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梁换柱
话说按照母亲的精准猜测而一溜烟儿跑回自家房间,看过自个儿老头儿给自己所留下文件的曾来齐,发现有心的父亲早为自己的下一步工作所做的精心安排,不觉顿是一番好生的脸红耳热。自感再不在业务上有所建树,那可就实在有愧于老头儿的那一颗苦心了,尤其是想到那份详尽批注的学情调查报告后,他更是有如注入了足够数量的使人冲动的鸡血似的,忘记了自己的心思所想。呆愣好一阵后,一向不温不火的曾来齐竟然紧紧地握一握拳头,猛力地朝自个儿头顶猛地击打三拳:“我得当一届班主任,无论骡子马儿,都要遛给那些说自己靠老头子活着的同事瞧瞧——让他们看到现实版的‘虎父无犬子’。”
学校刚刚进入开学季,一个新的学期才刚刚拉开序幕,想想自己的老汉儿,就因了参加学校开学那所谓的“师德整训”大会而把自己搞进医院,而别人还私下里说他这当儿子的不思变通。曾来齐一想到这里心头就不免无名火起——分明是学校里某些人的别有用心,再加上某些学校领导的抢占话语权才导致了父亲错失最佳抢救时间,怎的这罪孽却落到我这当儿子的头上?不过这个时候说啥都没用,反思自己,原来有老头儿那棵大树在那儿杵着,在校咋混都成;现在不成了,人走茶凉,回想老头儿住院前后学校主要领导态度的180度大转弯儿,曾来齐心头就有股隐隐痛彻的感觉在胸怀萦绕。
第二天一早,曾来齐就带着一份申请书走进校长办公室。
“你要当班主任?!”校长面无表情,说实话,在一所学校工作这么多年,曾来齐还是第一次见到校长用如此的态度对待自己的,回想以前无论在哪儿,校长见到自己都是笑脸蜜甜的叫自己“小曾主任”,仅仅几天之隔,校长的脸竟然比这“一场秋风一场凉”的秋风降温还来得直接来得快捷。
曾来齐心中又是一阵无名火起,但是想想这么多年自己在校也确实没有干过什么端得上桌子板凳的活儿来,再加当下一心要实现自己心头的目标,也顾不得计较别人凑上来的是热脸还是冷屁股什么的了,就语气坚定的应答:“是的,校长,这么多年里,自己虽说受到您百般呵护与栽培,可由于自身业绩平平,辜负了您的厚望,现在,我想好了,乘自己还算年轻,好好地在业务上加点儿压,力争搞出点儿成绩来。”
岂知平时一再在自己面前感叹“找不到班主任”的校长竟然语气平淡的给他来了一句:“你还是协助好教务处日常工作吧,班主任人选校委会已然敲定。”
一听这话,曾来齐顿时有些拿捏不住自己了——昨晚深夜下班离开学校的时候,校长还在班子会议上强调“要想尽一切办法,迅速聘任齐全那差了一大截子的班主任”,这一大早的,自己显然是第一个走进校长室的主儿,咋就人选敲定了?这不分明是瞧不起人的节奏?
虽说曾来齐脑子不是那么灵光,可是也不是榆木疙瘩一块,想想自己老父亲为自己所做的准备,就强行的灭掉那业已串上心头的火苗:“校长,我知道,这么多年的时间,你都对我是关怀有加,可是那多时日,我都是瞎混时日,对不起您的一番苦心,可是我总不能永远这样在学校打酱油吧?那样的话也对不起您这么多年的栽培之恩不是?而且,您知道的,没有教学业绩,我总不能在职称方面硬是要您买我那躺在医院的老头儿的面子强行予以关照吧?”显然,他的这番话那是绵里藏针,分明是在提示校长,自己的父亲当年对眼前的校长可是有恩的。
校长直到这时候才将埋在桌面的脑袋缓缓抬起,然后细细的审视了曾来齐好久好久:“那就这样吧,在平行分班的前提下,我给你将年级小考第一名加到你的班级,一年下来你所带班级只要获取年级平均水平,明年我就给你上报优秀。”
曾来齐虽然知道,眼前的这个状元已是早已画了引号的,但回头一想,能拿第一毕竟也说明他有一些底子,再说大脑里父亲那句“一争轻三年”的忠告还在隐隐作响,于是他也没再作任何推辞,谢过校长就自个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等候学校的下一步工作安排去了。
花开两朵,独表一枝。不说独自回到办公室心里默念着父亲给自己留下的一连串名单,并且在心中反复重复着给他们各自换班的理由,勾勒着班级前景的曾来齐。单说学校“几大件儿”这天的班主任聘任,左将就,右磨缠,终于在天色即将黑定的时候将一切搞定。分班工作于是就只能在晚自习进行,这些班主任都是虽说明知自己非当不可,却还要学校领导将就一番的主儿,但是这一回自己的一时疏忽正在成就一个神话——由于他们并没有对小考之前的事儿当回事儿而进行必要的了解,而且话说回来,了解又能咋样?查无实据的。所以,教务处主任与几个班主任就那样围成一堆,对着中心学校转发的成绩册就什么“1——8”“2——7”“3——6”“4——5”的一番比划就将班级力量给“平行了”。
分罢之后,曾来齐发现,父亲所列名单里有五个人都不在自己的班级,于是就以早已准备好的理由,找到相应的班主任一一“等量交换”过来。那些班主任哪里知道其中奥妙?反正都是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的主儿,换来换去的,只要有个理由,谁都不在意的,由是一来,大家也就都没把曾来齐换学生的事儿当回事儿,换就换呗,也不是啥名列前茅的宝贝疙瘩,管他呢。
为期三年的“公平竞争”的序幕就此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