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新都殷。
自盘庚从奄迁殷,新都的天空一直是蓝蓝的白云自由的飘,阳光普照,洹水奔腾化细流,在田地里耕种的农民看着沉甸甸的稻谷总禁不住开心的手舞足蹈,睦邻友好,街上店铺林立,有冶炼铜的,有器皿的,有琳琅满目的棉,麻,丝等织物,还有各式各样的精美陶瓷作坊,卖冠,束带,栉,发簪更令人眼花缭乱,吆喝声此起彼伏,井然有序,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花样的笑容,他们都感念着盘庚的好。
然,今天的天空弥漫着浊浊的蓝灰色,云也懒得飘了,街上的吆喝声没了,熙攘的人群也都蔫了,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在一旁静默伤心难过,因为盘庚抛下了他经营了十六年的殷都,殷都从蛮荒到繁华,百姓不在流离失所,也远离了灾荒,这时不管男女老少都沉浸在悲伤里,怀念中,只有一个人开心的上了天。
仲王子颂见自己的王兄盘庚死了,内心积攒的压抑如山洪般暴发:“哈哈哈,王兄,您终于走了!您知道我盼这几天盼多久了吗十六年,整整十六年,我一直装着对您毕恭毕敬,言听计从,我每天都要披着一件令人作呕又虚伪无比,所谓仁德的衣裳,你知道吗我快窒息了,你终于走了,王位是我的啦,哈哈哈!这声呐喊用尽了他一生的力气。
现在我是商王了,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杀谁就杀谁,看谁不顺眼我就杀谁,哈哈哈!狂笑后的狰狞又把他推进了孤独的万丈深渊里,没有边际,除了黑,除了冷,再也没有第三种感觉,为了摆脱这种孤寂,他不断的扩建宫殿,命人四处搜罗měi nǚ,一天天,一年年,夜夜笙歌,满地的蚕翼锦裳,美丽的**,整夜整夜的用消耗体力来摆脱孤寂,可孤独依旧,美丽的**已使他烦腻,孤独也快要把他吞噬了。当他接触血时,血让他莫名的兴奋和狂躁,他每天抓个奴隶来虐,用刀一点一点的在他们身上划个口,当血一滴滴落下时,当他们惨叫时,这些都让他兴奋到像打了兴奋剂,可孤独依旧如影随行,臣民对他的怨恨也积了一大框,盘庚用十六年搭建起来的商元气,这时已被他消耗了一大半。
第二十一代商王小辛(仲王子颂),早朝。
小辛斜靠在王位上,满不在乎的时不时看着堂下的大臣,基本上都是生面孔,老面孔看顺眼的留下,不顺眼的直接杀了,杀不了的也不来朝了,井水不犯河水,这堂下只剩下两张老面孔:冢宰萧悦和孤竹国墨胎云,小辛不屑的看了眼墨胎云心想,这老家伙怎么这么能活”揶揄到:“墨胎伯依然老当益壮呀!”
墨胎云知道他是在讽刺自己也不和他计较,看商王今日的气色,已显油尽灯枯相了,墨胎云淡淡的恭敬回答:“大王,老臣心无欲亦无杂念,每日定时进食,以保证身体平衡,故能老当益壮,这个和治理国家是一样的道理“
商王小辛饶有兴趣的问“身体与国家一样?”
“大王,人的寿命有长有短,长寿者如大彭国彭祖可以活到八百八十岁,帝尧说:“克明俊德,可亲九族“友邻睦好,有节制,阳气旺则寿命长。短命者或胎死腹中,或被人杀死,或自己落足而亡,或病死,这些都因没有遵循阴阳规律或触怒天帝而降罪给他们,使他们无法延续来祸害别人“
“历代天子在位时间有长有短,短则几年,比如大王您的王兄阳甲,长者如您的先祖契,天子治理国家有兴有衰,兴者如您的先祖成汤,衰者如夏桀。凡国家能长治久安都是勤政又施恩于民的结果,凡国家多灾多难,民怨四起的皆是天子不仁德又暴戾的结果。我们认真爱护自己身体就能与我们融为一体寿命则长,若我们太放纵自己,身体会受损寿命则短”
“嗯,有点意思,那你觉得本王的寿命如何?”
墨胎云马上拜首:“大王,这个老臣不知,大王想长寿则能长寿,人就像四季,固定又无常,这寿命由天帝决定,老臣浅薄怎敢妄测天机。”
商王小辛不耐烦的说:“起来,起来,本王明白了!“
商王小辛又问冢宰萧悦:“冢宰,最近可有大事发生“
萧悦也立马拜首:“大王,您说的大事要多大才算大“小辛气不打一处来,欲发怒,突然间感觉有点力不从心,想想就忍了,继续说:“是否有人散布谣言,不服我政令,外族现在近况如何?”
萧悦镇定自若“大王,暂时还没有,不过也快了。“
小辛大吼道:“萧悦,你是活腻了吗敢以下犯上。”
萧悦巍然不动:“大王切勿动怒,大王您临王位已十余载,政务日渐荒废,众臣不朝,百姓都在想念您的王兄盘庚,您的王弟季王子敛独自在外行旅,曾有人来报:他在东夷差点丧命,东夷这几年修身养息,牛马越来越多,人口越来越旺,土地也越来越肥沃,大王,您说东夷会不会来犯呢”
在漫长的时间洗礼中,商王小辛暴戾渐收,形同枯木,无法再燃起点点的星火,这王座以前是日思夜想,近来老觉得它越来越烦,短吁长叹,摆摆手道,都退下吧!
下朝后,萧悦拉住了墨胎云:“墨胎伯,您可觉得大王今日有点反常”
墨胎伯笑而不语,萧悦如坠雾里。
商王小辛回寝殿从一个雕有镂空花纹的盒子里取出了一枚埙,凝视良久,吹起了埙,埙声呜咽随风飘远,空灵婉转,这时孤独不再骚扰,两道泪痕从埙上滴落。
他吩咐侍者:“把纲言官丁辰叫来“
“唯!“
丁辰仍丁令之子承袭他父位,丁辰恭敬有礼道:“大王,有何吩咐“
“你派人把季王子敛找回来。“
丁辰欲言又止最后只化作一个:“唯!“
墨胎云回孤竹国后立马叫来了他堂弟墨胎储:“这次朝觐,商王小辛面容枯瘦,巩有变,你悄悄潜入蓝夷找到季王并护送他回殷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