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p>
“定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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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生到山口墟上买回针线和一点点布，两个人开始做起带瑶味的衣服来，大有在这里安家落户长期作战的架势了。“定居”后的第一件事：土生在窑洞正面立起一块神牌，代表禹王神像和神树；尽管没有太多的米做饭、没有太多的油炒菜，可他还是舍掉其他的一切，“奢侈”地在神牌下点上一盏神灯；玉莲在一旁看着，觉得丈夫这样做也许是对的，可也在问自己：这么做会有用吗？大的神牌立好后，土生又在其下方树起两块小的神牌，一块写上岳父田树达的名字，一块写上救命恩人赵大猛的名字，玉莲立刻倒地下拜。</p>
“瑶服”做好后，小两口穿上后，夫妻双双你看我，我看你，玉莲俏皮地说：“武大人，你可认识我？”</p>
“田xiǎo jiě，我们都已经成了夫妻还不认识？见到你第一眼时我就觉得认识你！”</p>
“吹牛！哪有这样的事？”</p>
“真的不骗你！”</p>
“真是奇怪了！我…我见到你第一眼时也……”</p>
“也什么？”</p>
“也觉得早就认识你！”</p>
“真的？那你还说我吹牛！玉莲，我们的姻缘是老天爷前世就给我们定好了的吧！”</p>
“以后有机会回去，我们一定要到观音菩萨面前去还愿啊！”</p>
“是，观音庙里的老主持要我们一定要在菩萨面前烧三柱高香呢！”</p>
“我们还要到田家祠堂的悟轩大师那里去致谢！”</p>
“还要拜见老祖宗禹王松嗲嗲，拜见禹王神灯、神像！”</p>
“还要……可是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p>
“玉莲，放心，有禹王爷、神灯、神树保佑，我们一定能有回去的一天！”</p>
“土生，可到底哪一天才能回去啊？”玉莲依偎在土生怀里说。</p>
“妹子，可不能着急呀！”</p>
“我…我不着急，我们等着那一天！”</p>
“那一天一定会来的！妹子，月亮有盈有亏……”</p>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你是说：我们要学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吧？”</p>
“正是，你怎么猜到了？”</p>
“赶马三年知马性，猜到了就猜到了呗。”</p>
“这么说，我是一匹马啰？玉莲，明天我还是去买把镰刀吧！”</p>
“买镰刀？”</p>
“大猛哥留下的钱我用一回就心痛一回，这是他的命他的一切啊；而且这点钱还能用多久？这山上有的是柴，我还是砍柴卖换点油盐和米吃吧！”</p>
玉莲眼泪汪汪地望着土生说：“你跟娘许过愿，要砍柴养活我，真想不到又要你这个刘海哥卖柴度日？唉，可惜我不是狐大姐！”</p>
“你就是胡大姐呀！照花鼓戏《刘海砍樵》里唱的：‘我把你比织女，不差毫分！’”</p>
“‘那我就比不上罗！’狐大姐、织女她们有法力，可以让她们的刘海哥、牛郎好过一些，可我什么也不会，还是你的拖累！”</p>
“玉莲，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有你在我身边，我就浑身是劲，就不怕任何苦难！你听：《花鼓戏里》唱的：胡大姐你随着我来走罗，刘海哥你带路往前行哪，走哇，行哪，走哇，行哪，得儿来得儿来得儿来哎哎哎……”为了逗玉莲高兴，土生还真的唱起来了。</p>
玉莲用手抹开土生脸上的泪水，轻轻地说：“别唱了，穷开心，我跟着你这个刘海哥大胆地往前走就是了！”</p>
土生也用手帮玉莲抹眼泪，不知道怎样继续安慰妻子，好半天才说：“玉莲，你看，这里山上的柴比我们那里还多，还……”</p>
“爹和猛哥保佑你，去砍吧！”</p>
土生握着玉莲的手说：“玉莲，我们经过了这么多事情，能走到今天多么不容易啊！我们没有变成蝴蝶，我们活下来了!娘说过：我还能拿起镰刀上山砍柴，就已经是一种幸福啦！”</p>
玉莲的泪水止不住地又淌下来，想起爹，想起大猛哥，其他的事还有什么可以计较的呢？想了一下说：“土生，你也给我买一个草鞋‘马’回来吧！”</p>
“你想干什么？你也要打草鞋？”</p>
“是！这山上有的是竹叶和冬茅，我也要学着做点事，学着挣点钱。大猛哥为了我们活着宁愿毁了自己，按你说的：为了猛哥我们得努力活下去！” </p>
“玉莲，你这样想就好了！靠禹王菩萨、神灯神树保佑，将来我们回去找到大猛嫂子，找到他的女儿，一定要帮她们活得好一些！”</p>
“好，我的刘海哥！”</p>
“好呀，我的胡大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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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里的天，说变就变。刚才还是晴朗朗的天，忽然电闪雷鸣，狂风暴雨接踵而来，天和地已经连在一起，柴草树木甚至座座山岭一会儿往这边倾，一会儿往那边偏，天似乎已崩塌立即就会垮下来，地似乎随时都可能陷下去。山上不知是野猪的叫声、还是狼或老虎的叫声一齐传来。浓密的树丛里，只觉得随时都有毒蛇怪兽张牙舞爪猛地窜出来咬人；黑压压的天底下，只觉得妖魔鬼怪随时都会咆哮着将人撕成碎片。玉莲不禁全身发抖，土生急忙将玉莲拉进窑洞。小夫妻俩望着昏沉沉的天空，玉莲的泪水立刻就滴下来了。土生说：“玉莲，别怕！你看闪电虽然划破了天空，但很快天又弥合起来了，可见天是划不破的，可见天是不会塌下来的！妹子，灾难都会过去的，都会成为记忆，每天的太阳都会是新的！玉莲，你一定不要怕！来，我们来拜禹王爷和神灯神树！”</p>
拜过菩萨后，玉莲仍说：“土生，我还是怕！”</p>
“不要怕，哥在你身边呢！还有……”土生将玉莲更紧地搂在怀里。</p>
“还有什么？”</p>
“还有我们的新朋友小鸟呢！”</p>
“我们向小鸟学习吧！它们长年累月在这大深山里，也要过日子呀！”</p>
不知什么时候，小鸟飞到了他们身边；土生双手捧着小鸟说“是呀，小鸟长年累月在这大深山里生活，它们看起来高高兴兴的！”</p>
玉莲细心地抚摸着小鸟的羽毛，仔细地看着它说：“可是我们高兴得起来吗？哥，我想起了陆放翁的咏梅词；老先生到过零陵，这首词是不是在这里写的？”</p>
“是不是在这里写的我就不知道了，可是我记得，我背给你听：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p>
土生还没有背完，玉莲就自言自语地说：“驿外，断桥，寂寞，黄昏，风和雨，老先生怎么能不独自愁呢；可是，我们…我们比他老人家更苦更愁啊！”</p>
土生知道玉莲心情不好，只好借机开导说：“可陆游老先生还说：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我们要像老先生一样，别怕寂寞，别怕风雨，要保留我们的‘香’气才是呀！”</p>
“我们都这样了，还怎么‘香如故’？”</p>
“妹子，首先我们要不怕，不怕狼，不怕蛇，要勇敢，勇敢就是我们的‘香’气啊！”</p>
“哥，我总是想不通！‘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忌’，群芳不是妒我们，而是像猛虎毒蛇一样要害我们，而且一定想害死我们，为什么呀？”</p>
“妹子，那是我们太香了，那是我们的英台xiǎo jiě太漂亮太美丽了，那是……”</p>
“还有更多的‘那是’吗？都到了什么地步啦，还有闲心说这些！”</p>
两个人互相鼓励，互相宽着心；可是风更猛了，雨更大了，玉莲冻得哆嗦起来，土生只能更紧地将她抱在怀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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