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剑行录》 第五十五章 沐火丹鼎

    “逸思起灵龙凤舞，”独孤玄默念，“三百六十周天转！”神思在白茫区域以奇异的路线运转起来，他身体周围的精神气有如一根长鞭指引，分作几股相互绕转，而后扎入了独孤玄的天灵盖。

    “这些精神力……”张小宝心中一惊，“似乎不够？”

    正在张小宝惊愕之时，独孤玄已经将张小宝刚刚拢来的精神气吞噬得一干二净。“再这样下去，大哥这次难得的筑基机会会要被白白浪费了。”张小宝心中干着急，他想把自己的念力散尽化为精神气续给独孤玄，又担心独孤玄吸收了带有自己意识的精神气而造成精神分裂，当下坐立不安。

    “也罢，当大哥的有难处，我这个做小弟的自当竭尽全力！”张小宝定了定，再次闭上眼，将念力扩散得更远去追寻精神气，可仍旧供不应求。独孤玄的面色已经苍白起来，这窒息之感颇为不好受。

    “引神归元？”帝灵儿踏剑飞来，见着此幕，眉头一皱。“甭看了，能帮忙的话搭把手，我快撑不住了。”张小宝嘴角血丝溢出来，说明他所说不假。帝灵儿口中念念有词，张小宝虽不知，却明显感到归围有海量的精神气涌来。“这个剑灵也通晓灵算一道？”张小宝惊讶不已。

    一旁独孤玄由于有了这精神气的补给，脸色渐渐恢复了红润。在他的脑海里，那白茫茫的区域不断的扩大，也更加凝实，似乎液化成水，滴落下来，汇聚成一滩小水洼。而后便不断延伸下去。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足足三日方才停止。当独孤玄的眼睛再次睁开，却发现自己脚踏虚空伤痕累累，怀中抱着一个浑身冰冷的人，西子看去，却让他欣喜若狂。“主公，主公！”独孤玄呼唤半晌也无答应。感受着怀中的冰冷，他心中兀自地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当他颤抖的手伸到陈恬灵鼻子前时，那曾经鲜活的有节奏的呼吸已是断了良久了。“这……”独孤玄大脑一翁，话也无法完整吐落一句。只觉得身上的千百道伤口不及这心中一痛。而后，脚下一个趔趄跌下虚空。

    “不——”独孤玄伸手猛抓一把，却只是抓到一团空气。眼前迅速后退的苍天已消失不见，视像重叠间，却是正盘坐在灵算馆的后院里，张小宝略微苍白着脸，拉起衣袖给独孤玄抹着头上的汗。“小宝，刚刚——”独孤玄心有余悸，正要问明，却被张小宝捂住了嘴。

    “不可以说出来。”张小宝沙哑着声音，“千万不可以。每一位灵算师在初入门时，一些天之骄子可以趁此看到自己的未来之事，或者是自己心中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人的未来之事。这些天之骄子未来不出意外无不是纵横天下的大能强者，他们的未来天机无限。所以，你不能说出你所看到的。否则，后果我也不知。”

    独孤玄默默地点了点头。刚刚所见已让他无法再有勇气说什么，只怕一张口，心中之痛溃散成河。他心中只是在想着，陈灵恬之死已是板上钉钉，但那种情况下明显为人所害。他要留存性命找出元凶为她报仇。“唯有在那之前知晓是何时何事，才有一线机缘扭转生死。”张小宝俯下身悄悄地在独孤玄耳边道，“这是我对大哥的忠告。世上并无绝对之事，过去既定，未来却还未可知。”

    “谢谢。”独孤玄轻声道。张小宝又塞给他一个卷轴：“这是支配念力的法诀，还有占卜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注意，是小事，所能用上的推演手法。一些卦象所指何事要记住。明日再实践。”

    夜晚，独孤玄在房间里研习卷轴。其中的大部分卦爻他已经学会了差不多。

    “算古事，截三指；算今事，截指三；算未来……恩，没有了？”独孤玄一怔。

    “大哥，小弟担心你作死去算你今天看到的事，所以这一部分暂时隐去。什么时候执念不那么深了，才可在见到。”张小宝的字体浮现出来。独孤玄努努嘴，无奈的从头开始再看。

    “今天我教你怎样看卦，谈卦。”第二日，张小宝再独孤玄面前摆上龟壳和几片兽骨，“等下我会出示几个黑匣子，你要算出其中各是什么东西。”“哦。”独孤玄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卦象显示，第一个匣子里装的是一个苹果。”独孤选划拉几下卦辞，“第二个里面是一个香蕉。至于第三个嘛，这上面说的是‘张小宝的……臭袜子’？”“啥玩意儿？”张小宝叫起来，“明明我放的是一个橘子。”“打开看看。”独孤玄笑道，“开就开。”张小宝一口咬住苹果，双手便都去开那第三个匣子。

    “不好意思，拿错！”张小宝满脸通红地抱起那个匣子就不知溜到何处去了。独孤玄大笑。

    一个月后，独孤玄的灵算造诣已至人仙之境。这一个月跨三阶别，速度之快让张小宝咋舌。

    “终于到我了。”丹无极伸个懒腰，“学个灵算用一个月，张小宝你也太贪了。”“留一个月让大哥学炼丹已不错了。不然照大哥的速度再过一个月估计能到地阶灵算。”张小宝撇撇嘴，“你就知足吧。”

    见两人又要互骂，独孤玄忙拽起丹无极，将他拉离这个是非之地。

    从收天囊中取出当日偶然所得的火元神鼎，独孤玄手一张，火符从袖子飞出悬浮于半空。

    “今日先教你温炉之法以及简易的控火手法，将这一堆百草提炼成草本精华。”丹无极神色很认真。“这不就一堆杂草嘛。”独孤玄嘀咕，“还是你从张小宝院子里拔来的呢。你扯他这一堆，可把他给心疼死了！”

    “谁说是杂草了？我且问你，炉台里那锅底灰别名叫什么？”丹无极道。独孤玄思索一会儿：“百草灰？”“那不就得了？”丹无极道，“草灰都叫百草灰，那草不叫百草？你一个年轻人不要有歧视嘛！”

    独孤玄心中感叹着老不死忒不要脸。丹无极为堵了独孤玄一回甚感得意，优哉游哉地从他那土豪金收天囊中取出一个丹鼎，又把一个卷轴交给独孤玄：“展开，元魂侵入，可阅读。”

    独孤玄有些好奇：“这个丹鼎叫什么名字？”丹无极思索良久：“好多年没用了，一时间想不起来。诶，你说，当年我叫你什么来着？”见道丹无极对一个木头样杵着的丹鼎讲话，独孤玄不禁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去去去，看卷轴去。”丹无极瞪了独孤玄一眼，摸了摸他那丹鼎，又踹了他一脚，那丹鼎才抖动抖动，一个清丽的女孩子的声音传来：“老爷爷。”“几千年不见，胆子大不少。打招呼连面不露一下。”丹无极一吹胡子。听他这样说，丹鼎才又不情愿地抖了抖一下，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女跳出来站在丹无极面前：“明明是老爷爷得到了小弟，却又不理我，让我趴在里面两个多月，还怪我没礼貌。”

    “再叫我小弟我要翻脸了。”丹无极腰间的收天囊开口道，那声音颇为不爽。

    少女把头一扬：“才刚衍生灵智几百年，叫你声小弟都让你占便宜了。”

    收天囊翁声道：”还不是你自己为了显得自己不是大妈一辈的人，才要叫我小弟想当姐姐一辈的？占我便宜还反咬我一口，真不……”“你再说一句？”少女眼一厉。“真不坏，真不坏。”收天囊干笑几声，不再说话了。

    “沐火，这些年不见，你长小不小。”丹无极道。丹沐火冷哼一声：“还不是当年你炼那什么破伤丹，又没挡住丹劫，害我差点给你当避雷针挨那几下，差点被劈得身死道消，近百年前才又聚回灵体，生生年轻了这么多岁。”丹无极呵呵一笑：“年轻好啊，活得久又漂亮。”

    “咳咳。”独孤玄清清嗓子，他早已看完卷轴并目睹了全过程：“丹无极你金鼎藏娇，果然是好手段。”丹无极老脸一红：“别乱想，你师娘另有其人。”独孤玄一脸坏笑：“懂得懂得，我不会抖出去的。”丹沐火一巴掌扇下来：“一老一小都不是好东西！丹无极你都教了你徒弟什么东西？”

    “误会，误会。”丹无极道，“来，孤玄，给你介绍下，这是我的丹鼎——沐火鼎的鼎灵，随我姓丹，叫丹沐火。沐火，这位是我徒弟，独孤玄。”“你好。”独孤玄很有礼貌。丹沐火不理这个毛头小子，走进那火元神鼎，敲了敲道：“小子，起床啦。见到姐姐我还不出来觑见？”良久无应答，又是一脚踢了上去。

    “你这女娃娃真是没大没小，”火元神鼎忍不住了，“饶是你是把千年老鼎，岂能如此倚老卖老？”这苍老声音一出，吓得丹沐火“蹬蹬蹬”后退几步，脸色大变：“虚、虚鼎？”

    “我还要睡觉呢，不要再嚷嚷了。”火元神鼎抛下一句，收敛了气息，又成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废鼎。丹沐火受到的惊吓大得令她无法平息，许久才道：“这是哪尊虚鼎现世？”丹无极笑眯眯地说：“火元神鼎。”“啊！”丹沐火大叫起来，“上古炼丹之祖剑虚子之鼎？”“正是。”丹无极肯定。

    丹沐火的目光看向独孤玄时已经不复刚才的轻傲，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敬畏与忌惮。她扑通一声跪下来，道：“后辈丹沐火有眼不识泰山，不是火元老祖真身在此，多有冒犯，还请恕罪！”独孤玄不禁一笑，这小丫头以为自己是火元神鼎先主，将自己错认成了火元剑虚子。正要解释，却见丹无极在后给他递眼色，示意她承认。“这小丫头太调皮，管一管她也好。”独孤玄看明丹无极嘴型，心中答应。

    丹沐火见独孤玄量就不说话，以为他被自己先前的无礼举动激怒，心中更加悔恨，冷汗直下，又转而对火元神鼎磕几个头，道：“晚辈不知前辈在此，多有冒犯，还请恕罪！”“一切听凭主人发落。”火元神鼎这回话倒是蛮快。丹沐火心中一喜——火元神鼎不计前嫌，火元剑虚子也不会再动怒了吧？

    果然，独孤玄轻咳一声，故作威严道：“既然小鼎都发话了，那我也不能死揪着不放，显得我气量小。起来吧，只是你这待人态度可不太好。”丹沐火连忙又磕了几个头：“多谢大人。”

    丹无极道：“沐火，没事了就回去吧，我要教孤玄炼丹了。”丹沐火一愣：“他不是火元前辈吗？还要你一个半吊子教？”“说话客气点。”丹无极有些不爽，“火元发生了什么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灰飞烟灭，而今历经万载一缕残魂转世投生，记忆也震散了大半，自然是功散需重修了。”丹沐火恍然大悟，看向独孤玄的目光也愈发敬畏起来：“不愧是剑虚前辈，这样还能逃出生天。”

    “呵。”独孤玄无语地嘟囔一句——这老家伙编起故事来脸不红心不跳的，也是一厚脸皮。

    丹无极清清嗓子，正式讲课：“炼丹一道有何作用不必有我再述，无非以丹道逆生死求长生而已。在上古时代，丹道发展极为鼎盛，人数之多，不是如今的万中无一可以比拟的。当然也不是大白菜那么廉价。到火元剑虚子崛起之时，丹道发展至顶峰，几乎无时不刻不有仙丹出世。这意味着七品炼丹师遍地可寻，不如现今这般凤毛麟角。而后随着火元剑虚子的黯然陨落，丹道由此落没，渐渐不景气到与灵算一脉相似的地步。不得让人扼腕叹息。”

    听道丹无极又提到火元剑虚子，想起刚刚丹沐火的模样，独孤玄心中对这位神话般的人物产生了莫大的好奇，也更加渴望成为炼丹宗师追寻火元剑虚子的脚步。

    丹无极微微一笑：“只要你在此道锲而不舍，苦于钻研，终有一日，达到火元老祖那一步也未尝不可。”他何尝没有看出独孤玄的想法？在丹无极年轻时，也是听闻了火元剑虚子的英勇事迹方才立下丹心，在丹道上不舍追求，才有了后来剑灵大陆上的炼丹第一人——丹仙子。

    独孤玄重重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