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千年灯》 第8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第8章</p>

    三个女人一台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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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两个女孩子正哭闹着，大嫂没好气地说：“哭什么哭？谁叫你们是些丫头片子，不带个把就钻出来有好日子过吗？”三弟媳马上接着说：“不知道自己的轻重，生下来有八斤八两吗，手指上有十个斗吗，都没人正眼看你们一眼，哭什么哭！”金瑞连忙凑过来，一手抱一个侄女哄着说：“宝宝不哭，二娘拿好东西给你们吃！”两个妯娌马上奔来各自抢回自己的女儿，你一言我一语不停地数落开了：好东西拿给你那大太子爷吃吧，我们的丫头片子哪敢当！儿尊母贵，你是生得出儿子的太太，小心抱女孩儿会脏了你的手！生了儿子不用自己抱，故意显摆吧……对她们的态度金瑞已经习惯了，她只是摇摇头苦笑一下又去干别的活去了。有一天，金瑞听到大嫂说：“心疼谁就是害谁，那些捧到天上的孩子说不定哪天摔下来手脚都没了呢！”她真憋不住了，气得想冲出来和嫂子理论，再不高兴也不能这样咒孩子，他可是你的亲侄儿呀，可她牙齿咬着嘴唇仍然千忍万忍着。没想到弟媳接着说：“我们俩的女儿够漂亮了，没想到她的儿子比我们的女儿还漂亮，这不是弄颠倒见了鬼吗！老武家哪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儿子来？该不会是在外面淘回的野种吧!”金瑞再也忍不住了，正想冲出去，忽然听到一声怒吼：“老三家的，我看你舌头硬是长了疮流了脓，滚过来，看我不把你的臭嘴巴打扁！”只见公公一手抱着土生，一手高高地扬起旱烟杆向弟媳打去。金瑞飞奔着冲过来，双手拦住公公的手说：“爹，莫生气，莫生气呀！”成泰诧异地看到二媳妇说：“她这么骂你，你还来替她挡驾？”金瑞泪流满面地说：“爹，她们是说着玩的呢，你老别当真！”“有这样说着玩的吗？”成泰仍然怒气冲冲也深感二媳妇能如此大度大气量。</p>

    三个女人一台戏。半个小横屋里住三房媳妇，成泰家的“戏”每天都在上演。有一天趁大家不在时，武唐氏终于忍不住对成泰说：“神灯神树，禹王菩萨保佑！当家的，孙子孙女都是你武家的人，你看你，你就不要这么分心好不好？”</p>

    “你胡说！”正抱着土生的成泰一听火冒三丈：“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哪里分什么心啦！”</p>

    “你也知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吗！你说你还没有分心，你抱过你的孙女吗！”</p>

    “嘿，你这个女人真没事找事！我从来就不抱女娃仔，你不知道三个女儿我都没抱过吗！”</p>

    “你没抱过三个女儿还有理啦！女儿你没抱过，三个儿子你抱过多少？这些我都不和你计较就算啦，横竖儿女都是我一个人生的；可现在三个孙儿孙女是三个不同的娘呀！”</p>

    “三个不同的娘怎么啦！我费心费力填满全家人的嘴巴，还要我把全家人个个都供到神龛上去吗？带孙子是给自己家带孩子，带孙女是给别人家带孩子，这三水乡方圆十里八寨，哪家不是这样的！”</p>

    “那孙女不是你武家的人啦？”</p>

    “孙女长大了还不是像女儿们一样嫁出去，还姓武吗？”</p>

    “你看你，懒得跟你这种人说话！像你这样的牛脾气不惹出大事出来才怪呢？”武唐氏气冲冲地走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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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孙子孙女一齐出生后，紧接着不是三个、而是一大群孩子陆续出世了，包括他最喜欢的孙子也好几个了；武成泰除了陶醉在三代同堂、儿孙满屋的幸福外，更感到生活的巨大压力。一是感到田亩太少，难以养活越来越多的孙子辈；二是越来越感到住房太小，这栋横屋他家只占三分之二，就是说：他家只有堂屋和两间耳房，另两间耳房是人家的。这么点屋三房儿子媳妇怎么住？成泰只好将两间耳房隔成四间，这样三房儿子媳妇和自己两个老的各有了一间房，可是房子实在是太小几乎只能放下一张大床，加上一大群孙子辈的出生，小横屋里互相挤着已经快到水泄不通的地步了！成泰带着三个儿子拼命似地干活，武唐氏领着媳妇们在家也是拼命似地喂猪、养鸡鸭、打草鞋卖，但是生活越过越艰难。</p>

    成泰喜欢孙子、特别是近乎疯狂地喜欢长孙土生，这是禹王松瑶寨人人皆知的事。人们猜测，成泰这么喜欢土生到底是什么原因？成泰自己心里自然清楚，但他从来不对别人说，包括对自己的老伴武唐氏：一是因为土生是他的长孙；二是他对土生心存感激，因为当初自己到处张扬一下子会得三个孙子，结果前面两个生下来的都是女孩，要是土生生下来也是个孙女的话，那他在全寨rén miàn前面子会要丢尽，还好土生是个男孩子，还长得这么水灵灵的，给他挽回了面子；三是土生出生的时辰好、斤两好、而且十个手指全是斗，哪有这样齐全凑巧的事，莫非这孩子以后真会福大命大这些都不说，光凭那乖模样，哪个见了不喜欢？哪个见了不抱抱？哪个见了不摸摸他的小脑袋？四是在成泰的内心深处还反映了他对三个儿子的失望：人家都羡慕他不仅有三个好儿子，个个牛高马大，一个比一个长得英俊；但是成泰自己知道，他们将来都不是能撑起这个大家的料！自己想把一家人团在一起、拢到一块，团团圆圆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儿孙满屋三代同堂是多么幸福啊！可是以后哪个儿子能接替自己掌管起这个大家庭呢？大儿子做事不勤，凭着自己的一付好模样，什么事都舍不得用力气，干活是自己这个当爹的戳一下他才动一下。二儿子太忠实，一肚子直肠子，一点弯都不会拐。三儿子却歪道道多得不得了，背着他这个老爹到处偷偷地打牌赌钱。大儿媳妇和三儿媳妇都是只顾自己、只顾自己的小家，没有一点大家庭的观念。六个儿子媳妇中，他看中的只有二媳妇：聪明、能干、漂亮、能吃苦、受到任何委屈都能顾全大局，要是她是自己家的一个儿子该多好啊！成泰曾考虑过让二媳妇代替自己试着接管这个家，但是仔细思忖，他觉得那是绝对行不通的，她的哥嫂、弟弟弟媳能接受吗？！这些就是武成泰如醉如痴、万般宠爱长孙土生的原因，因为土生身上不仅寄托着他的爱、还寄托着他兴旺家业的希望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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