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p>
窑洞里的歌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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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雪不停地一天接一天的下，寒风刺骨，几寸、几尺长的冰凌挂满山岗，窑洞四周一片萧杀。快过年了，满世界都在闹新春，可窑洞与世隔绝，只有满眼的枯草败叶。有一天，窑洞旁边突然绽放出几株梅花，有蜡黄的，还有红艳艳的。土生对玉莲说：“快来看呀，多美！”玉莲立即凑过来看：“想不到梅花来陪我们过年啦！哥，你能记起朱熹的《墨梅》吗：梦里清江醉墨香，蕊寒枝瘦凛冰霜。如今白黑浑休问，且作人间时世妆。哎，如今的世道黑白颠倒，只有梅花还在‘醉墨香’！”</p>
为了让玉莲高兴，土生接着说：“妹子，你还这么喜欢诗词，真难得！永州府离这里不远，那里有柳老先生吟诵过的八大景，有文庙武庙，等天下没有土匪和坏人的时候，我陪你去看，好吗！妹子，我们要像梅花一样勇敢啊，起码我们不能被冻死饿死闷死！”</p>
“梅花在这大深山里独自开放，陪着我们受煎熬！”</p>
“妹子，再苦再难我们都要像梅花一样活着！”为了逗玉莲开心，土生又说：“我听大强弟弟说过，他姐姐比雪里的梅花还漂亮！”</p>
玉莲说：“他是胡说，老想挨打！”</p>
“可你真比雪里的梅花还漂亮呀！”</p>
“你是也想挨打吧，都已经‘蕊寒枝瘦’黄脸婆啦，还漂亮呢！”</p>
“胡说，你什么时候都是漂亮的！玉莲，我吹笛子给你听！”前几天，土生用竹管做了一管笛子，立刻取出吹起来。</p>
崇山峻岭上响起了《永州之野千年灯》委婉悠扬的曲调，狂吼的山风也停下来倾听；横笛吹起寒梅曲，两个人的眼里噙满了泪花，脸上透着不屈和坚强，土生停下来说：“玉莲，千年神灯、禹王菩萨保佑着我们，我们要像梅花一样开出漂亮的花来！”</p>
玉莲说：“是！哥，我得向你学习，再苦再穷我们也一定要熬过去！爹以前说过：身在泥坑，心也在泥坑，眼睛看到的就只有泥坑。”</p>
“妹子，我们现在身在泥坑，可我们的心要跳出泥坑，让心像鲲鹏展翅九万里吧！”</p>
“说得真好！哥，你虽然没有我读的书多，但是你善于将书里的道理用来指引实在的生活！”</p>
“夫人夸奖啦！以后有机会，我会像你一样多读书！”</p>
“郎君，以后我们一起要多读书！重要的是像你一样，用书里的道理为我们的生活引路！爹常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实在想不通的时候，就当为了向前走而停下来休整一会儿吧；或者像要把拳头打出去前先退一下吧，但愿退一步能地阔天高！”</p>
“妹子，相信我们会有‘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那一天！”</p>
“哥，我们盼着那一天、等着那一天吧！在什么岭上唱什么歌，爹总是教育我们要能屈能伸！”</p>
“妹子，宁可玉碎不为瓦全，可我们都已经‘屈’成这样啦，我们已经不怕‘屈’了，再屈还能屈到哪里去呢！”</p>
“不管再屈成什么样子，哥，有你在身边，再屈我也不怕！”</p>
“玉莲，你真好！我们从先贤的梅花词里悟出了那么多道理，这是禹王神灯在指引我们呀！”</p>
土生一口一个神灯指引，一口一个菩萨保佑，玉莲听后总在认真思考：我们苦成这样了，神灯指引我们了吗？菩萨保佑我们了吗？玉莲心里是这样想，可嘴上还是顺着土生的话说：但愿吧！停了一会儿，玉莲又说：“哥，我真想读书，眼前有本书读多好啊，逃出来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带几本书在身上呀！</p>
土生在心里笑话玉莲：有听说过逃命的时候还要先带几本书在身上的？可他还是顺着妻子说：“是呀，现在有几本书在身边多好呀！”过了一会儿，土生说：“妹子，没有书，我们唱歌吧！”</p>
难得郎君高兴，玉莲兴奋地说：“好呀，唱什么歌？”</p>
“爹为大家写了那么多歌，今天我们唱“四季歌”吧，没等玉莲回答，土生就先唱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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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来杜鹃红艳艳，</p>
夏天荷塘水涟涟，</p>
秋季稻穗金灿灿，</p>
冬日腊梅香甜甜。</p>
啊——</p>
四季风从家乡吹过，</p>
幸福的种子播心田！</p>
用深情挚爱来守望，</p>
梦里的歌儿唱不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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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扶犁耙耘大地，</p>
夏保禾苗夜不眠，</p>
秋挥镰刀夺丰收，</p>
冬挎liè qiāng烧木炭。</p>
啊——</p>
这充满希望的田野，</p>
我四季锦绣的家园！</p>
用一生辛劳来侍弄，</p>
汗水如雨洒满山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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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玉莲开始只是不想拂乱了土生的愉快心情，后来也发自内心地和着土生唱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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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里的梅花抗击着严寒，被人遗忘的窑洞里响起了歌声，受尽苦难的人在抗争、在呐喊！</p>
四周的一切都是冷的，可两个年轻人的血是热的。土生本来是强作欢笑想逗玉莲高兴，玉莲也想让土生真正地高兴一下；开始时他们的歌声是强逼出来的、低沉的，到后来倒是真正地放松、慢慢地高亢起来了。</p>
高兴了好大一阵后，土生摸着玉莲一天天变得粗糙的手心疼地说：“玉莲，好妹子，太让你吃苦了！”</p>
“吃什么苦呀，手虽然粗糙了，可身体结实了呀！你看，这老山界多么雄伟辽阔，我要把这周围的山水画下来！”</p>
“妹子，可惜没有纸没有笔，没有……”</p>
“哥，不打紧的，我就在地上画！”</p>
“妹子，你真行，还想着画画呢！”</p>
“当然！可惜我的三水乡图刚刚画完，但还没有绣出来就被土匪糟蹋了；以后我一定要画一幅更好的，要绣得更漂亮！”</p>
“以后我也帮你画，帮你绣！”</p>
“去你的，没出息，哪有男人绣花的？”</p>
“可你不是绣花，而是绣三水乡呀！”</p>
“看你的两片笨嘴唇，还学会狡辩啦！”</p>
“我不是狡辩，是说实话呀！”</p>
玉莲看了看土生，然后低下头说：“哥，虽然我们住窑洞，可我感到我住窑洞比王宝钏甜呢！”玉莲继续想拨动土生愉快的神经。</p>
“什么？你比王宝钏还甜，甜在哪里？”</p>
“甜在心里！”</p>
“为什么？”</p>
“王宝钏一个人苦守窑洞十八年，吃什么？穿什么？蛇来了这么办？狼来了怎么办？我可天天有你陪着，有难事都有你在前面挡着！你说，我是不是比她甜呀！”</p>
“妹子，你能这样想，真比王宝钏还聪明！”</p>
“哥，你不是说要想得开，要开心吗！是呀。愁是一天，开心也是一天，何必愁呢？何苦不开心呢！”玉莲给土生一个深深的吻。</p>
“妹子，你真聪明！听说有一片瑶山里有一种‘女书’呢，什么时候你也去看看啊。”土生想说点新闻给玉莲解解闷。</p>
“什么叫‘女书’？”</p>
“就是只有女人认识的字，这种字只传女人不传男人。”</p>
“这么奇怪？有机会我一定去学学？”</p>
“妹子，你还是那么喜欢学习，真好；但听说那一片瑶山离这里不是太远。”</p>
“傻瓜，说说而已，我们现在是争取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p>
“妹子，你说的对！宁静致远，景随心动；只要我们有高兴的心情，再苦再难我们也能活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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