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瑶，怎么回事。”</p>
郭姗找李雪瑶当面对质，希望她就今天的事解释清楚。</p>
“对不起，害你被连累。”</p>
“我不是说这个，我问你跟郑学之间到底怎么回事。”</p>
这事如同在心中烙下的一道疤痕，一提及李雪瑶苦不堪言，更不愿作任何解释，因为实在找不到开口的理由。</p>
“你们真的开房了？”</p>
李雪瑶默不作声，郭姗权当她默认了。</p>
“你怎么那么糊涂，我以前怎么跟你说的，郑学他不是什么好人，有关他的流言风语学校早就传开了，你倒好平时一声不响，一来就是惊天猛料。”</p>
也许太在乎李雪瑶，郭姗说话语气没轻没重，发生这样的事远超一个女孩子的承受能力，身为好友没有只字片语安慰，反而一昧责备，意识到自己也有过失，郭姗语气缓和下来。</p>
“好啦！事已至此，以后离那种人渣远点。”</p>
郭姗的大度谅解并没让李雪瑶感到些许宽慰，要不是她天真、幼稚、不谙人心，怎么会落入郑学的陷阱，当众被人侮辱，无论走到哪儿都能感觉到一种异样的眼光瞅着自己，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没资格取得别人的谅解。</p>
“回来了。”</p>
家中呈现一新依旧熟悉憔悴的面孔。</p>
“对不起，我忘记买鞋了。”</p>
今天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李雪瑶脑子里现在还一团乱。</p>
“没关系，反正用不上了。”</p>
李雪瑶似乎没听出话中端倪，换上鞋去了盥洗池。</p>
马上立冬了，她还在用凉水洗脚。</p>
“不冷吗？”</p>
“以前因为时间紧图方便省事，现在习惯了。”</p>
“其实我挺羡慕你。”</p>
“羡慕我？”李雪瑶感到很诧异。</p>
他要是知道自己的身世和处境大概就不会这么说了。</p>
一新望着李雪瑶，似乎在揣摩她的心思。</p>
“人生最凄惨的并不是经历和过去，而是本该属于你的东西突然间失去了对它的拥有权。”</p>
“怎么说？”</p>
“小时候我一直希渴望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只可惜受条件影响限制在固定环境下生活，好不容易迎来打破规则的那天，没来得及享受便失去了那些东西。”</p>
”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一样，往后的结局谁能料到。”</p>
“这点我赞同，不过，只要还活着就是一种庆幸。”</p>
李雪瑶拿着睡衣到外屋换上，再回到里屋时一新已经拿着被子坐在了凳子上。</p>
“要不你睡床上吧！”</p>
“你呢？”</p>
“我的意思是反正有两床被子，各盖各的，老趴着睡你也累。”</p>
见一新迟疑，李雪瑶又道</p>
“……没关系，我不会介意。”</p>
“我能理解为这是你对我的关心吗？”</p>
经他一说，李雪瑶脸颊一阵发烫，却没有了之前那种对他的厌烦。</p>
记得郑学初次接近她时，李雪瑶因为他的长相和温文儒雅深深吸引，得知他出生有钱人家，身份贫寒的李雪瑶只好把那份感情埋藏在心底，在郑学花言巧语的不断攻势下李雪瑶终究妥协了，为此险些踏上一条不归路。</p>
在李雪瑶看来一新是个各方面都很不可思议的人，他身上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魅力。</p>
“开玩笑啦！”一新笑了起来</p>
“正如你说的我也习惯了。”</p>
“随你吧。”李雪瑶上床，一新负责把灯关上。</p>
清冷的亮光照亮了无月的夜色，两道光芒盘旋在山顶上端，虽颜色相同，从身后留下的尾光能够轻易地分辨出一方强弱。</p>
那两道光像追打一般在空中碰撞了数十次，其中较弱一方似有摇摇欲坠之势，它顺着山脚射进丛林欲避开对方的攻击。</p>
由于光的特质在黑暗中过于明显，密集的树林也无法完全遮住其锋芒。论速度也是前者占优势，因此很快追了上来，经过数回合落空撞击揣摩出对方的心理，按照计算好的路线，它将酝酿充足的一击精准的砸中了对方。</p>
顺着光道坠落消失的方向，庞大的黑色物体降落在了一处废墟前，漆黑的视野在它泛着青光的双瞳下清晰可辩，然而发达的嗅觉感官却寻不出任何生者气息。</p>
看来那股冲击力反而为对方制造了逃跑的缝隙，不过不要紧，只要它还在这座城市，它都能再次找到它。</p>
“喂姗姗，你什么时候跟王辉灿发展得那么快了？保密工作做得可真严。”</p>
熟睡中郭姗忽然感到一阵凉意。</p>
一大早室友王艳就跑过来扰清宁，因为人长得胖，喜欢穿紧身服，肚子和臀部有明显的层次感，因此王艳有个响亮的绰号叫肉肉。</p>
“你疯了吧肉姐，现在才几点啊。”郭姗睡眼惺忪的打着哈欠，看了一眼枕边的迷你闹钟，才六点一刻。</p>
“说说你俩什么情况。”</p>
王艳带着一脸期待一屁股坐了下来。</p>
“你轻点，我的床经不起折腾。”</p>
郭姗一把扯过被子，王艳见她睡意未退抓住被子一拽将她拉坐了起来。</p>
郭姗觉得自己已经够缠人的了，不过比起眼前的这位，只能说小巫见大巫了。</p>
“快告诉我。”</p>
“告诉你什么？”</p>
郭姗眯着眼，说话有气无力的，典型没睡醒的样子。</p>
“王辉灿……你什么时候开始跟他交往的？”</p>
一听王辉灿三个字，郭姗仿佛触电一般。</p>
“我警告你啊，没证据的话别乱说，谁会跟个无赖交往。”</p>
“人家为了你敢公然跟人叫板，并且当着那么多人说（全校的人都知道郭珊是老子的女人。）”</p>
王艳流露出神情向往的模样</p>
“那样子好酷，想想都觉得好浪漫。”</p>
“觉得浪漫啊，你可以去追他呀……”郭姗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本正经的对王艳说</p>
“诶……要不我勉为其难当回红娘从中帮你们搭线。”</p>
“拉倒吧，就算我肯，人家未必愿意。”</p>
“没事，感情可以通过慢慢培养嘛！”</p>
“人家为你得罪那么多人，你反倒说出这种话，就不怕伤他的心吗？”</p>
王艳有些打抱不平</p>
“我又没求他，都是他自愿的。”</p>
王艳略失望地叹气道</p>
“唉，又一个痴情的男人栽在狠心的女人手里。”</p>
“你说谁呢？”</p>
“说你呗。”</p>
“凭什么说我狠心？”</p>
王艳直言不讳道</p>
“虽然大多数人习惯以貌取人，可是俊美的长相和温和的性格不一定成正比，这点我深有体会。”</p>
王艳拍了拍自己那丰满厚实的胸膛</p>
“我觉得身为男人，能在女人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真的很爷们，王辉灿的名声是不怎么样，不过为了你他连郑学都敢得罪，说明他骨子里不坏。”</p>
“那又能如何？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我就不喜欢他那样的人。”郭姗不屑地道</p>
“算啦，当我自找没趣儿。”</p>
见郭姗态度坚硬，王艳也失了兴致，起身时补了一句。</p>
“如果为了这事被开除，王辉灿真的太不值了。”</p>
“你说什么？”</p>
“你不知道吗？之前因为打架，王辉灿被学校开除过，要不是因为他老爹在校长面前又跪又哭你那还见得到他。”</p>
王艳的话令郭姗极为震惊，若果真如此，她是不是有一定责任。</p>
为得到证实，中午吃饭时，郭姗的眼睛时刻来回在食堂穿梭，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王辉灿的身影。</p>
平常那家伙总是有意没意在眼前晃来晃去，关键时刻找不到人。</p>
“那个……瑶瑶……”</p>
“恩？”</p>
“王辉灿今天没来上学吗？”</p>
“上午还在，早自习结束后班主任好像找他谈话了，之后一直没来上课。”</p>
“啊！”</p>
郭姗惊的呼出声来。</p>
“他住宿舍吗？”</p>
“应该住吧，毕竟老家也在农村。”</p>
“帮我洗下碗”撂下一句话郭姗风急火燎的离开了。</p>
看着碗里几乎没动过的饭菜，李雪瑶不明白郭姗为何会有如此举动，关于王辉灿，她感到十分内疚，兴许为昨天的事老师批评了他。</p>
郭姗到男生宿舍楼打听到王辉灿的住所，到达后发现他并不在宿舍。</p>
所幸东西还在，郭姗悬着的心得以落下。</p>
“该死的讨厌鬼，死哪儿去了？”</p>
郭姗找遍了学校每个角落，连男厕所都去了，王辉灿仿佛突然人间蒸发一般失去踪影。</p>
站在操场上，七层高的教学楼令郭姗眼前犯晕，为了找王辉灿连饭都没顾上吃。</p>
爬上楼顶，郭姗已是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走出屋面楼梯间，宽敞无阻的楼顶尽在眼底。</p>
凉爽的微风轻轻拂过，郭姗无暇领略，全部注意力放在屋面一角。</p>
一名身穿校服的男人背靠墙壁坐在地上，他双手抱膝埋着头，不知道的还以为睡着了。</p>
郭姗一眼认出此人就是王辉灿，却没有急于上前。</p>
静谧无声的楼顶，形单影只的王辉灿看上去显得十分落寞，被孤寂笼罩在角落，再也不是昔日不可一世的霸凌。</p>
画风的突然转变令郭姗有些不适应，不知为什么，看到此时此刻的王辉灿她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哪种孤单、寂寞、被人抛弃的感觉甚至让她有要哭的冲动。</p>
（王辉灿出来……）</p>
（昨天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p>
（看几个人不顺眼教训一下。）</p>
（看人不顺眼就要动手打人？人无完人，难道所有的事物都要凭你一个人的喜好来制定？）</p>
（我知道自己再做什么，就不用李主任操心了。）</p>
（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的，愿意揽这破事？）</p>
（……）</p>
（出门在外谁都不容易，凡是三思而行，别让老师为难，就算不为我，也该想想你父亲吧，你忘了当初他是怎样跪在校长室？）</p>
（别说了好吗？）</p>
（不小了，别再幼稚了，难道你想一辈子这样混下去？自己好好想象吧。）</p>
和老师的谈话时刻萦绕在耳畔，王辉灿十分苦闷，只想找个无人的地方静静。</p>
“你还真会选地方。”</p>
抬头的一刹那，王辉灿流露出讶异之色</p>
“姗姗……你……你怎么会来这儿？”</p>
“找你呗。”姗姗直截了当，走到王辉灿跟前就他身旁坐了下来。</p>
“累死我了，那么多地方偏偏选七楼这么高，可把我给累的。”</p>
王辉灿难以置信的看着姗姗，要知道一直以来她对自己都表现的极度反感，今天竟一反常态主动挨他那么近，着实令他有些发蒙。</p>
“以前偶尔也有别的学生来这里，后来看我经常出现，就再也没有人来过。”</p>
“那还不是因为你的名声太臭。”</p>
王辉灿笑了笑，不是嬉皮笑脸，是很自然的微笑。</p>
“找我有事？”</p>
“昨天你帮了我和瑶瑶那么大忙，还没好好谢你呢。”</p>
“就为这个呀？”王辉灿有几分失望</p>
“你没事吧？”</p>
“我能有什么事……等下……”</p>
王辉灿欣喜若狂</p>
“你该不会是在担心我？”</p>
“有……有吗？”</p>
郭姗赶紧把头转到一边，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一阵莫名加快，脸有些发热。</p>
“哈哈。”</p>
王辉灿心满意足，其实她能来找他已经说明问题，无需再强迫她说出口。</p>
女孩子嘛，脸皮薄。</p>
“听说你之前因为惹事被开除过？”</p>
姗姗言归正传</p>
“很久的事了。”</p>
“那这次会不会……”</p>
王辉灿清楚郭姗想说什么，把握十足地告诉她。</p>
“放心好啦！若非主动退学，那群老顽固不敢开除我。”</p>
“不敢？”</p>
这个词用的很奇怪，校领导不敢开除学生，是没权利还是因为忌惮王辉灿的恶霸身份？</p>
王辉灿看出郭姗有疑惑，并不打算说出实情。</p>
“这是秘密哦。”</p>
既然他不肯说，郭姗没必要继续追问缘由，见王辉灿胸有成竹也就放心了。</p>
“还没吃饭吧”</p>
“这个点了，食堂没饭菜了吧！”</p>
“走……”郭姗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去外面吃。”</p>
“我身上没钱。”</p>
“我请你啦！”</p>
王辉灿有点儿不好意思的笑了，傻傻的模样反倒让郭姗觉得有几分可爱，以往对他的种种嫌弃顿时烟消云散。</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