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间?你不会说你是一具尸体吧?”
“对啊,死了一个多月的尸体”
林钟正儿八经的道。
“哎呀,真的吗?我看看,姐还没见过这么活蹦乱跳的尸体。”
“你要装,姐配合你”
那女子说完,心里想着,再次扑上前,先检查了林钟的心跳,在胸膛上左捏捏,右捏捏。感觉林钟有了反应,手又抓向了林钟,最后在林钟的腰部再次掐了一下。
“有这么热乎的尸体吗?”
“爱信不信,有人上来了,上去躲躲”
林钟说着冲门口示意了一下。
“实话实说呗,又没shā rén放火,有啥担心的“
“大姐,你把人家屋顶上的避雷带都拆了,你赔的起吗?”
“就那铁玩意?豆腐渣。”
“豆腐渣不豆腐渣的,你赔的起你赔,我可赔不起,我先走了”
说完不待那女子反应,林钟就走到门口,推了推,门是锁着的。几步来到紧挨着的一处窗户前,打开翻了出去。
“喂,等等我”
那女子也在后边追了过来,小心的踱步到那扇打开的窗户前,刚想迈腿跨上那窗户,忽地停住不动。推了一把堵在窗口的林钟。林钟并没有躲开,只是冲着那灯开关的方向示意着。
“哼”
那女子瞅了一眼门口墙上的开关,把灯关了。
两人出了屋子,从忽明忽暗的灯光下能看出,这一层的这一区域是就餐区,现在这个点,已经打样。只是楼下的吵闹声,使得不少有人住的灯又都亮了起来。
几个消防队员已经排查到了这一层,林钟则往楼上走去。那女子也紧跟其后。
“喂,哪里能弄件衣服穿”林钟边走边问。
“这个点都关门了,那还有衣服”
“又没说非得买,可以先借着穿穿嘛”
“没有”
两人在楼梯间再次拌嘴,只要有人到了这一层,他们就再往上走一层。直到消防队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才散去。人群也各自回家了。二人依然坐在31层的楼梯上。许是拌嘴累了,都沉默了。林钟倚在楼梯栏杆上,闭着眼睛。那女子坐在台阶上,双手敲打着小腿揉着脚。许是因为刚才走的急,又赤足,脚有点痛。
林钟感觉楼梯声控灯亮起,睁开眼微眯着看着那女子。憔悴的容颜依然美丽,如玉赤足失去健康光泽,显得有点暗淡,但那女子浑然不在意。
“你不回家吗?”
许久那女子回过神察觉到林钟的目光,才略下尴尬的停下敲打的动作问道。
“家?我没有家。”林钟道。
“哦”
“你不回家吗?”
“家?老家太远,这里我也没有家。”
“哦”
“其实你……”两人沉默片刻后,同时开口道。
“你先说”两人再度同时开口。
“其实你比我幸福”这次林钟闭嘴了,等着她说。
那女子叫严小展,一个男生名字。独生子女,父母是老师,后来父亲病逝,只留下母女二人。像大多数人一样上大学,工作。后cí zhí只身一人闯荡,在众多服装品牌中,设计做自己喜欢的服装以及配饰。
肯用心,再加上一点点机遇,做的风生水起,创办了自己的小公司。这时候认识了一批朋友,其中就有闺蜜以及男友。看着公司稳定了,一向闲不住的她又瞄准了别的行业,就把稳步发展的公司交给男友和闺蜜打理,自己去做新产品调研。
几个月后,调研有了成果,决定投资。回去之后兴冲冲的和男友商量投资的事,男友看过她的调研报告后也很感兴趣,表示愿意支持她。那天特别开心,喝了点小酒,两人陶醉在二人世界。眼看到最后一步时,她拒绝了,坚持要在新婚之夜再交给他,男友当时尊重她的意见。
第二天,当太累的她醒来的时候,调研报告不见了,男友也一起消失了。打diàn huà过去,不接,打车去了公司,发现公司早已经更名换人。哪还有男友的影子。最后才知道,她不在的这些天,男友和闺蜜早就搅合在一起了,当她忙着没日没夜调研,记数据写报告的时候,那两人已经在转移资产,转卖公司了。而天真的她还高兴的带着调研报告报喜,为新项目的启动而兴致勃勃的。梦想着再赚一笔钱,就和心爱的他结婚,然后如电视里那样幸福的在一起。然而现实总像一把cì dāo,生生的把你的美梦撮醒。很痛很痛。
“没告他们?”
对于严小展的遭遇,林钟也是深有感触,不自觉对这个女子有些同情。
“做的天衣无缝。就算告,我也没钱付诉讼费。而且诉讼期也长的很,夏国的情况你知道的。”
“你就没点积蓄?没几个朋友?好歹也曾是公司老总”
“都花在调研上了,后来还和一单位签订合作协议。而我现在还属于违约,承担200万的违约金。朋友?呵呵,识人不智,没了利益,那些所谓朋友谁又肯帮我,不乱井下石就不错了。”
“好惨。知道你这么惨,那两人乐开花了吧。”
“也许吧,你呢,不说说”
“我?没什么好说的。一个死了的人而已。”
“神神道道。那至少告我名字吧?”
“姓任,单名一个吒字。”
“任吒,任吒,人渣…你玩我?”
“别说那么难听,虽然你长得还过得去,我玩一玩也不介意,但是你也不能这么冤枉我啊,至少我玩过再说这样的话。”
“滚,真服了你了,明明一个实在人,天生一副贱样。快点告诉我,你叫啥。”
“天亮你就知道了,对了,哪里有上网的地方,我发个微播。”
“shǒu jī就能发啊”
“我没shǒu jī啊”
“没shǒu jī?那你怎么和家人联系?怎么和朋友联系?”
“没家人,没朋友啊”
“好吧,你比我惨,至少我还有个老娘。跟我来吧”
“等等”
林钟摸出那把手术刀,把牛仔裤裁下一截,再把鞋带割下一段。想了想又在裁好的布边上钻了三个孔。才半跪于地,抬起严小展的脚,小心的把那裁下的布裹在那赤足上,用鞋带系好。
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青年,干净的眼底,澄澈的眸子,坦荡荡的帮自己裹脚,严小展因紧张略微躲闪的脚,自然了起来,眼睛微不可察的一红。是感动,是触动,或者眼前这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名字的陌生人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对自己那些自以为幸福的岁月里信誓旦旦的爱情的嘲讽。
已将是凌晨时分,人还很少,两人悄悄的溜出了大楼。一个七分裤,光膀子,一个蓝色t恤当裙子穿,脚上还穿着怪异的鞋子。在这凌晨里别有一阵尴尬的美。
走在前面的严小展,感受到坚硬鹅卵石地面传来的痛感,心里涌起一阵温暖。到了停车场,严小展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车钥匙,摁了一下,不远处一辆橙色沃尔沃灯闪了两下。
“这边”严小展说着,率先走向车子。
“看不出来啊,还是个富婆。只是我想不明白那车钥匙你是从哪儿摸出来的?”林钟道。
“滚”
严小展拉开车门,取出一个女士包,拿出一个shǒu jī递给林钟,自己拿着另一个shǒu jī上了车后排,往里挪了挪,示意林钟也坐上去。
“喂,你往里一点,这样挤在一起不好吧,孤男寡女的”
林钟关上车门道。
“切,谁稀罕和你挤在一起”
“哎哎,那谁,你车上有衣服没,你这样,我会很热的”
“liú máng”
严小展说着就把车顶灯关掉了,打开shǒu jī查看了起来。
林钟手里的shǒu jī并没设密码,随意的浏览着。看着微信那一百多条信息,随手就点开了。
……
“啊”
听到林钟阴阳怪气的吞咽口水声,严小展起初并没有在意,只是看着shǒu jī上母亲打来的七十多个未接diàn huà,心里不由一阵发痛。母亲那么大年纪了还的为自己操心,尤其这一段时间,她吃不好睡不好,母亲何尝不是,在那遥远的家里还在为自己牵肠挂肚,简单给母亲发了个短信息。
收回情绪瞟了一眼林钟手中的shǒu jī,才尖叫一声抢夺过来。那微信里全是自己的裸照,足足一百多张。翻到最上边,一条信息出现了。
“严小展,注意你的言行。最好乖乖的,否则,嘿嘿,你想想这些zhào piàn我发到所有网上,还有你妈妈那里。到时候,嘿嘿,你出门电线杆上都有你的zhào piàn。一定很有意思…”
“啊,人渣人渣”
严小展看完直接把shǒu jī从车窗户扔了出去,shǒu jī砸在对面的一辆车上掉在地上。
“喂喂,别呀,我还没看完呢”
林钟怪叫着下车去捡shǒu 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