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娅体内的冒险基因肯定比我多,我想这更多是民族习惯的原因,当然也包括对事实真相的探询渴望。
她说要去蒙古国首都乌兰巴托的时候,我惊讶的牙床都快飞出来了。
去乌兰巴托可不是去满洲里,也不是去哈尔滨,那是要出国的!
“我想去!”托娅用坚毅的眼神看我,里面没有一丝迷茫。
我再次咽了口吐沫,“那可是偷越国边境啊。”之前才贤说我要去找他们的话,他可以让朋友在边境等我们,带我们过去。语气十分轻松,感觉喝多了在吹牛逼似的。
“不怕。”托娅自信中带着恶作剧,“你是律师,我不担心。”
“我可以回去拿护照,正常申请一下。”我说实话,一点都不想去蒙古,那里对我没有任何吸引力。不过对于蒙古族同胞来说,那里基本相当于圣地,因为他们祖先一直生活在哪里。
“我没有护照啊。”
“你不是说你还去过俄罗斯吗?”我马上否定托娅。托娅反应更快,“丢了,补办需要好多天。”
我知道她说的不一定是真话,不过我们现在已经成了一家人,我要是再否决,就相当于提了裤子不认账了。
“开你的车去吗?”我在为难她,到时候有损失的话,车可能就报废了。蒙古治安听说不太好,尤其我们还要偷越边境。
“走吧,现在就走。”托娅没有丝毫犹豫,这女子不会认为到时候我会给她换台新车吧?虽然为了托娅,我可以付出,不过这种没价值的付出,我认为很浪费。
尤其我其实也才脱贫没几年,财大气粗都是相对的。
“你的工作呢?”我再次拖她的后腿,我在想方设法提醒她,让她多点顾虑,到时候不去了,我自然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你不用管,没事的,现在还有比这个事情更重要的吗?”托娅固执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我无奈地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她,希望她不是心血来潮,叶公好龙的故事我们听了太多太多,好奇是会害死人的。
托娅目光还是那么坚毅,乌兰巴托的yòu huò显然像个闪闪发光的金矿一般。
没办法,我只能拿出shǒu jī导航,从海拉尔去往蒙古国最近的边境就是诺门坎,这个地方大家肯定听说过,就是二战时苏联红军将小rì běn打的满地找牙的地方。
海拉尔距离蒙古边境不远,也就200公里,我和托娅在草原公路上奔驰了三个多小时就到了。
因为心事重重,我根本无暇缅怀古战场,只想着到时候没人帮忙,我们无法过境,于是卷土归来。
但是我想的太美了,托娅直接跟才贤建立起联系,到达边境时,过境手续当地的朋友都给我们办好了,直接从口岸过去,起初以为的撞界桩,冲击铁丝网,过地雷阵,被边防军拿冲锋枪射击的情景完全没有出现。
我头一回委屈地认为,噩梦没有出现竟然是个悲剧。
qì chē踏上蒙古土地的时间是下午一点,到乌兰巴托还有700多公里,道路还可以,双行柏油道一望无际,像根丝带一样绵延在嫩绿蒙古高原上。
托娅心情非常好,车开的飞快——这里看不到shè xiàng头,看不到限速标志,进关时一字长龙的qì chē到了这里,竟然一辆都看不到了,感觉好像故意不愿意和我们同行似的。
才贤的朋友给了我们一沓蒙古币——图格里克,让我们加油用,还给了我们两张蒙古shǒu jī卡。我还想给人家对等的人民币,人家挥手不要,十分洒脱,一句废话都没有。
路上托娅很高兴,把着方向盘清唱了一首歌,十分好听,我之前竟然没有听到过:
穿越旷野的风啊你慢些走我用沉默告诉你我醉了酒乌兰巴托的夜啊那么静那么静连风都听不到听不到
漂向远方的云啊慢些走我用奔跑告诉你我不回头乌兰巴托的夜啊那么静那么静连云都不知道我不知道
托娅告诉我,这歌的名字叫《乌兰巴托之夜》,歌词曲调被内地歌手改编了,不过依旧很好听,接着她又应我的要求,用蒙语更加悠扬婉转地唱了一遍,唱的我浑身血液都凝固了,身子僵硬地像一个钢板,那种歌声的意境加上我们周边所处的荒芜环境,感觉乌兰巴托之夜离你那么近,那么美,感觉好像成吉思汗的金戈铁马曾经就在你旁边苍凉悲壮奔驰而过,我自己也成了茫茫草原上起着骏马挥舞着套马杆骁勇的蒙古汉子。
在这悠扬的歌声里,想不陶醉是很难的。
半夜十一点左右,我开车进了乌兰巴托市区——我虽然没有来过这里,但是关于蒙古国的文章我看过不少,例如这个城市的寒酸,果然没有夸张,真的很寒酸,即使在夜晚灯光的掩映之下,和内地的十八线小镇依旧属于一个级别。
大街上车子少的可怜,空旷的感觉像是专门给我们开设的专线。
才贤他们早一些时间比我们先到,在当地最好的一个宾馆等我们。
托娅坐在副驾驶上,表情非常轻松愉悦,仿佛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家园一般。
“问完了,咱们就回去吗?”我心里还是很忐忑的,我总有种不祥之兆,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不来,虽然《乌兰巴托之夜》这首歌很美。
“你不喜欢这里吗?”托娅觉得很奇怪。
“不是不喜欢,我总觉得事情太顺利,不是好事。”
“我有直觉,他们会对你很好的。”
“我可不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