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曾来齐睡意淡出,失眠难解,独自一人于夜深人静之际,独自爬上”西楼”消解愁绪,看那月色撩人,清风拂来,想到日间发生的一应事务,不觉间浮想联翩,思绪飞荡起来。
可是,就在曾来齐思绪肆意游走之际,竟然隐约听到阁楼的某个地方似乎有一个断断续续的女人的哀叹之声时起时落。这一下,对于曾来齐来说,那个吓可是比刚才栁窈眉报出客栈名字要严重的不下几千倍。细细算来,这楼,曾来齐原先也爬过几次,自来,也没听说过什么出奇的传说之类的怪诞之事,今天这是怎么了?这深更半夜的,难道还真的撞上什么邪了?曾来齐定了定神,决心作一个清楚的辨析,诶,细听之后,这声音分明还很是真切,而且就在阁楼的最高层,缓过神来,曾来齐为了给自己壮壮胆儿,就大声问道:“谁?这上面是谁?”
声音戛然而止,这一下,曾来齐的心里可是更加紧张起来,再也不敢在此停留,于是提脚就要离开。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叫住了他:“曾校长,你怎么也上来了?”
啊?竟然是栁窈眉!她不是喝醉了吗?自己不是请人在照顾她吗?她现在不是应该躺在自己的房间吗?眼前,这是怎么啦?曾来齐的头脑里一下涌现出十万个为什么。
“曾校长,你能听我说说话吗?”面对一时显得惶惑无助的曾来齐,栁窈眉似乎是在央求。
按照常理,这会儿,她栁窈眉应该不会在此刻还对自己有所预谋——毕竟自己这上楼是绝对的随机事件,提前没有任何征兆,她总不至于能够算计的这么准确吧。于是,曾来齐索性放下心来,决定再次赌上一把,看她栁窈眉到底能够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曾来齐走了过去:“柳主任,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吧。”其实他的这句话完全可以“翻译”成:有什么招你就放马过来吧
栁窈眉突然破涕一笑:“看来,曾校长还真没和多少人单独相处过的经历呀——你这么戒备森严的,叫谁说得出话来。”她把个“人”字说的又重又长,显然是有意有指向异性的节奏。
这一下,曾来齐反倒好奇起来:“我这是新手上路的样子么?”
栁窈眉这一下笑得更加欢实起来:“不是新手上路,而是新手还没起步。”
曾来齐真没算到她栁窈眉只是一眼就看出自己在风月场上经验的欠缺,是的,自己读书的时候是“淘”,但是自己当年一切相关的故事基本上就发生在自己和男生的身上,至于女生,他真的招惹不多。这也是自个儿老头儿说自己“老实”的一个重要原因。不过,此刻他倒想看看栁窈眉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既然柳主任看出来了,那就当一回师傅呗。”这一下,曾来齐反倒放开了。
“曾校长,你能够不笑话我吗?”栁窈眉一下子像是变了一个人,像是身边站的就是自己几十年掏心掏肺的老闺蜜。
曾来齐不明白,这女人怎么这么善变?刚才还春光明媚,就只一瞬间,又楚楚可怜了。
“怎么突然冒出这样的问题?你要我怎么答?”
“从心底儿说,你是否觉得我这个女人很贱,以至于打心眼里就瞧不起?”
这话就明显有些huǒ yào味儿了——曾来齐真想说一句“你这也太过直白吧,叫人咋答?”可是,他忍住了,只是立即又一次警觉起来:“你怎么说起这些没影儿的事儿?”曾来齐感到栁窈眉有些奇怪。
“曾校长,你别见笑,我是真的心里很苦——只是想找个能够‘容得下话’的人倾诉一下,实在没啥多余的想法——现在,我真的被压抑得难受。”曾来齐发现,这一次,栁窈眉是真的梨花带雨了,“本来,我读书并不怎么样,又加上生理发育的较早,读到初二的时候,我就比同班女生壮实的多,因而就不想读了,也不知怎么搞的,我初二的那个班主任对我就是格外关心,三天两头的做我的工作,要我一定读下去。那年头儿,读中专指标很少,我自然考不取,可他就是不放我,说我能成器。就这样,一年两年三年,最后分数是够了,可又不要复读生了。无奈,这个时候,我觉得自己在读书上已经花了太多的时间,放弃又有些可惜,于是就上了高中,高中时期,这老师还是频频与我联系,经济、生活、心理,啥都记挂着,可是我真的不争气,连考两年,都落榜了,第三年,我再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就打算放弃,可这老师却在对我好易通劝解之后,突然扑过来紧紧地抱住我,将我压在身下,说他其实早就拿定娶我的主意,随后拿走了我的人生的第一次。说实话,关于这一点儿,我不怕谁笑话,而且也不后悔——毕竟他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本来,我想,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这辈子就他了,更何况第三年在他的一再坚持下,我也考上了师专,而且,这一年,我也二十一,他三十,年龄虽说大点儿,可他是真心要我,我就想,这辈子就随了他吧。”说到此处,栁窈眉的眼里满是幸福满足的光彩,“然而,世事弄人,我的梦做的久,醒的却快,就在我走进师专的大门不久,消息传来,那老师肝癌晚期,不治身亡。”
栁窈眉的眼圈瞬间变色,曾来齐看到那里分明有莹莹的液体从中溢出。
“对于他的死,说句不怕你笑话,也不怕你说我无耻的话,我真的只有惋惜,没有悲伤——我俩或许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自己当时随他或许也出于自身的‘饥渴’,因而,到了师专,我并没有因他的离去而稍事休息,很快就真的坠入爱河,对方高我一届,算是师兄吧,于是俩人住在一起很快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作为一个女人,寻常的女人,找到一个帅的,自己心仪的人男人,爱了、嫁了,那本就是自然的事儿。”
栁窈眉停了下来,好久好久。曾来齐知道,她绝对还有故事,于是就那样知趣的静静地在那里候着,不动也不吭声。
果然,语音又一次幽幽地传来:“可是,当我临近毕业的时候,信儿终于来了,他结婚了,新娘自然不是我,而是他们县里组织部长的女儿。”语音又一次停下来,整个空气就好似凝固了一般,曾来齐也不知此刻该插什么话好,只好停在那里,静静地等待或然的下文,果然,柳窈眉并没有最终“刹车”,“现在,你可能能够理解我为什么那么近乎丧心病狂般地看重那芝麻绿豆的职务了吧?”
泪水又一次阻断了她的语音,再度下过一阵“流星雨”后:“我只能心灰意冷的听候组织安排,于是,就被分配到这磨盘山,其后的事儿你都知道的:首先,极度悲伤的我被那上官蜜儿的穷追猛打所征服,不过,那不是爱,而只能是虚空的填补,正自我肆意放纵的时候,上官蜜儿的老婆却出现了,她找到我,哭诉自己的不幸——其实,这会儿,我也在想,自己的今天是否有点儿像当时的她?”栁窈眉似自语又似在征询曾来齐的意见,“接着又哭诉了上官蜜儿的委屈和不易,你说说,这世上哪个容易?可是我当时就那么鬼迷心窍听了她的——当然不是离开上官蜜儿,而是嫁给了现在这个个性怪癖的老光棍儿——当然,你知道的,说他老是有些亏了他的,我俩的年龄还算相当,可是,这就不是一个过生活的人,唉,不说了,不说了。你能听到这里我早已知足了。”
说实话,事情发展到这儿,要不是随后的那一点儿小花絮,连我自己都觉得这根本就不能算着故事。
二人回房的时候已是深夜三点多,此刻,二人再无酒意,人也清醒了。按说,所有的可能的jī qíng场面都已结束,可就在栁窈眉行将进门的一刹那,她竟然猛地扑上来,深深地吻了曾来齐,曾来齐猝不及防,几乎被她整窒息了,吻罢,她满怀幽怨的来了一句:“曾来齐,在我所经历的校长——包括看到的——你还能够算做是个好人。算了,我俩的故事结束了,校长,晚安。不过,请你记住,我饭前的那句话对你永远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