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离开马戏团,法拉玛看到小丑们已经开始收拾大篷车,估计是要准备晚上的表演吧。再过两天便是海神节的庆典,也是拉努尔一年情绪的最**,法拉玛清楚,大陆上的各个国家都会派出自己的触角来捣乱一番,毕竟,作为整个大陆最为强大的贸易国家,拉努尔的势力扩张得太过迅速。
哪怕不能正大光明地开战,弄些小动作也是可以的,暗杀,留言,下毒,越到战争时期,就越是会有野心家的浮现。
抱持这样想法的王公贵族们可不少,法拉玛去南方的三年让他更加清楚如今的形势,如今的拉努尔,像是在群礁之中航行的航船,作为整艘船的船长,米尔塔国王已经拥有丰富的经验,身经百战,自己的父亲鲁丁大约是一名大副,尽职尽责。
可是,谁也不知道,倘若船长和大副同时离开岗位,接下来的人能否承担如此的责任?
很奇怪的,不管是国王还是鲁丁,都是一脉单传,血脉的传承如此稀疏,有时候就连法拉玛自己,都会有些忧心。
就算如此,还将自己的唯一一个亲生儿子送去戍边,难道米尔塔国王就不怕绝嗣吗?
这么想的话,自己的父亲也一样。法拉玛不由得想长叹一声。
鲜花之中,不知道隐藏了多少敌人。
为了防止追踪,法拉玛回到了港口的酒馆,把马绑好后,进去酒馆的他只和老板递了个眼神,老板点点头,从吧台底下拿出一把房门钥匙交给他。收下后的法拉玛便往楼上走去。
酒馆的二楼是流莺们常去的地方,随着海神节的临近,价格涨到了将近一个金币一次,法拉玛的商业课上学过如此的分析,他当时就有感慨,拉努尔毕竟是贸易国家,就连这方面的价格都如此敏感。
二楼的左拐的一间小房间的房门是关着的,这间房子名义上是酒馆老板的房间,法拉玛掏出钥匙,径直打开房门。里面被收拾的井井有条,不像是经常使用的样子。
回身锁好门,来到壁炉旁,法拉玛检查了一下周围,没有发现特别的痕迹,便拉了两下壁炉旁的烛台。
烛台huó dòng起来,带动一面墙往后挪动少许,露出隐藏的房间。
里面是这件酒馆作为情报中转站的一面,房间并不大,有一张有些破旧不平的木桌和正在点燃的蜡烛,为了防止惹人怀疑蜡烛本身混着一点脂粉的味道,在灯罩里明亮地闪烁,整间房并没有窗,只有很小的几个通风孔,法拉玛还能听到外面的嘈杂声。
屋里有一本打开的账本,旁边摆着墨水瓶和羽毛笔,法拉玛毫不犹豫,把插着飞刀的苹果取出放在台子上,然后走上前查阅起账本。
账本是按照拉努尔的方式撰写的,每一个账目日期都很明确,内容是某年月日交易何种物资。内容非常易懂,不过法拉玛很熟悉这其中的内容,熟练地翻到前日的记录,法拉玛一字一句地解读起来。
“由北方来的马戏团,表演很精彩,成员皆为小丑,看不出形貌,团长自称……”
法拉玛翻到第二页,发现记录被涂改了一些,看来拉努尔最近的业务水平下降不少。
“基琳,来自北方马基姆的山脉。根据资料,在马基姆和巴诺都曾表演过。”
记录到此就停止了,在结尾和法拉玛一样,酒馆老板标注了一个问号,然后引向了几个号码。
法拉玛点点头,把账本返回最后一页,记录起来。
“……,新进一批北方木材,品质上佳,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
写完,法拉玛站起身,在一旁的书架上寻着编号找起文件本。
这一个文件本是记录物价的,翻译过来是某年月日的失踪名单。法拉玛仔细地对照着马戏团的那些小丑的形貌体态,对比起里面的描绘。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酒馆里的嘈杂声,音乐声和喊叫声不绝于耳,法拉玛却仍旧聚精会神。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酒馆里沉寂下来,应该已经到了半夜,嘈杂被流莺的笑声取代。
正在这时,法拉玛听到门口的锁在响动,他戒备着手放在腰间刀柄,见来人是酒馆老板,方才松了口气。
老板进来反手锁shàng mén,走进小房间低声说:“有没有什么发现?”
“没有。”法拉玛有些挫败,“最近一段时间因为战争,北方的统计有很大的困难,加之圣火教本身也非常排外,我也不清楚这些人是不是成为了圣卫和圣骑士。”
“马基姆游牧民和巴诺王国守卫圣火的部队吗?”
“没错,”法拉玛点苦恼地点头,“现在圣火教分裂成的两部分,各自主张自己是圣火正统,互相指责对方为异端。他们的守卫部队秘而不宣,我们完全没办法渗透进去。”
“我也听说,现在两方的战争越来越激烈,听说我们北方边境的压力也很大。”
酒馆老板坐下来翻看着账本,看到最后一条刚写的记录。
“‘你们做的太差劲,不如换我来’?这是什么?”
他发现法拉玛扔在桌上的飞刀和苹果,说道:“我没想到你连偷别人的东西都这么大费周章。”
“你见过这样的飞刀吗?”法拉玛把记录着人员信息的文件放回去,一边问道。
飞刀已经被他取下来,用的力气并不大,可见女小丑基琳本人控制力道的能力很强。钢制的飞刀十分轻薄,刀头被打的极尖,若是力量足够,可以飞出很远的距离。
然而,飞刀的力量再大,也很难比得上紧弦的gōng nǔ,就杀伤力而言,也够呛能和火枪相比。
“没有。”酒馆老板拿起那枚飞刀,前后仔细端详着,“打造的人水平不错。”
“这就是你想说的吗?”法拉玛皱起眉头。
“材料,形状都不特别,打造的手法也只能说中上。”酒馆老板细细想了想,“你从哪里拿到的?”
“那个我和你提及的马戏团。”法拉玛转身走到桌子前,拿起被飞刀穿透的苹果,来回端详着,“我怀疑,他们的成员里不仅包括马基姆和巴诺人,也有拉努尔人。”
“拉努尔人?”酒馆老板沉吟了一下,说道,“你等等,我这里有拉努尔最近十年失踪人口的记录。”
一边说着,一边翻出一本书册,递给法拉玛。
“你们的记录真是详细。”
法拉玛不温不火地恭维了一句。
“过奖了,顺便一提,你的名字差一点就记在上面。”
“是吗?”
“没错,被黑精灵抓去作生育工具。”
“你的酒馆会不会遇到火灾?我是说,正好把你自己的房间烧光,别的房间完好无损的那种。”法拉玛不怀好意地问。
酒馆老板无所谓地说道:“我这里已经有保险了,而且是最高额度,所以请随意。”
待到酒馆的一切由沉寂重复嘈杂,法拉玛方才看完这本名册。拉努尔的失踪人口同样众多,哪怕是名册也无法记录完全,因此他主要把目标定在那些水手身上。
“巴塞拉弗”这个马戏团的成员里成分复杂,法拉玛能够确信的是肯定有拉努尔人参与,然而,想要在如此短的时间里确认这样的信息,实在是难于登天。
花了好些功夫,法拉玛才把目标缩小到几个失踪的水手身上。
“他们都是与黑精灵的战争中失踪的水手?”
法拉玛心想着,把这几个名字默默地记在心里,随后,他在一旁抽屉里找出另一支蜡烛,放在烛台旁。
将飞刀随身携带着,法拉玛锁好门,从酒馆的二楼走下,重又回归到酒馆的喧嚣。
太阳已升,次日,便是万众瞩目的海神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