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厨子的目光被这一声吸引过来,皆看向门口。一个小女孩走进来,脸上怒容未消。
独孤玄笑到:“钱胖子怎么了?”弱袅袅冷哼一声:“敢偷吃我的鱼片,让他在那儿替我看场子,我来逍遥罢了。”“那可不行,今日这里是钱胖子的主场,若不是他来评,在场的人估计不会乐意。”独孤玄低声说,“他们不知我二人的鉴赏能力,只怕会甩袖走人哪!”“算你狠!”弱袅袅恨恨地说道,但她未吃到东西如何甘心?见小胖子案头的蛋炒饭,伸手一抄,端起就走。
“喂,姑娘!”小胖子忙要追。
独孤玄拦住他道:“她要去找钱长老呢!过会钱长老就回来了,你先继续做下一道菜吧!”“真的吗?”小胖子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但见台上香已燃烧过半,只好退步。
“钱长老这是怎么了?”下面的会计妹子们低声道。被弱袅袅强势扣留,钱胖子心中懊恼,正耷拉着脑袋倚在桌角。“外交部长真是厉害,连钱长老都不敢说什么。该不会钱长老在这什么美食监察局里地位比她低吧?”一人道。旁边一人摇摇头:“虽是一个组织,但哪有那么等级森严?这世界强者为尊,莫不是外交部长要比钱长老厉害?”“那可真是妖孽了。这么年轻的剑王,美食监察局真是深不可测。那局座岂不更是要逆天?”
众人一边拨着手里的算盘,一边讨论。忽而一阵饭香飘来,弱袅袅抱着盘子走进来,对钱胖子闷哼了一句,“局座求情,你回去。对了,这是那个小胖子的第二道菜,我忍痛割爱让你尝一口给他打个分,其余的当作我的补偿金了。”“好男不跟女斗,一口就一口。”钱胖子指尖灵力凝成勺子,瓢了一勺便走。
“来,算了这么久大家也饿了,分而食之!”弱袅袅气了钱胖子一顿,满意地笑道,将盘子一推。
厨艺比赛区,各个学子们已经完成了不少任务,少则一道菜,多则两道菜,有的甚至完成了上午的三道菜的指标。钱胖子拿着筷子东挑一口,西尝一筷,顺便挥毫给他们标上分数。忙不过来时,独孤玄勉为其难地作为特邀嘉宾进行了评比,给的分数自然不会如钱胖子一般那么客气,引得怨声载道。独孤玄指出一些不足,反令他们哑口无言。就这样,上午的赛事结束。当厨子们刷完锅之后,弱袅袅那边的人已完工,此时她正拿着一份报告单来找独孤玄验收。弱袅袅指着报告单逐字逐句道:
“此次参与财务测试的三十人中,有五人三刻之内完成,最快的一个是两刻多一会儿,并且无出错之处,有五人是一个时辰内,其余二十人中有十七人按规定完成,仅有三人超过时间,但也随即完成。不知……”
独孤玄问道:“正确率如何?”“合格的自不必说,超时的倒是十分完美。”弱袅袅道,“我觉得超时不是什么大问题。”独孤玄点点头:“那就一并录取,速度以后可以慢慢拉。”弱袅袅点头答应下来。
第三日上午,独孤玄与弱袅袅走在院外的街区上找地方吃早饭。钱胖子要评比厨艺赛事脱不开身,并且他这个美食评委光是一人一道菜吃一口也足以吃饱,所以很是义正严辞地拒绝了与二人同行。
“号外号外!新四坊重磅推出套餐‘四全宴’,前一百名购买者可享半价优惠!”一个小孩手举一张印有tú piàn的传单,左手中还抱着一捆,在闹市人群中卖力喊道。“先生,xiǎo jiě,请看一看,瞧一瞧啦!”小孩儿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在每个行人手中都塞了一张传单。他手中的传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减少。
“这位先生与您身边美丽的女士,最后一张了,你们二人合着看,好吗?”小孩子分到独孤玄这边,略带歉意地说。独孤玄接下来,问道:“你是在替谁发传单呀?”小孩儿指指另一条街的方向:“那边有一个比您年轻点儿的年轻大哥哥开了一家新的饭店,他人很好,给我们这些流浪的孩子工作,只是分分这些纸,就能得到一天二十灵源币的工钱。不仅三餐有了着落,还有一些余钱可以存起来呢。”
“流浪儿?”独孤玄喃喃道,目光有些柔和下来,他将小孩儿的手拉起来,在他手中放了一把灵源币,“这些钱你拿去吃好一点儿,换一身衣服……”“不。”小孩子一下子十分坚定地反驳道,那目光变化得极突兀,让独孤玄一愣。他说:“我虽然是无家可归的人,但我不是乞丐,先生的好意心领了,但钱我不能拿。”
“为什么?你不是很需要吗?”独孤玄眼中有了些笑意。小孩儿方才略微有些佝偻的肩背一下子挺得笔直:“我宁愿在劳动的尊严下饿死,也绝不会为了嗟来之食弯下我的脊梁。”
独孤玄终于是笑出了声,“你这个孩子好生有意思,多少人摇尾乞怜都得不到钱呢!”小孩子面部有些紧绷:“你是在嘲笑我吗?”“不。”独孤玄正色道,“你是一个机灵的孩子,也是一个有傲骨的男人。你得到了我的尊重。”小孩子稚嫩的手施了一礼,“你尊重我,我也当尊重你。”独孤玄郑重地回了一礼。
独孤玄把钱收起来,摸摸那孩子的头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你叫什么名字?”小孩反问。独孤玄在他的手心写下三个字:“鄙人独孤玄。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小孩儿抱歉道:“对不起,我知道了你的名字,我却没有名字告诉你。我从生下来就没有名字。”“那周围人叫你什么?”弱袅袅插话道。
小孩儿的眼中似乎有泪光闪烁,但他瞪着眼压回来,恨恨地说:“周围的人都欺负我。我接现在的工作他们也来捣乱,昨天第一天开业他们就抢了我的传单还撕成碎片,虽然店老板没骂我还给我一样的工钱,但我很抱歉,所以今天多要了一份来分。所幸今天在他们没来之前就分完了。”他长吁了一口气。
独孤玄越发地高看了这一流浪儿一眼,笑道:“那我帮你取一个名字可好?古诗有云,‘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誓不还’。你这傲气与不屈配上此句,取三字‘誓不还’,愿你追求强者之路誓不还。‘誓’取谐音“师”,就叫你师不还如何?”“师不还?”小孩子念一念,拱手称谢。独孤玄道:“那么你这个工作了结的话,可以来方寸学院找我,我许你一个“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小孩称谢。
“走吧!”独孤玄笑了声,往外走去,师不还看着独孤玄的背影,又低头看了手掌独孤玄划过的无形的三个字,捏紧手心:“独孤玄,算一个朋友吧。”他抄别的路去店里交差去了。
当独孤玄二人走到新四坊开张的地方时,老远见到一条长蛇从店门内蜿蜒出来。虽然人多,但都自觉排队,这让独孤玄眼前一亮。那个新四坊门口巨大的横幅垂下,上头满是感叹号和问好。
“您体验过醉香楼的醉鸡,老张头的美酒,李嫂的水果,包子大叔的包子吗?您是否在品尝之后意犹未尽呢?您又是否埋怨四方美食不近不远自己前去购买太麻烦了呢?今日,四街的最美食物已然聚首,只待各位一起品尝了!有原装套餐,有改版风味,还等什么?时间就是生命,快来抢购吧!”
独孤玄看着手中的传单,那上面有切成两半的包子夹着鸡肉和菜叶,有大中小杯的酒和竹制的吸管,还有各色水果拌在一起的水果杂烩,更有各种水果榨成的果汁。“看来肯德基绝不是现代产物,那什么独家秘方不会是土里挖出来的这种传单吧?”独孤玄直乐。
独孤玄二人上前,弱袅袅向老板亮了下“外交部长”的印鉴后,被老板迎进店里。
“二位是前来视察的吗?”老板是个年轻人。
弱袅袅笑道:“顺便过来捧个场。”店老板清出一张客人刚走的桌子,笑着说:“监察局的本金今日已经全用完,我怕是考核过不了了。”
“那可不会。”独孤玄接过手中菜单,笑道,“果然无奸不商,一只醉鸡一百灵源币,你分成十块,做成肉夹馍,一个卖二十,生生翻了一倍,更别说一坛沉香醉三百,你分为三百杯,一杯卖十灵源币,生生翻了十倍。果然厉害。”“过奖了。”年轻人很高兴。独孤玄提醒道:“这已是第三天了,短期内资金可能周转不了,你得小心。”他看得出虽然这个产业赚钱,但也得要长久才能做大。
年轻人苦着脸道:“本金就一千,房租占三百,今日一坛酒,三只鸡,几十个包子,几十斤水果,就空了,实在是艰难。”“那假如你有更多资金呢?”独孤玄问。年轻人摆摆手:“这场考核规定就一千本金,不能用自己或他人的钱来加注,否则会被取消资格的。”
“且不管这个,你跟我说说,如果资金足够,本店的长远你是如何打算的?还是,”独孤玄眯了眯眼,“仅仅是五天考核之后关门大吉?”年轻人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虽然你跟着外交部长一起来,可也没权力问东问西吧?”“呃……”独孤玄舔舔嘴唇不知说什么好。
弱袅袅捂着嘴笑道:“小哥你可别急,这位可是我们美食监察局的局座呢。”“局座?”年轻人一皱眉,“原来局座是这么一个毛头小子,我还以为是钱长老呢,罢了,我退出比赛,这什么监察局不过是你们的小打小闹罢了,我本以为钱长老创立,可以和老牌社团抗衡,今日才知道,根本就不可能。”
独孤玄也不恼:“为什么钱长老是局座就可以给你们希望,而我却只能失败呢?”
年轻人板着脸道:“钱长老是学院的人,他带领我们能够更好的在学院里游走,那其他社团也会看在局座是有学院做后台的份上,对我们的打压会收敛点,但现在你们告诉我掌门人是你,你也只是个学生吧?日后见到灵算盟等的领导人,岂不是会碍于他们是学院导师而让步了?我认为此水太浅,会干涸。”
“啪啪啪。”独孤玄鼓掌几声,“识时务者为俊杰,小伙子眼光的确很长远,但是即便他们其他社团的领导人是学院导师又如何?我们不也有吗?何况我们有三名剑王,一名剑宗,剑师更是许多,他们要动手也得掂量下,何况导师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攻击我们。”“仅仅三名剑王,不够看。”年轻人摇摇头,“一旦他们联手打压,美食监察局必定撑不过去,学院里的导师,尤其他们的领导人,可都是剑王。”
独孤玄笑道:“我们的三名剑王分别是剑王五重剑王六重,甚至还有一位堪比剑皇的剑王九重巅峰,这还只是明面,不瞒你说,我们其实还有一位剑尊强者。”“剑尊?你一定是在说笑了。”年轻人不信。独孤玄手指在身后不着痕迹地敲了敲剑鞘,一股绝强的气息由独孤玄为中心荡漾而开。
年轻人被冲得趴倒在地,顾不上狼狈,双目惊骇地瞪大:“即便不足剑尊,也足有剑皇,这个局座,不过二十多岁吧……”“给我把气势收回去。”弱袅袅一拳打在独孤玄头上,低声骂到,“就知道借你家剑灵来闹事!”独孤玄又敲了敲剑鞘,朝弱袅袅眨了眨眼睛,弯下腰扶起年轻人。
“我自此不再怀疑,听凭局座差遣。”年轻人忙抱拳道。独孤玄将食指伸到嘴唇,“这件事别张扬,乃是我监察局地一张底牌。”年轻人点了点头。
“现在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吧?”独孤玄悠闲道。
“一旦资金足够,我计划与醉香楼他们四家签订供货协议——将他们秘方买来不切实际。李嫂的水果虽可以自己去南疆买,但不如多出点钱请她代购来的容易。积累一定的顾客并赚了些钱后,我准备在四条街都开一家分店,而后向周边市镇渗透,到了东南大陆中部,再挑一个好地方建总部,这里虽然繁华,却不是赚大钱的地方。”
独孤玄点头:“的确如此,你的规划虽然粗糙,但很清晰,并且其中有很多商机,发展前景大,但我相信你一个人是无法完成这个宏伟目标的,而且你的本金也是监察局的吧?”他狡黠一笑。
“我不太明白。”年轻人有些发愣。独孤玄嘴角勾起一个邪异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