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p>
满月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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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们立刻将自己带来的糯米酒、香肠、醋鸡、血鸭、野猪肉、野山羊肉、腊肉、腊豆腐、猪血丸子、干竹笋、鲜竹笋、豆芽、各种蔬菜以及野葱野蒜地摆满了一地，美凤还带来一对大的猪蹄膀。</p>
“窑洞太小，走，搬到外面去吃吧！”美凤说。</p>
“外面有狼呢？”一个小媳妇说。</p>
“有老娘在这里，怕什么狼！”常嫂子大声地说。</p>
“好呀，那大家动手！”女人们个个挽起袖子做事。</p>
玉莲感动地说：“嫂子们，姑姑们，你们可真是唐朝来的人，可这怎么好意思？”</p>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现在这里没有男人，我们女人家就闹他个底朝天！来，喝酒，祝小盼盼快乐成长！”常嫂子说完一拍大腿，咕嘟咕嘟地就将一碗米酒喝了下去：“来，吃菜！”说完夹起一大块肥肉就往嘴里送。</p>
“来，划拳！”常嫂子接着说，</p>
几个女人马上说：“常嫂子今天这样高兴，可女人家怎么能划拳？”</p>
“谁说女人家就不能划拳啦，我偏要划，八匹马儿跑呀——谁不会叫！”</p>
“你叫是可以，只是被你那小常哥听见了，要撕你的嘴巴呢！”另一个女人说。</p>
“他敢！他要撕我的嘴巴，我就把他倒提起来当毽子踢！”</p>
常嫂子从小当童养媳，男人比她小十几岁，年轻时像带孩子一样将两岁的丈夫一天天带大，等到男人长到十五岁同房时，自己已经三十好几了。又一个女人听了马上笑着说：“常嫂子，还真是要像人家说的：大婆娘，小汉子，提起汉子踢毽子啦！” </p>
“常嫂子哪里舍得将小常哥当毽子踢呢，人家是要将自己的汉子抱在手里，背在背上的！”</p>
“哪里是呀，常嫂子是怕男人放到地上会跑掉，含在嘴里怕化掉！”</p>
女人一个个打起哈哈抢着凑热闹。</p>
“姐两好呀，妹两好呀，五魁首呀……”窑洞里立刻响起一片男人般的猜拳声。</p>
这时，一群小黄鸟飞进窑洞里来，玉莲趁机替常嫂子转移目标说：“看，我的邻居也来啦！”</p>
“你的邻居？在哪里呀！”女人们一个个瞪大眼睛寻找。</p>
“就是这群小黄鸟呀！”美凤给大家解释说。</p>
女人高兴地大声说：“真的？它们飞过来啦！客人来了，就请和我们一起上席吧！”</p>
“武家媳妇，来，你也来划几拳！”常嫂子说。</p>
“常嫂子，我还没学会呀！”</p>
“嗨，连划拳都不会；来，我教你！”</p>
“常嫂子，等我学会了再和你划，现在我给你斟酒！”</p>
“哪个要你来斟酒哟，自己来！”</p>
“玉莲妹子，常嫂子不要你斟酒，你就唱段戏给她听吧！”美凤说。</p>
“唱戏？”玉莲爱看戏，也爱唱戏，可还从来不在太多的rén miàn前唱；眼看着这么好的姑嫂们，自己应该给大家添添乐才是；心里这样想，就问美凤说：“那好吧，唱哪一出呢？”</p>
“唱……”美凤想了一下说：“唱《三毛箭打鸟》吧！”</p>
“《三毛箭打鸟》？”玉莲一向喜欢这出戏，可当姑娘的时候认为这个戏好是好，但总觉得有点粗俗，有点下九流。可美凤姐点了这个戏，说明她喜欢；只要大家喜欢的，有什么下九流上九流的！玉莲润了润喉，开始说唱，用不同的声音、不同的表情，一个人把整个戏里的三个角色全包了！姑嫂们看得如痴如醉，窑洞里发出一阵阵喝彩：“哇，太好听啦，你怎么有这个本事呀！” 常嫂子大声说：“哪天有空的时候，将老三界的老老少少都喊来看戏！”</p>
大家高兴地吃着喝着，玉莲将鱼从坛子里取出来煎，满窑洞里顿时一片浓香。美凤说：“莲妹子，真学会做菜了，多香呀！”</p>
“凤姐姐，前几天你土生兄弟抓到一条鱼，他将鱼腌了，我还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煎呢？”</p>
“这腌鱼一贴锅自己就香啦，很容易做的！”美凤边说边过去帮忙。</p>
“真香，香得我口水都流出来啦，快给我夹一块来！”常嫂子边吃边说：“我说，武家媳妇，叫你们搬到我们哪一家去住你又不肯，我就想不通你们为什么偏偏喜欢住这窑洞！这样吧，哪天我们多一些人来，就在窑洞旁边给你们砌两间泥瓦房，或盖两间草屋也行呀，怎么样？”</p>
“好呀，好呀！说干就干，明天就动手吧！”大家一齐喊道。</p>
“谢谢，谢谢！”玉莲感动得眼泪汪汪。</p>
“嗨，谢什么呀！不就是盖两间房子吗？不求那些臭男人，砍树，打泥砖，我们女人自己哪样不会干！”常嫂子接着说。</p>
“常嫂子，谢谢你的好心，我们今天先把酒喝好，以后再说盖房子的事！”玉莲连忙又给常嫂子斟酒。</p>
大家高兴地抢着喝酒吃菜，美凤拦住大家说：“慢着，慢着，可别忘了规矩！”</p>
“大脚，就你啰嗦，你哪来这么多的规矩呀！”常嫂子说。</p>
“我就是规矩多，谁敢不听我的！”</p>
“好大的口气！那你今天又有什么规矩？”</p>
“今天是来喝小盼盼的满月酒，按我们老家的习惯，每个人都要夹‘口份’回家的！”（前面已经介绍过：三水乡人在外面喝酒吃席分男人桌和女人桌。在男人桌上吃某一盘菜时由一个人先发令，然后大家一同动筷子，谁也不能先动筷子，谁也不能一个人随意动筷子夹自己喜欢吃的别的盘子里的菜。席上男人们可以尽兴地将桌上的酒肉吃光，女人们每一样菜则只尝一点点，而将大部分夹在自己带来的荷叶上或自己带来的碗里，席吃完后好带回去留给自己家里人吃，叫做“夹口份”。） </p>
“今天还要夹‘口份’回家？”一个小媳妇说，意思是今天的“席”不是东家办的，而是大家凑的呀。</p>
“为什么不夹，当然是要夹啦！大脚嫂平时的臭规矩多，今天的可是香规矩！我们把‘口份’带回家，上村下寨谁都知道小盼盼满一岁了，多喜庆呀！”常嫂子豪爽地说。</p>
“常嫂子是想起要给小常哥带吃的回家呢！”一个女人说。</p>
“谁想起给他带东西呀？我是想起我的小崽崽们呢！”常嫂子大声説。</p>
细心的美凤将事先带来的桐树叶分给大家，女人们开心地大笑起来：“好啦，好啦，夹口份带回家啰！”玉莲无比感动直觉得鼻子发酸。</p>
“大脚嫂，记得给玉莲的小鸟客人也夹一份呀！”常嫂子今天是太高兴了，一碗碗的酒喝着，不一会就醉倒在玉莲的“床”上打起呼噜来。</p>
一个女人用一根稻草管擦着常嫂子的鼻子说：“看，像不像个猪八戒！”</p>
“像，像！”女人们打闹成一团，一个女人用火炭给她画了个大胡子大花脸。</p>
“玉莲妹子，小盼盼长得这么漂亮，要不要给她缠小脚呀！”一个女人打趣地说，可一旁的美凤脸却红了。</p>
“不缠，不缠！我的小脚被害苦了，怎么还能害孩子！”玉莲说。</p>
“不缠小脚的女孩子再漂亮也嫁不出去的呀！”</p>
“我宁愿她以后嫁不出去，也不能让她像我一样是对小脚受罪！”</p>
听到玉莲的话，美凤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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