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路幽幽,月色迷离,太平城下,只见两人互拥而行。
“你叫什么名字?”顾兰感受他身子有些寒意,双眼继而迷离,有些担心。只好拢紧了些,与他谈话。
“永……永思。”他虚弱道。
“姓永吗?”
怀中的人儿未有回答,良久才道:“永思无姓。这个名字,是娘给永思取的。”
“那你喜欢吗?”顾兰有些尴尬的转移话题。
“嗯……喜欢,很喜欢。”永思有些哽咽。
顾兰见此,不由得在心里狠狠的拍了自己一个大嘴巴。自己也真是的,怎么哪壶不提开哪壶!阿木说的没错,是得好好改改自己这毛躁的性子了!
“永思,我们马上就到了,你不要睡着了。”顾兰加快了脚步。
抱了这么久手都没酸,这个孩子是有多轻?顾兰心疼的望了他一眼。
“站住!”两个胡渣大汉突然从小巷里冲了出来,手持大刀。
顾兰退后几步,紧紧的背住永思,轻声道:“抱紧我,别看。”
“嗯。”永思乖巧的点了点头。
顾兰空出手来,与他们过了几招,没想到他们也有两把子功夫,加上刃器在手,顾兰很难占上风。
坏了,自己明处打起来,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顾兰皱了皱眉,为了保住永思,自己身上挨了好几刀。见永思没事,顾兰也松了口气。
“姐姐……永思……很累……”他的眼帘时而开,时而关,说话也难听见声。
“坚持住,姐姐带你回去吃好吃的。”顾兰一不小心,又挨了一刀,不得已,只好退后几步:“两位好汉,我只是一个贫苦家的女娃,这是我弟弟,他快不行了,求两位大汉行行好,放我们走吧。”
“走?哼!不留下银两还想走?”胡渣大汉摆明了态度。
顾兰在身上上下搜索,一文也未搜到:“两位大汉,我身上真的一铜钱也没有,我家里也穷的很!你看我弟弟也都这样了,而我一个女娃身上怎会有银两?”
一旁其中的一位大汉动了心思:“老大……这姐弟挺可怜的,不如就放了吧。”
“可怜?我们不可怜吗?你不想要钱就滚远点。”那个老大将他推了一把,对顾兰吼道:“不想让你弟弟早点见阎王就快些把银两交出来!”
“我真的没有!两位若是不信,可以搜搜!”顾兰急了。
“搜?搜不到难道还要把你们放了不成?”老大见这阵势,心下也肯定了这对姐弟没钱了,可若是放了他们,告官怎么办?这该死衙门老爷子只吃肉不吐骨头,见有人进牢来帮他做事肯定高兴不得了。自己也是个可怜人啊,为啥要可怜别人?自己出来的时候就打算好了,抢一个杀一个,抢两个杀一双!老大想罢,紧了紧手上的大刀。
旁边老二见大哥这个样子,立马急急的说道:“老大,你答应了我不shā rén的啊!”
老大又推翻了他:“去去去,怕死的家伙,是不是男人?”
顾兰见他们吵了起来,便脚下一溜烟的跑了,老大见人跑了,便急匆匆的持着刀追了上去:“你个臭婆娘,给老子站住。”
“娘……”永思虚弱的喊了声后,无力的放了手。
顾兰立马反手抱住了他,可永思一个劲的往下掉,顾兰刚刚打过架,此时手有点吃力,不一会儿,便被大汉追了上来。
大汉一把将永思抢了过来,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微微划出了些血丝。
顾兰立马住了脚。
“臭婆娘,跑啊!”老大将刀架得更深了些。
血从永思的脖子上流了下来,顾兰此时有些慌意:“你别动他,一切……一切好商量。”
“呵,商量个屁!今日你两必须死!”
“不要!你怎样才能放了他!”顾兰声音微微颤抖。月光的照映下,尽显她的慌张。
“放?不可能!”
阿木此时运了轻功追了上来,见此阵势也明了些情况。他转头对顾兰说道:“走吧。”
“阿木,你身上有没有银两?”顾兰乞求的望着他。
“没有。”
一听这‘没有’,老大本来想抢的心思都没了,气的骂道:“一个两个穷酸鬼,老子今日算倒了大霉!”
“阿木,你明明有的,给我好不好,我以后会还你,我一定会。”顾兰说道。
阿木冷声:“没有让你发善心的银子。”
“这么说有其他的银子?”老大来了劲:“把银子交出来,不然我杀了这个兔崽子!”
“阿木,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顾兰有些哽咽。永思他现在看起来比刚刚更加虚弱了,再不救他,就来不及了!
“拿银两换个将死之人,不值。”阿木回道:“我只负责保护你,不负责他人。”
“阿木……我求你了,他真的快不行了,他等不及了!”顾兰红了眼。
阿木心疼归心疼,但没有任何回答。
顾兰哽咽了声:“你竟如此无情,好歹也是条人命!”顾兰不再看他,转身对大汉喊道:“老子你个头老子!”说罢便攻了上去。
阿木听她的话,微微皱了皱眉。她看的什么小说?这么……而后他又抬头看了看她气势汹汹的样子。哎,为何小孩都此番天性善良……他真的不想管了,任她去吧,望她能早些认清世道……
“你这臭婆娘,是疯了吗,不怕我杀了这个兔崽子?”老大有些吃力。
“你若敢杀他,我便将你断尸!”顾兰喊道。她手上虽毫无兵器,但手就像个鹰爪,锋利的很。
老大破口大骂:“老子杀了这个兔崽子!”说罢,手握菜刀便要往永思脖子上划去。
顾兰赶忙挡着,手上被划了好大个口子。她深吸了口气,后道:“你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家伙,我不宰了你!”说罢,她用手做刃,狠劈了下去。
老大被击退几步,脖子疼痛不已,连忙喊道:“傻二,来帮忙啊!想我死不成!”
傻儿得了命令,立马持刀上来,但阿木忽然之间出来,把傻二吓退了一步,阿木狠狠的劈向他的头盖骨。立即,傻二晕倒在地。
“这个傻子!”老大啐了口:“老子今天拼了,再不给银子,他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顾兰手下动作更快了些,且时不时的偷袭他,可次次无果。
“你个臭婆娘,再敢打老子一下试试!”他做势要划永思的脖子。
顾兰不得已住了脚,她习惯性用希望的眼光看向阿木,可转眼间又变成了失望。
“他已经快死了,别废功夫了,走吧。”
“你先走吧。”顾兰冷声道。
“你就算再仁慈又如何,敌人会为了你的仁慈而放过你?”阿木叹了口气:“你个傻丫头,以后会明白的。”
顾兰握紧拳头,只是淡淡一字:“嗯。”
阿木看了看她的伤势,有些担心。这丫头,毛躁的性子何时能改?不得已,阿木和她一起去攻击那老大。
“你们不想他活了吗?”老大气势未减。
顾兰轻声道:“放下他。”
可老大是个贪财的:“不行,必须给老子银两。”
“你是真不想活了。”顾兰的目光抬起时,已变得锐利起来,不见了毛躁。
或许一个半路亲人不会让她改变,但亲人……如果亲人都让她一次次失望的话,她就真的不得不改变。自己已经不能再依赖他人,因为她只有她自己!
“快给老子银两!”老大吼道。
“我说了没有,你又为何此番相逼?放下他,我免你一死。”顾兰冷声道。
“呸,你个黄毛丫头能有多大本事?连自己的弟弟都保护不了,还想免他人一死?哈哈哈,真是好笑!”老大笑道。
听罢,顾兰她的拳头又紧了几分,眼神更发凌厉。她想杀了他,又不敢杀了他。心里一团怒火:“放!了!他!”
“天要亮了。”阿木冲了上去。
老大持着刀:“你再过来我杀了他!”说罢,永思的刀口又深了几分。
“阿木,不要!”顾兰急的吼道。
“娘的!”老大和阿木打了起来,可一不小心,被阿木一个招式将自己手里的刀推进了永思的脖子里几分。老大啐了句,把手里轻的像纸的孩童抛了去。认真的与阿木打了起来。
阿木不说话,脸上毫无表情,手上却加快了速度。
“永思!”顾兰想拦住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永思原本虚弱的昏睡了去,可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醒了。再睁眼时他仿佛看到他这辈子唯一依靠的人,他艰难的喊了声:“娘……不要……抛弃我……”他两眼泛红,脖子的鲜血一直流淌,竟与眼睛成了同种颜色。鲜血染红了他破丁的衣裳,看起来十分刺眼。
顾兰用手拼命堵住伤口,想让它停止流淌,可它还是一直流着,仿佛无源无尽。
顾兰好不狼狈的哭了:“好……娘不会抛弃永思……永思也不要离开娘。”
“娘……孩儿不怪……你。”说罢,他如负重释的闭上了眼,沉沉的睡去……
永思不怪他那薄情的娘,因为比起爹来,她已经对自己很好了…………
顾兰紧紧的抱住了他,什么也没有说。
忽的,顾兰脸上洒满鲜血。
抬头看时,那个老大的头颅已不见,且脖子一直喷着血水。
“走吧。”阿木身上却未染一丝血珠,相比之下,顾兰就像个血人。
“你走吧。”顾兰抱着永思站了起来。今日,她彻底认清了他,他竟是如此无情!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阿木说道。
“什么样子?你不想见的样子。”顾兰看了看他:“你真的是块木头。”说罢,她抱着永思走了。
“站住!”阿木吼了声。可以前一听他吼就乖巧的女孩……已经不在了。
朦胧月光照在他们身上,显得寂寥无比。中间亮着的微白光芒像是一条很长很长的,无尽无边的路……而他们……就像是路过的行客。
一道两边行,已是陌路人……
顾兰抬头看了看那清凉的月。自己……能去哪?娘,你生在这里……真的很快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