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短暂的，是脆弱的，当生命化为一座坟墓的时候，留给亲人的除了记忆便是悲伤。李汉明半蹲在在汤霞的坟前，他给她烧着大堆的金元财宝，李宇则点燃了一把香，然后跪在地上，虔诚地给他的母亲叩头。
李汉明神情肃穆，内心里五味陈杂。追忆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想到她生前的好。
汤霞的母亲陈三娥比春节期间更瘦了，在汤镇格的搀扶下站在李汉明的身后，一阵风吹过，一头银发被风吹起，显得零乱而沧桑。母亲最大的悲痛是什么？就是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却失去了心爱的孩子。丧女之痛，难以抚平。
汤平，月儿还有灿灿跟着李宇后面，准备上香跪拜。胡中华，李春平还有他们的女儿胡杏也站在李汉明的身后。
陈三娥忽然拉了一下胡中华问，“你跟汉明是什么关系？”
“阿姨，我是汉明的同学。”胡中华回答。
“汉明是我女婿，你知道吗？”陈三娥说。
“我知道。”
“旁边这个女的是你什么人啊？”
“是我老婆。”
“哦，汉明是我女婿，我女儿汤霞是汉明的老婆，你知道吧？”
胡中华看了面前这位有点糊涂的老人一眼，使劲点头，“我知道阿姨。汤霞是你的女儿，汉明是你的女婿，汤霞是汉明的老婆，对吧？”
“对，对！”陈三娥拉着胡中华的手，笑了。
胡中华的眼泪却要流出来。
老人真的糊涂了！
李汉明站起来，陈三娥又去拉着他的手说，“你是我的女婿汉明，霞儿是你的老婆，对吧？”
“对的，妈！”
“霞去哪里了？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汤镇格拉了陈三娥一把说，“唉，你清醒一点，霞不在了！”
“瞎说，霞怎么会不在了？她跟汉明出去打工了。你问女婿？”陈三娥有些生气了。
“妈，汤霞是到外面打工了。别生气，别生气。我们回去吧。汤平，把妈扶上车吧。”李汉明叫了一下汤平。
李汉明之前在电话里听说陈三娥有点语无伦次，这次回来没想到情况比想象的要糟糕很多。今天刚一见面，就问他，汤霞怎么没跟他一起回来。猛一听，把他吓得不轻，后来岳父说最近一段时间，经常这样，但有时也有清醒的时候。
去医院检查过了，可能是老年痴呆症的一种。目前也没有太好的药物解决这个问题。李汉明知道岳母这个病，主要是思念成疾。他原本还想找机会与汤平聊一下春节期间发生在孙萍身上的事情，但现在看到岳母变成这个样子，他的心里充满了愧疚。该如何安抚这个受伤母亲的心呢。
汤平想将母亲扶到车里去，陈三娥却不肯走，“女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等他。”
“妈，你跟爸爸一起先到车里，我马上就来。“李汉明象哄孩子一样用一种温和的声音对陈三娥说。
“那你记得把霞带回来啊！”陈三娥嘱咐说。
看着陈三娥被汤镇格与汤平一左一右相扶着往停车场走去，胡中华对李汉明说，“唉，阿姨真可怜，这白发人送黑发人…折磨成这样，你说她糊涂吧，倒是记得很清楚，你以后怎么办？我看老人家特别依恋你啊。”
“我看到她这样，心里也难受。我把她接到上海去过一段时间怎么样？但我和孙萍两人都在上班，没人看她呀。还有看到孙萍，不知会不会更加刺激她？”
“要是孙萍跟汤霞长得象就好了，说不定还能糊弄过去，他们两人相差太大，这不好弄。”
李汉明沉默着转过头来，盯着墓碑上的汤霞照片，照片中汤霞留着齐耳短发，笑得很开心，这是她去深圳回来后拍的一张照片。那个时候，她可能感觉到自己很幸福吧。
李汉明长叹了一口气。
如果孙萍和他两人都在老家，经常去看看这位可怜的老人，也许会让她的心里好受一些，可是自己离得又远，平常也只能电话联系一下。对了，也可以跟她视频一下，她没有看到过孙萍，先让她视频一下，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跪拜完之后，李汉明与胡中华又将鞭炮打开，散开来围在坟墓周边，叮嘱灿灿李宇还有胡杏走远，然后点燃。顿时，噼噼叭叭地声音响起来，一股浓烈的火药的香味也在空中散开。
“你什么时候回上海？”胡中华问李汉明
“后天。”
“五一回来吗？”
“五一我要去参加展销会，可能不回来，不过…”李汉明本来想说要带孙萍回来领结婚证，但马上意识到在汤霞的坟前说这个事不合适，但止了话。
“唉，当初你应该选择在家里创业，这样太远了，家时都照顾不到。你看老太太这情况，你走这么远心安吧？还有啊，我看你自己的父母年龄也大了，他们可就你一个儿子，李菊嫁人了，都指着你给他们养老了，你看，他们老两口整天窝在家里，一年才见你几次面。”胡中华说。
“嗯。这老是在外面漂着确实问题太多。不过，我那工厂现在刚走上正轨，再说，我熟悉的这个行业在老家不好做，配套的东西都跟不上，我也是身不由己。”
“改行。现在你这个年龄也还来得及。”
“我得考虑考虑。孙萍现在的工作也不错，丢掉太可惜了。”
“但家里的情况你看到没？李宇马上就要中考了，老人和孩子都在家，你们两人在外面这也不是长久之计。除非你们把他们都接过去。”
李汉明摇了一下头，“李宇在那边没办法参加高考。爸妈如果去那边，我担心他们不习惯。“那就对了，我觉得你还是趁早想办法回来。总会有路的。你和孙萍两人都这么聪明能干，过日子肯定行。你是家里的主心骨啊，不能老是呆在外面。老的小的都看着你呢，而且，你看到没？汤霞的妈妈看你的那眼神，你能不管吗？我在旁边看得都心酸。”
“嗯，我回去跟孙萍商量一下这事怎么办好。”
“他们都老了，一晃这辈子可能就完了。哪个父母不希望孩子在自己身边？你别看你爸妈不说什么，心里肯定是不舍得你出去的。”
“那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