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气急剧旋转,将周边之气以小叶为轴心聚拢过来,形成一条卷舌,小叶裹在风口,周身劲风快的像刀子。眼前一片混浊,那股煞气越来越重,空气冷到冰点!
“集中精神,念上口诀。我便有法子救你父母!”
小叶茫茫脑海里响起声音,陡然大震,闭上眼速速将那一十六字念来。
小叶眉心一灼,掌指间金光盛起,拇指相抵,掌弧弓成倒三角,一道金色光柱霍然射出。风舌激的一颤,黑气发出凄厉尖叫,复而眨眼又阴风大作,滚滚疾风卷成风舌向小叶吞去。
小叶倒是巍然不动,双手平托,掌心外摊,咻咻两声,两束金光打出,入风并未激起半点风丝,竟直穿而入,游于风内,越远越快,犹如两条huáng sè小虫钻进黑气之中。
嘣的一声,黑气一震,破开一口,风舌迅速回吸裹住缺口,小叶飞身直追,食指金芒一闪,一点金光由中冲穴急射而出,力道强劲,破空急响眨眼便到黑气破口。抽吸回堵的黑气登时迎面撞上,还未作势,便被金光打的旋转成涡。
这金光去势霸道,在黑气未及发力时便一通绞了去,直冲核里。
绕在黑气上的白骨骷髅纷纷沉内,那金光冲到里面消失影子,小叶飘身一侧,举目张望,忽然一声闷响,宛如一记闷雷。一张巨大无比的骷髅于黑气伸出,眼窝里闪动两团红芒,似焰火又幽幽冥冥。
小叶闪身退去,右手凌空一劈,咻的一道金光打去,那金光掠的疾速,在黑暗里划出一抹亮弧。似刀光砍在骷髅上,噗的一声消失不见。小叶再挥两刀,那骷髅铺天压下,势不可挡,刀光竟未阻得半分。
“不好!这畜生有什么东西护着,打它不得。”小妄叫的急切,小叶身子已向后掠出五丈。
妖物现出骷髅头后,黑气勃盛,一对红芒招子妖艳无比,煞气奇重,四面遥遥传来鬼魅之声,似远似近,似落似飘,听的毛骨悚然。
“这畜生阴气大盛竟教四方邪祟不由遥遥呼应,若不尽早解决再招些邪祟过来就麻烦了!”
小叶十指如弹花打出,道道金光射在骷髅上,那骷髅欺身逼来,不迟半分,金光碰之即散竟如以卵击石。
小叶肚子大上一分手上金光便射出一道,此长彼射,此射彼消,连连后退,额上汗珠滚似落雨。
小妄大喝一声,小叶随心也大喝了出来,肚中登时大鼓,下一秒又猛的一吸向里凹去,手臂登时暴涨,气满灌而入,十指齐齐射出十道金光,光芒大盛,如十板巨斧向骷髅砍去。
那妖物没料到小叶猝起发难,金光闪的天地一亮,硬生生迎面撞上,顿时嘭的一声大响,骷髅去势一滞,骨面上裂出十条细纹,黑气陡然回缩缠绕,护住鬼面。
小叶再挥两道金光,拉开身距,黑气一裹,金光旋即消散。只听得闷哼一声,骷髅竟从鼻孔中喷出两团黑气。两股子气体盘旋缠绕汇成一股,朝小叶扑去。
这股黑气粗如水缸,奔势如雷,三丈方外已传来破空急响声。小叶急忙后退,挥舞金光打去,稍与黑气一碰便登时溃散。
一时只见空中一人急急掠后,一股黑气奋追,人影挥出金光,只消打在身前黑气上便募的消散,金光乍现又眨眼灭下,一亮,一暗,接着数道金光大盛又刹那消失,一时间天地闪得明暗瞬交。
倘若此时小叶不是身在空中而是抬眼望着天上异像定会觉得流星坠地,璀璨夺目。
但小叶此刻却被逼的节节后退,再无心思去看自己舞出的光花,他自幼身处深山与山林野兽为伴,性子强韧,是以亲见骷髅怪物还能强定心神,但眼下这黑气来势凶猛绝不可挡。只得一路急退,苦苦强撑。
小妄使得是一脉技法,催的是小叶主身之气,技法尚可无限变化但经脉之气一人尚自有限,修道之人可比常人多上一到两倍,但也有耗竭的量度。更莫说小叶年幼尚未修道练法,气海之气愈汇愈少,愈少而又发的愈快,登时瘪凹枯竭,七经八脉顿如干涸流水抽的泥石裸露。
小叶只觉一股恶心直冲大脑,小喉干呕,浑身一阵酥麻冷激,脚下滑步噔噔噔凌空退了数米。全身鸡皮立起,寒毛直竖,已是力竭气尽的征兆。
端是小妄百年前纵横一世也不曾遭遇此番情形,饶是他自己气绝将亡也非收了这妖物不可,但眼下却是有力使不出,有怒发不得。他本是凭着极强修为在天雷下强行留下一丝气息,百年来萦冉不熄,不想困在了残石手内,未至枯萎却是枷锁缠身。傲然一世,末了被逼的这般境地。不禁心念龙困浅滩连连发出嗟叹。
小叶气吐如喘,眼前黑影盖压,恶心犯呕,肚内之物几要涌上小舌处,舞势渐滞,黑气乘势追击,眨眼吞下小叶拉开的身距,直直要逼上脸来。
小妄见小叶强撑不住,索性放下手来,脚上使劲,募的气沉下盘,脚力大涨,蹬出老远。
那黑气陡然见小叶一下逃出数丈,滞了一滞,裹石夹沙追了上去。
小妄一生大小战役无数,经验颇深,知不能正面相斗便周旋开来。见那黑气将要追上便向下一滑,或向上一抬,或向两边一扭,纵然那黑气体宽速度极快,也是将将擦着小叶身子划过。一个追一个躲,竟是斗了数回。
黑气卷起风丝冷若寒冰,小叶半个身子也被吹冷透了,远见那黑气如墨滚滚吞吐,近得一瞧竟是更黑,里面不知何物,似还有阴森鬼叫,喃喃若泣。听的叫人惊惧交加。
饶是如此小叶也是气息愈短,恶心之感不减只增。小妄虽只躲不打,但御空闪逃,灵活机变都由气走经络,涨了气力所致。待时稍长,小叶气变游丝,脚下灌铅,险险躲了一撞。
那黑气奔势如虎又见小叶每每闪过更是勃怒,须臾之间攻势更紧,连袭数回,将小叶上下左右前后六个方位堵起。小叶动作缓将起来,勉强躲了前面后面,左边右边却是擦身而过,黑气森森冰冷,直激得小叶全身凉嗖嗖。
又斗了数回,小叶本是佯装下滑,不料气短一虚脚底一软,身子矮下半截,这下正中下怀,黑气一个猛子扎下,扑面而来。
小叶见势不妙强行又下坠几分,那黑气已被激怒,扑势不减,疾追而上。小叶眼前一黑,周身刹那冰冷如霜,耳畔如百人细语,窸窸窣窣响个不停。
胸上顿如重石压心,喘不过气来。小妄入定打坐化出屏障来,骷髅鬼脸密密麻麻冒了出来,似哭又笑,窃窃低语,小叶呕之欲吐,闻之发麻。叠掌间金光成团,每亮一分屏障便盛上一分。
豆大的汗珠顺额滚下,小叶虽罩在屏障内,头顶之上却有无形之石横压一般,背抬不得,头仰不得。鬼脸狂笑不止,撞了上来。
三寸外金光屏障当即一震,小妄心里更是一颤,这鬼脸先如扑蛾般一撞即灭,受伤后怎反的更加蛮横。
咚!咚!咚!
鬼脸狂笑撞上,声似闷雷,屏障激抖的不停,金光每消一撞便黯下一分,眨眼间已淡如蝉翼。
小叶一震只觉四面八方涌来无尽压力,无数鬼笑扰的心烦神乱,喉头一甜哇的一口竟吐出血来。一丝血腥飘出,屏外鬼脸愣了一愣,忽而眼洞喷火,发狂撞击屏障。
饥渴到贪婪!
小叶心如火焚,小舌处甜丝丝,脑中如钻进群蜂,正痛苦间眉心忽的一热,只见周身倘然一亮,百里外山林如在身前,林间枝上还有伏鸦一只。
瞳转之处,目之所及,百里开外如在跟前,小叶两眼瞪得发直,正惊奇间忽见山野深沟冒出数团白影,那边几点,这边几点。虚虚渺渺都朝这边飘来。
小叶头上已不见黑气,竟是浮着一张青面獠牙的鬼脸。白影飘至,鬼脸青口一张便尽数吸去。
小叶讶然呼道:“那青面鬼将四处的白影都吸了去了!”
这一句说的没头没尾,但小妄何等聪明,已猜出七八分问道:“那些白影是不是四处冒出?都附到黑气中来了?”
小叶不见黑气只说被青面鬼吸去了,小妄见周遭黑风裹夹,哪里能识透出去。本是凭着“四处的白影”猜到四方邪祟遥遥来应,但他不见什么青面鬼,又奇道小叶如何能破风看见。难不成是三清石神力所助,但哪里又能猜到乃是危急时灼眼一开,识尽四方邪祟,所见青面獠牙的鬼脸原是黑气妖物的本体。倘若天翁在此只消一眨便能顷刻荡除十方邪祟。小叶却只看得四方白影越冒越多,纷纷围来,反倒吓出一身冷汗。
屏障已缩下两寸,几要贴着小叶,金光闪的激烈。小叶掌上金球已小如珍珠,体内气若游丝,一阵眩晕,几要昏死过去。正恍恍惚惚间忽瞧得苍穹月下竟浮着一束人影。
一瞥间,还未瞧的仔细,小叶身子忽的大震,哇的一口喷出血来。屏障登时散去,鬼脸立时大喜,宛若决堤洪水带着狂热与死亡扑来!
小叶耳中轰鸣,眼前闪来森森骷髅。
冷,冷的发寒!
小叶最后一丝神智也要飘离了,陡然间九霄之上金光大放,直刺得小叶两眼一闭,周身霎时轻松万分,似身上巨石被尽数卸去一般。
小叶睁眼相瞧,只见一轮皓月当空,月光如华盛辉之下飘着一个双手合十,光头幼小的童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