魔族便永久的在此,永不得回天族,要记住从此你便不再是天族人,不再是即墨上神之徒,若是再敢踏入天族一步,天刑台上自有天雷地火将你形神俱灭!”</p>
那将军冷哼一声带人转身而去,院中只剩我与他二人和之间泛着凄惨之光的仙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