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庄周梦见自己变成蝴蝶，很生动逼真的一只蝴蝶，感到多么愉快和惬意啊！不知道自己原本是庄周。突然间醒过来，惊惶不定之间方知原来我是庄周。不知是庄周梦中变成蝴蝶呢，还是蝴蝶梦见自己变成庄周呢？庄子梦中幻化为栩栩如生的蝴蝶，忘记了自己原来是人，醒来后才发觉自己仍然是庄子。究竟是庄子梦中变为蝴蝶，还是蝴蝶梦中变为庄子，实在难以分辨。
现在，王潇就是这样的情况。
这几天，自从那个夜晚之后，那只血色的眼睛就不断浮现。
他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真的在面对着那只血色的眼睛，还是那仅仅只是一场梦呢？
他快要被逼疯了。
而那个不知道到底是出现过还是王潇自己臆想出来的老头口中说的18岁，也确实快到了。
*
事实上，王潇自己都忘了自己是哪一天生的。上文说过了，王潇对于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只存在二十四小时的记忆。
所以他只能等待了。
某一天，天灰蒙蒙的。或许这不是个好日子。
王潇又一个人走在街上。今天是周六，学校没有上课，所以这街上，大部分都是学生。
别问王潇是怎么看出没穿校服的学生是学生的，完全凭直觉。
纵使是阴天，街上也依旧都是人，尽显繁华。
尤其是商场门口。
也不知怎的，王潇平常散步从来不会走这儿过，但今天却偏偏路过了这里。
他抬头看了看这家商场的招牌——天飞·云城。
这不是飞云城仅次于天空之眼的地标级建筑吗？这可是全华夏第二大的百货商场。
王潇嘴角一抽，这儿的人不少，也从来没有少过。他上一次进去，是和他的母亲，那一次，似乎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要进去吗？
王潇想进去，是因为这儿有母亲的痕迹，有母亲的气息。可已经十年了，当初的一切，都该没了。
但王潇还是走进去了。
王潇是个重视亲情的人，因为他长大后缺少的就是亲情，亲人一个个离他远去，他想阻止，却无能为力。
他渴望亲情。
人人都注意到了一个长发及腰的少年快步走进了天飞·云城。有些人笑他的长发，也有些人用鄙夷的目光骂他神经病。但这是王潇最想看到的，这样至少说明，没有人认识他。
知道王潇的人都不会淡定。要么拔腿就跑，要么就地晕倒。
这显然不是因为他长的有多么可怕，有多么彪悍，而是因为他的头衔实在太可怕了——“蝉联飞云城七届厄运之星的男人”。
不要问我这个奖项是为什么设立的。反正原因一定和王潇脱不了干系。
而为什么这么“伟大”的一个大奖的七届蝉联者会没有人认识呢？只能说现在的人都不怎么去看新闻了。
*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王潇停在了一家毛绒玩具店门口。
难以想象，经过了十年，这家店，竟没有一丝改变。
原来的位置，原来的橱窗，原来的装饰，就是店员已经变了。
十年前，小王潇曾牵着他妈妈的手，站在这橱窗前，看着那个摆在最顶端的泰迪熊。
十年后，王潇一个人驻足在人海中，站在同样的橱窗前，看着那个依旧摆在最顶端的泰迪熊。
它还没有被买走？它是在等待着什么吗？王潇有些诧异，还是说，这其实是另外一个，只不过款式一样罢了。
推门步入这家小店，一个店员立刻来到王潇身前，“欢迎光临，这位……”但她的话语却突然顿住了，她似乎看不出王潇是男是女。
今天王潇穿了件中性的休闲服，配上及腰的长发似乎确实看不出他是男是女啊。
“先生。”王潇淡淡地说道，这种事情，他已经见怪不怪了，至少眼前这位姐姐没有像赌场里的那位一样——令人厌恶啊。
“我想问一下，那边那个玩偶，是十年前的那个吗？”王潇接着说道。
“呃，这个……”那个店员一愣，怎么可能有人会问这种问题，时间跨度还tm是十年，这人是来砸场子的吧！此刻这位店员的内心是崩溃的。
“我得问问店长。”店员说道，其实她也不确定店长会不会回答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完全没有意义啊。
她转过身，却发现店长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是的，这个玩偶确实是十年前的那款，不过已经不是同一个了。”已经有些许银丝的店长说道。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是王潇吧。”那店长顿了顿，说道，“十年前，你的母亲路过本店的时候，就已经买下了这个玩偶，只是一直没来拿。”
“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王潇的。”王潇似乎没有听见后半句话，只是用平淡的语气问道。
“你母亲说过，你的头发永远及腰。”店长微微一笑，说道。
王潇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了。
“请问，你现在要取走这个玩偶吗？”店长指了指位于橱窗最顶端的玩偶，一旁的店员立刻会意，走上前去取下了那个大大的泰迪熊。
突然，店门被推开了，一个女孩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
“您好，请问那个最顶端的泰迪熊怎么买？”那个女孩问道，看起来，她还挺有礼貌的。
“抱歉，这位女士，这个泰迪熊已经是这位先生的了。”店长满怀歉意地笑笑，说道。
王潇转过头，这一次他可没有忘记眼前的少女是谁了。
“王潇？”那个女孩一惊，她从背后看，还以为这是一个女士呢，没想到竟然是王潇。
“你？”王潇也是一惊。
“这个熊你买下来了？”蔡小窈看了看那个大大的泰迪熊，眼中流露出了一些失望。她还需要个床头娃娃，而眼前这个泰迪熊似乎在适合不过了。
“是的。”王潇也没有否认，“不过如果你想要，我可以以原价转卖给你。”是的，王潇没有把这个玩偶送给蔡小窈，虽然他对眼前这个女孩子充满了好感，但这并不代表他会为她舍弃一个赚钱的机会。
“好的，我买下了！”蔡小窈立刻化失望为激动。
然后，那个泰迪熊就是蔡小窈的了，而王潇，自然是得到了一笔不菲的收入。至少在他看来是不菲的，因为已经够他生活好几天了。
“谢谢你……”蔡小窈轻声地说道，她的声音酥酥的，好听得很，尤其是现在。她可不是那些声音shā shǒu。
然后她像来时一样，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王潇自然是听见了，只是他没作任何答复。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框中。
王潇也要走了。
“请稍等。”突然，店长喊住了他，“十年前，你母亲在本店寄放了一件物品，托我转交给你。”
王潇停住了脚步。
店长递上来一个一尺长的小盒子。
王潇接过来，发现这个小盒子还是挺有分量的。
王潇是真的走了。
一路上，他一直在纳闷，为什么这个店长没有私吞这个小盒子和那个泰迪熊，而一定要交给他呢？
很久以后，王潇才想起来，这个店长，就是那个在母亲的葬礼上哭得天昏地暗的人——
王潇的大姨，母亲的亲姐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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