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杀鸟啦!”偷鸡大盗凄厉的呼喊惊起一片飞鸟。
“胆敢偷跑,还是偷老头子我的烧鸡!”丹无极狞笑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就是几只烤鸡嘛!那么认真干什么!”“吃就吃了,还把骨头送回来示威,实在是忍无可忍!”“那是一个职业吃鸡人的职业素养!”
丹无极一剑砍翻一棵老树,“那你就该有一个小偷该有的觉悟!”
独孤玄看着这两个不是恐吓就是互放嘴炮的吃货,不禁莞尔:“老头子,同是天涯吃鸡人,相煎何太急呀!”“大兄弟所言极是!”红鸟叫道。“煎是不急,烧烤的味道我倒是很想尝尝的!”丹无极瞅着小鸟,故意吞了口口水道。
“我的老天,你这老家伙怎么这么没教养,吃你俩只鸡还要我以身相偿了!”小鸟跳了起来,两只翅膀护在身前:“咱有话不能好好说么?非得斗个你死我活么?为了几只烤鸡就破坏了我们两个相爱相杀的情分,实在不值!”
“老头子,这小家伙言之有理。”独孤玄笑嘻嘻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现在你们打过了,也相识了,来,坐下,我给你们讲讲孝悌之义,人与动物如何hé píng相处!”
丹无极吹胡子瞪眼:“就知道说风凉话,古往今来还不曾见过你这样的徒弟,师父有难,不仅不帮忙反而坐山观虎斗,说,是不是想为师死了,好好分我家产?”“噗!”独孤玄一口酒喷出来,面前的为堆登时蹿上业,吓得他慌忙向后爬了几步。见他这副狼狈样,丹无极道:“看,不尊师道,天降责罚了吧?”
独孤玄白了他一眼:“我还真是佩服师父你的幽默和无厘头的想象力。你有什么家产我可以分的?再说,你们俩吃货因为烤鸡分赃不均而内讧,我为什么要插手?唉,我说你这老头子怎么一点都不懂得爱幼?人家这么一小只鸡吃你一两只怎么了,难不成你还能剥夺它的生存权不成?”
“你……”丹无极一时语塞。
“果然还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小鸟儿拍着翅膀大笑道:”身为师父,竟然被自己的徒弟说得无言以对,真应了那句老话呀!”“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丹无极一个箭步扑上来,两只手已死死的将火红小鸟压在地上:“这下可算让我把你这偷鸡大盗给抓住了吧!”
“哇啊啊,你这老头使坏!”
“正所谓兵不厌诈,我这不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嘛!”丹无极哩哩笑道。“这下你是栽在我手里了。孤玄,把火架起来,晚上可算有下酒菜咯!”“说了多少次,我姓独孤名玄不是姓独名孤玄,你这老家伙怎么一点文化教养都没有?”独孤玄不乐意了。
“快放了我以表示对你徒弟的歉意!”小鸟把头一扬。丹无极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你还理直气壮了!咱们师徒俩的事你一个外人不要插嘴!”“好痛啊!你怎么不遵守战争协议,两国交战,不斩俘虏啊!”小鸟捂着脑袋叫道。
独孤玄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对丹无极抛了白眼:“老丹我说你这个拍人脑袋的习惯非常不好。万一哪天你一个不小心拍到人的脑干把人拍死了怎么办?这个不好习惯总有一天会害死你!”丹无极把脑袋一偏,“多少人求我拍死他我都不拍呢!我愿意拍你还是对你的呵护!”独孤玄笑道:“我劝师傅雨露均沾,也拍死自己如何?”
“行了,两个都给我闭嘴!”小鸟道,“那老头子,把我放开,这光天化日之下把一个良家好鸟羽毛不整地压在地上,成何体统?那小伙子,过来把这老神棍踢开!”“哈,原来老丹你还好这口呀!独孤玄不怀好意地扫视了两人几眼,阴阴地笑道。
丹无极的嘴角竟然没来由的抽了两抽:“为师思想如此健康,你竟然如此……”
“好了,你们两个慢慢折腾,我可是好少年,要早点睡觉了。”独孤玄躺在火堆边上,悠悠地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竟是真的陷入了极有节律的呼吸之中。
隐隐约约不知是何处,独孤玄在梦中不知在漫无目的地追赶着什么,忽然心中升起一股不安,顿时睁开眼睛,却见依旧是里夜下,丹无极与火红小鸟竟端端正正地坐在火堆旁边。
“嗯?”独孤玄心中有些讶异——这两个死敌竟然生下来和谈了?
不曾想,一魂一鸟竟同时转过身来对着独孤玄笑起来,在火光的映衬下那笑容显得分外的邪魅。丹无极与火红小鸟只是盯着独孤玄,也不说话,现场的气氛立刻就诡异了起来。
独孤玄虽是经常干吓人这类恐怖huó dòng的行家,心性也极为坚定,此时也不禁心中发毛,忍不住道:“老丹,偷鸡大盗,干嘛呢?”却没有回答。二者只是笑容愈盛。“奇怪了。”独孤玄心中疑惑道,“大半夜的不睡觉只是看着我笑,便是鬼也不会这么无聊。看来是这两个家伙串通好了要来吓我。”独孤玄心中偷笑:“不过本尊乃是吓唬人的行家,心理战什么的保让你们两个全程刺激到神经病。嘿嘿,莫怪我哟!”眼睛微眯,独孤玄已经打定了主意:“既然想要吓我,那我们看着谁来吓唬谁吧,不知你二人可有我几成功力呢?”
独孤玄的面部表情竟不停地变了起来,”最后定格于恐怖状,眼睛却不看二者,只看向丹无极与火红小鸟的背后那片阴影里,同时不知从何处寻来的力量,将他们背后的乱木丛弄的发生细微的吱呀声。一只树枝轻轻地点在了火红小鸟的勃颈上。
“呀!何方妖孽?”火红小鸟再也忍不住了,跳将起来,翅膀往后一扇,却见一个鬼脸大袍杵在它面前。“鬼,鬼呀!”小鸟叫起来,竟是无形中配合了一下独孤玄,将本来半信半疑的丹无极成功引得疑心大作,再也无法保持刚才的邪魅笑容,一道元魂之力便飞射出来。
“嗯?”丹无极一脸错愕地看着被击碎的鬼脸衣袍,猛然发觉这边只是当时他与独孤玄摆那容家之子一道的道具,当下即是发觉是怎么回事。一巴掌拍在火红小鸟脑袋上,“这是孤玄搞的鬼,你这小家伙怎么这都会被吓到,亏刚刚还是你提议要吓人,胆是竟然这么小。”丹无极全然将自己刚刚的那一举动的原因自动忽略。
独孤玄坐起来,故作惊讶地说:“原来鬼吓鬼也会吓死鬼呀?”火红小鸟讪讪地笑笑,丹无极却是鼻孔朝天,全无半分尴尬之色,想必当年也是没少干这勾当。
独孤玄故意去逗那火红小鸟:“原来是你这小家伙不安好心打算吓我呀?枉我刚刚还帮你说好话呢。老丹,把它拉去烤了吧,这次我可不会在拦着你咯!”“不用这么狠吧?”火红小鸟翅膀一摆,一脸无奈地说道。“好呀好呀!”丹无极伸手揽住火红小鸟,两眼放光地说。
“你也为老不尊,作为惩罚,你不能享受。”独孤玄夺过火红小鸟。“啊?”丹无极耷拉下来,“你这人真没意思,就知道取笑老头子我!”
独孤玄正色道:“而我反客为主,转被吓与吓人,无愧于这一届的大师级人物。”转而却见丹无极与火红小鸟一脸鄙视的斜视着他:“这脸皮,厚得果然是大师!”
“不过,话说刚刚孤玄你操纵那些东西可没有动用元魂之力,否则为师必是能够察觉。”丹无极道。“而我却无法发现是你动的手脚,只能说明……”“小伙子前途无量,可喜可贺。”火红小鸟插嘴道。独孤玄讶异:“什么前途无量?”“会使用念力,是个灵算师的好料子。”火红小鸟将翅膀背在身后,一步三晃悠地踱起方步,活像一只唐老鸭。
听闻此言,丹无极讶异不已:“想不到你这偏远山区的小妖兽,竟是知道灵算师,这个世界忽然好不真实!”“你的白日梦还没醒吧?”火红小鸟斜眼瞅了他一眼,“我乃是纵横江湖品烤鸡无数的……这个,名号还没想好。反正我见多识广,区区灵算师,怎么会不知道。”
“啧啧,这个牛皮吹得快要破了。”丹无极叹道。
“怎么,不相信我了?”火红小鸟哼一声,“我当年跟逸无尘那家伙纵横大陆的时候,什么世面没见过?就是你那炼丹破劫,我也观摩了不下十次呢。”你当我会相信?“丹无极眯眯眼。
火红小鸟胸膛挺了挺,颇有些底气地说道,“当年你不是炼那仙品巅峰的转轮丹时,九天丹劫齐至,生生以元魂之力力抗八道,在你油尽灯枯之时,还不是逸无尘恰好在场,帮你挡了最后那一道劫?这些,当时在场的可不会有几人吧?”“这倒是。”丹无极点点头。
“这么就来,你真的见过食仙逸无尘咯?”独孤玄有些感兴趣。“嗯,我就是和他一起来的。不过他到这镇子上的时候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丢下我一只鸟在这没啥果腹的小山丘待了几个月,气死我了,找到他的时候非得来一桌满汉全席,不十桌,才能勉强求我一恕。”小鸟道,“再后来,我就被你们的烤鸡的香味吸引了来,啧啧,不得不说,小伙子你的手艺与逸无尘有得一拼,或许还更好!”
丹无极摸摸独孤玄的头:“那是,我丹仙子的徒弟!”“你这老不死又往自己脸上贴金。”独孤玄心中暗自汗颜。“不过,我预感到,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和逸无尘会合了,他现在应该在镇子上。我们进了镇子便会遇上他。届时,小伙子你的手艺便足以让他十分有兴趣。烧鸡一亮出来,他就对你死心踏地了,哈哈!”火红小鸟笑道。
独孤玄有些好奇,“你不是就你们失散了吗?你怎么会知道他在哪儿?”“有的时候,并不需要掐指一算。”火红小鸟忽然严肃起来,“真正的窥天机,一眼去,便看尽。真正到了天算师层地,人的生死便不再是迷,而是,”它点点自己的眉心,“尽在脑海中。”
丹无极面色凝重,转头悄悄在独孤玄耳边道,“这妖兽知道的不少,连这等道都初见端倪,可能来头不小,小心为上。”“什么小心为上?不就吃了你几只鸡么?怎么,还恨上我了?”火红小鸟大喝道。丹无极心中惊异不已,“你,你都听到了?”火红小鸟点点头,但随即摇摇头道:“其实我哪里是来头不小?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出自何方。”“哦,原来还是只疯子。”丹无极认真地说,“看来老头子刚才对你那么凶,真是太不好了。”
火红小鸟瞪了他一眼,“看在你那做得一手好吃的徒弟面上,不与你这疯老头计较。不过那小伙子。”“声明,我叫独孤玄。”独孤一捂脸:“我不想再说一遍了。”“不要计较太多,名字只是一个代号。”“那你叫什么?”“随便,我没名字。”火红小鸟一摇头,“我不在乎这些虚名。”独孤玄看了他一会,一字一顿地说:“那我给你取一个,就叫你弱鸡?”
火红小鸟耸耸肩:“我收回刚才的话,名字其实也不见那么一个虚名。”独孤玄一脸失望,“这么般配的一个名字,竟然还嫌弃。”火红小鸟伸出翅膀,掰着羽毛道:“第一,我是鸟,不是鸡。第二,我很强,我不弱。孤玄,你好歹是一个文化人,怎么就不能给我取一个文艺一点的名字?”
“行。”独孤玄一拍手,“想要一个文艺的名字。俗话说,人之文,莫乎《六经》,就《六经》言,诗又首之。最文艺的莫过于从诗中化用一个了。又有深意又有诗意,怎么样?”“你先说,我暂时还不敢说好。”火红小鸟斜视着他,懒洋洋道。
“嗯,想个什么好呢?你是一只鸟,很弱的小鸟。”独孤玄捏着下巴,良久,叫道:“我想到了!包你满意!”火红小鸟瞅了他一眼:“看你刚才那句话,不是想取名“弱鸟鸟”吧?”
“猜对了!”独孤玄笑道,“好聪明的一只小鸟!不过先别这么一副死了娘的样子,听我讲啦。据唐朝某人的《杨柳枝词二首(其一)》中‘隔户杨柳弱袅袅,恰似十五女儿腰,’取三字‘弱袅袅’,”说着,拿树枝在地上给他二人比划起这三字来,“弱呢,纤细之感,作姓音近‘若’,倒是好字;袅袅二字指舞蹈轻盈,身姿柔美,看你这么瘦,再适合不过。”
火红小鸟低下头看了许久,“像个女孩子的名字。”“那你性别?”独孤玄欲言又止。“俺这么漂亮看不出来?”火红小鸟忿然道。“那可真是个女汉子。”独孤玄瘫倒在地,痛苦地道,“活生生糟蹋了这个好名字!此诗作者,俺今儿个给您陪不是了!”
“弱袅袅,嘿,弱袅袅!”火红小鸟念叨着,双翅一拍,竟痴痴地笑起来,当真是有一丝的妩媚在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