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号宿舍,你,22号,你23号······”似乎是巧合,前面的号牌全是打乱的,而到了康丁与小个子,恰好是顺的。康丁握着手里的号码牌,用略带疑惑的目光向正在发放的大副看了一眼。小个子见康丁停了一阵,问道:“咋啦,康哥?”但这次康丁连笑容也没有地回答道:“没有,走,去宿舍看看吧。”说完,就缓步走去。虽然只有区区的几十步,康丁的心情却越来越糟,他莫名的闻到了阴谋的味道,就跟3个月前他身上的味道一样。</p>
找到自己的床铺,典型的8人间,一人上铺,一人下。小个子是下铺,康丁自然是上铺。翻身上去,躺在仅仅是木板加床单的简陋床上,康丁的脑子在飞快的运转,回想着从船开来到现在的一切。</p>
“康哥,康哥,康哥。”小个子连叫了三声,才将康丁从思绪中拉了出来。康丁先是眨了眨眼,回笼一下思绪,然后才真正反应过来,用疑惑的眼神低头看着小个子。被康丁盯着的小个子,正踩在下铺的铁栏杆上,见康丁扭过头来,才紧接着说道:“康哥,我们宿舍要选舍长了,快下来呀。”康丁仍是一言不发,望着小个子,木讷的点了点。然后深吸一口气,吐出,深吸,吐出,露出微笑,爬下床。虽看上去是一套动作,但康丁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接着笑着对小个子说:“走啊,小个子。”小个子听到,有些不满的嘟囔道:“我叫时大路,不叫小个子,康哥。”康哥先一步走开,边走还边打趣道:“好,好,我知道,小个子。”</p>
康丁及舍友们坐在屋内唯一一张圆木桌旁,小个子自然和康丁坐在一起。但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搞些什么。3号宿舍,八张床,却只有7个人住进来,那么这个宿舍的好处是选舍长几乎不可能出现平票的情况。</p>
桌前的气氛虽是有些压抑,但康丁的目光却依旧如平时那般清澈。他的目光一刻也没有停留,毫无目的的打量着整个宿舍。木头,褐色的木头,整个寝室都似乎只有这一个颜色,喔,对了,除了那扇门,一扇暗红色的门。除去颜色的诡异,其余一切如常,只是康丁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寝室的门上都要摆满工具,比如羊角锤,再比如:刀!康丁望着这扇门,内心起了不安的情绪,他又陷入了思考,对未来的思考,即使他也知道不会有什么dá àn。</p>
“好了,各位!舍长也该来竞选了,我先来个自我介绍,我姓叶,今年30,大家可以叫我小叶······”站起来的是一位头发打着摩斯,穿着白衬衫的男子,嘴上用的是标准的普通话,说话时,嘴上的两撇小胡子一抖一抖的。康丁将手背到生后,用无所谓的眼光打量着他,心里在想:这小胡子,到有意思,就是不知道得说多久。康丁这人是从来不听什么自我介绍的,在这种情况下的介绍,把中国人的谦逊早就放在了一边,留下的是过度的自夸。“所以,我个人认为,我有能力当好这个宿舍长。”小胡子终于讲完了。可当他讲完之后,又是从前的安静。他便又站了起来,说道:“不如大家也来介绍一下自己,让大家互相认识认识,来,就从我左手边先来,兄弟?”不得不说,这个姓叶的小胡子确实有一手,他微微打开了这尴尬的局面。一个一个的介绍过去,一个个的也都说了一些。而就在一轮快完成,下一个到康丁时,前面一位黝黑的汉子,开口,比任何人都简短,说:“易刀疤,我是舍长。”说完就坐下了。他的话使几乎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当然在吃惊的人之中不包括康丁。康丁再坐下的一瞬就注意到他了,他脸上的深刀疤可正好在康丁的这一侧!</p>
到康丁,康丁只是笑着说了两个字:“康丁。”连续两个人介绍的简短,使小个子一下子乱了阵脚。小个子紧张的猛然站了起来,用不标准的普通话,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我叫时大路,河南人,以后我们就是室友了,你们好。”说完也是连忙坐下。小个子的发言倒是真的消除了这份尴尬的氛围。小个子坐下后,用左手挠着自己的后脑,在康丁的眼中那是十分有意思的举动。</p>
走马观花,那带着露水的野花真的美吗?一个个的自我介绍,记得的又能有几个呢?康丁听着听着,便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这些人的话甚至都比不上那扇暗红色的门带给康丁的兴趣。舍长的位子,康丁虽不明白为什么要争,但总归有人喜欢。毫无疑问,叶小胡子和那位易刀疤竞选,当然也只有这两个人竞选。投票!按理说,人们都应该投给叶小胡子,可任谁看到易刀疤的脸,都会心中一颤,再加上他的瞪眼。结果就只剩康丁与小个子还没投票时,易刀疤竟然拿到了两票。只是他的神色似乎一点改变都没有,倒是叶小胡子的脸色显得不怎么好看。康丁一开始根本就没注意到投票的事情,等他反应过来,看了看桌上的形势,然后突然对易刀疤笑了笑,举了小叶!小个子当然是紧跟康丁的票型,叶小胡子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他自己都在奇怪,他在心中暗想:这个叫康丁的家伙,估计有一手,至少这胆子就不小。</p>
一旁的易刀疤,他心中可没脸上那么平静,他眼光中的冷漠更盛了一分。然后一拍桌子,起身就离开了宿舍。再看康丁,还是那副微笑着的模样,一旁的小个子表现的好像是害怕,但似乎还有些什么东西在里面。</p>
“谢谢,哥们,谢谢·······”叶小胡子在当选后一直在道谢,康丁却只是对他点了点头,也就走了出去,小个子也就跟在他的身后。两人趴在栏杆上,小个子有意无意的问道:“康哥,你为什么选那个小胡子呀,那个刀疤脸看上去不像好人。”康丁看着被这艘船激起的浪花,淡淡的说道:“因为,因为我不喜欢太,太怪的人。”小个子不明白,但他并没有问下去。只是他没有听见康丁之后过于小声的话:“还因为,我也不是好人!”</p>
第一天的日子,不好熬,至少对康丁来说至少是这样。不是辛苦,而是无趣。船上的日子,对康丁来说尽是无聊的玩意。每个人都要被所谓的舍长分配工作。康丁却几乎不参加他们的huó dòng,舍长因为某些原因,让康丁的做得事也是极为轻松的。所以康丁就一个人站在甲板上,望着海洋从深蓝到浅蓝。晒着那最为公平的阳光,阳光不论财富,权势,生死,公平的照耀着每一个,没有一丝偏心。小个子拿着把拖把,边拖边靠近康丁,等挪到康丁身边,他直起身子,好奇的问道:“康哥,你在看什么?”康丁扭头回道:“没什么,只是没看过这么深邃的玩意。”小个子用不是很明白的语气回答着:“哦。”康丁听出这份不明白,用手拍了一下小个子的脑袋,笑着佯装生气的说道:“你小子,还不快去打扫甲板!”小个子傻傻一笑,也不回应,就弯下腰,拖着拖着,走远了。</p>
说起来或许都有些不真实,但他确实如此,康丁竟在船后甲板上站了一个下午。倒是期间,小个子的背上不小心被船上的铁片划了两三道口子,康丁拿了很大的纱布给他缠上了,小个子倒是嫌太大了,但康丁坚持,小个子也就没再说什么。之后,康丁由回道甲板上,看着落日时的大海,船四周还残留着微明的日落时分的夕照余辉,海风也在傍晚时消去了刺骨感。康丁闭上双眼,听着海浪起落声与海鸟的叫声,他突然觉得一个人的晚霞,真狗日的令人难受。但康丁依旧站在那,他好久,好久没有这么真实的情感了。在康丁感受悲伤的这段时间里,小个子只又问了一次次:“康哥,你到底在看什么?”康丁还是给出了相同的dá àn:“没什么,只是没看到过这么深邃的玩意。”小个子总是不懂,但他不会去追问,他只是静静地陪着康丁。</p>
夜总归是来了,随着这夜幕落下的,还有人们暗淡的眸子。</p>
“康哥,走吧,今天可有一场集体晚会。”小个子出声道。康丁收回目光,强忍着眼睛的不适,微笑着说道:“恩,走,咱们也去帮帮忙,呦,这件衣服不错呀,都是星星嘛,哈哈,还像个女人一样挂个小葫芦,娘!”小个子被康丁话激的,忙说:“什么呀,康哥,这葫芦真是我娘从庙里求的,保平安的。”康丁看着,正一脸爱惜的擦着小葫芦的小个子,笑了笑,说道:“好,好,挺好的,咱咱快去吧。”说完就甩下小个子,跑了。“康哥,你等等我!”小个子边跟,便在后面喊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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