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李不为和薛慕白在这里住了下来,他们也不知道究竟住了几天?因为这里每日的昼夜变换全看桃花仙的心情,有时白日漫漫,有时又是夜晚悠长,不过桃花仙似乎不怎么喜欢黑夜,总是白日更长些,这样一来便完全不能按现实世界的天数来计算,粗略估算大概也有现实时间的四五日了。
只要是白天,李不为除了吃饭喝酒便泡在鼎中,桃花仙每日都往鼎中放许多草药,他那袋子里的药似乎比洛阳城济世堂药库里的药都多。薛慕白起初还害怕他这样胡乱往里加药会有什么不良作用,可见李不为一天比一天好转,精神越来越健烁,也就听之任之了。
只说这日李不为在鼎中运完功,只觉幽府积重,灵台轻明,四肢百骸里真气充盈,尤其本是暗淡的识海里竟出现了一道虚影,虽是镜中看花,水中望月般虚无缥缈,不可捉摸,然而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他想到刚入首阳剑派时,师父给他们讲的修行诸般境界,分别是练气、筑基、驭灵、凝神、化虚、入圣诸境。几年前他已进入驭灵境,可从那以后修行再难有突破,他也曾有过心灰意冷的时候,师父便安慰他说:“由于如今世界灵气稀薄,对修行者来讲可说是心劳日拙,当世能修到凝神境的人已经凤毛麟角,而进入化虚境的除了几位天纵奇才外便是些得了大机缘的,至于圣境,据说只有长生门不老真人等寥寥数人能初窥门径,即便是为师我也在化虚境踏步不前,几十年也没有寸进,所以说:修行无坦途,二字唯恒心。你切不可急功好进,以防生出心魔。”
从此他勤修苦练,却一直也没有突破,难道今日竟是要突破的征兆?破境对修行者来讲有时比性命都重要,他不由喜极而啸,从鼎中一跃而出。
这时薛慕白正在打坐,桃花仙正拿着李不为那柄无缺剑在把玩,都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却见李不为光着膀子又奔又跳,几步来到桃花仙近前,一把抱起他连转了几圈,最后竟“啵”一声在他那大脑门上亲了一口。
薛慕白在一旁见了只觉得一阵恶心,低头干呕了数声。
桃花仙用手不住擦拭脑门,自语道:“前些日那小妮子怎么没来这么一下?”脸上露出不胜惋惜的表情。
薛慕白又是一阵干呕,捂着胸脯大声道:“喂,你疯了吗?还不快把衣服穿好。”
李不为这才回过神来,忙去穿了长衫,嘿嘿讪笑道:“伤势一好,我心情激动,让你们见笑了。”
桃花仙道:“既然你伤势已好,老夫有件事要让你二人知道。”说罢,他指着院外那一片桃林又道:“你们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李、薛二人一脸茫然,不知他因何有此一问?薛慕白道:“你不是说这里叫桃花源吗?”
桃花仙道:“名字叫桃花源不假。其实这里是一座坟墓,老夫是守墓精灵。老夫天性好动恶静,墓主人担心老夫在这里待不住,在他临死前布下法阵,把老夫囚禁于此。”他说到这长叹了口气,眼睛望向远方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事情?良久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尴尬地一笑继续道:“其实他虽没说,老夫也知道,他这样做也是为老夫着想,我们的仇家实在太多,他是害怕没了他的保护老夫受人欺负。可是他又怎会明白?寂寞才是最让人害怕的事情!十几年了老夫都快被闲出鸟来,有时候只能自己和自己打架玩,所以老夫一直试图破解法阵,可那人布下的阵法十分高明,老夫终究也是徒劳无功。”他说到这忽又哈哈笑道:“辛亏有你二人到来,既有人和老夫斗嘴,又有人陪老夫喝酒,老夫十分高兴。待以后人多起来,老夫再教几个男桃花仙,女桃花仙出来,每日热热闹闹岂不快哉,倒强过那个凶恶险毒的世界。”
李薛二人将信将疑,他说这里是一座坟墓,此间却连半块墓碑,一座土丘也无,守墓人云云更像是信口瞎诌,尤其薛慕白更是被他骗怕了,这时问道:“照你所说,那人的阵法十分厉害,连你也破解不了,外人又如何进来?这里的人又怎会多起来?难道有人从外面破了禁锢?如果这样我们早走了,哪个愿意待在这里陪你?还有什么男桃花仙,女桃花仙的简直满口胡言。”
桃花仙笑道:“外人自然进不来,不过你二人在这里待得久了,自然要生许多小孩,这生孩子吗,自然是有男有女了,当然就有男桃花仙,女桃花仙了,如此,这里的人不是多起来了吗?”
薛慕白怎会想到此节,只羞得双颊通红,忙用手掩了面,心中却想如果当真不能离开,难道真要和他做这样的事?不由愈发害羞起来,掩着面不敢看他二人。
李不为也红着脸道:“前辈不要信口开河。若如前辈所言外人到不了此间,那我们二人又是如何进来?这岂不是前后相悖。”
桃花仙并没回答他的问话,而是手腕晃动,把手中的无缺剑挽出几朵剑花,李不为是剑术行家,一眼便看出桃花仙是个使剑的高手。
桃花仙问道:“这剑叫什么名字?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李不为以为他相中了此剑,说道:“是我打赌从一位异人手中赢来的,他说此剑叫无缺剑。前辈如果喜欢送给前辈也无妨。”
桃花仙道:“无缺剑?实在荒谬,想来是那人信口胡诌了一个名字。从你们到来那刻开始老夫就在琢磨,你二人究竟因何能破禁而入?起初想大概只是机缘巧合,冥冥中的天意安排,直到发现了这剑,才明白了其中原由。”他轻抚着剑身继续道:“经老夫几日推敲,你这把剑有破开虚空的能力,你们能来此一定是因为此剑。只是它似乎遭受过什么变故?剑胎羸弱,剑意哀伤,虽不能算是柄死剑,却也没有了生气,其实和死去也差不了许多。。。。。。”
薛慕白在一旁道:“牛皮大王,牛皮大王。我只听说剑有好坏之分,还从没听过有死剑和活剑的区别?人家都说送你了,你想要就说想要,何必故意贬低人家的剑。”
李不为从小在剑术名门学剑,也曾听师长说过,大凡名剑,被人浸淫的久了,和主人息息相通,也会渐渐产生灵魂和意识,灵魂便是剑胎,意识便是剑意。只是死剑活剑一说他也是第一次听闻,何况,这无缺剑他虽然新得不久,也没用过几回,但每次使用都觉得与其意念相通,随手一挥往往就能爆发出意想不到的威力,尤其是和地煞常青山的一战,如不是此剑他恐怕早成了常青山拳下亡魂,如此一把难得的好剑,竟被说的如此不堪,所以也觉得桃花仙有些夸夸其谈。
桃花仙伸出[]食中二指在剑身上一抹,说道:“你们即不信,便领你们见识见识,你们跟我来。”他话声甫落,剑身上骤然现出一股极大的吸力,李不为只觉一阵气流激荡,眼前场景一换,已到了一处十分诡异的所在,这里好像无数面团被揉在一起,整个空间都扭曲着,又像是万花筒中的世界,天地纠结在一起,也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只听薛慕白说道:“这又是什么地方?有话就明说,不要故弄玄虚。”
桃花仙道:“我们已进了那剑的剑心之中,也就是剑胎所在之地,本来应该是一个不错的所在,现在已经败坏成这般模样,你们细细感觉,是不是能感受到一股消沉和死亡的气息?”
薛慕白道:“能感觉到才怪,这地方压抑的很,快送我们出去。”
自从到了此间李不为识海里那道虚影忽然躁动起来,似乎受了什么吸引要从他识海里冲出来一般,连忙凝神静心才勉强压制了下去,说道:“晚辈只觉得被什么东西所吸引,识海鼓噪,十分难受。”
桃花仙点点头道:“这就对了。”他说着话,手臂一挥,李不为只觉光影一闪已回到了桃花源。
桃花仙指着无缺剑对李薛二人道:“你看此剑的材质,黝黑里透着灵性,朴实中暗藏古韵,入手又极为沉重,老夫如猜的不错,乃是由上古玄石所铸,实是一件神兵,如是完好之时,其威力不是凡人能够想象,别说破开虚空,就是斩月斫日也非不可。可是如今它的神魂已失,活气不再,充其量也就是一柄利器,让它斩碎一块顽石容易,让它破开虚空却难。”他说到这顿了顿又道:“如果说它不能斩破虚空,可你们又确确实实到了此间,那么有一种极大的可能就是,在你们落下之时有人无意中使他恢复了昔日的能力。所以老夫刚才把你们带入剑心内,其实是想看看这个人究竟是你们中的哪一个?果然不出老夫所料。”他指着李不为道:“不错,正是你小子。所以我们能不能离开这里全仰仗你了,这也是老夫那日说有用的着你的地方。”
薛慕白兀自红着脸,这时却忍不住插嘴道:“他胡吹乱侃,哪有一句真话?先骗人相信再捉弄人,这是他惯用的把戏,我们可不能落入他的彀中。”
李不为方才在剑心内确实有所感受,这时不由的他不信,问道:“晚辈究竟要如何做?还请前辈赐教。”
桃花仙摇摇头道:“这个老夫也不知道,只有靠你自己慢慢体悟,为了我们能早日离开这里,以后便委屈你住在剑心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