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虽然不短,却眼瞅着也过完了,文曲书院已经快到开学的时间了。
受冥焱所托,羽鹭、武慈、莎默还有火宝宝前往人界,采购新鲜的食材,以备文曲书院众师生未来一段时间的午餐之用,这一次,火宝宝可是要负责把采购来的食材驮回去的。正因如此,火宝宝那张自修chéng rén形之后便一直带着阳光般笑容的小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情。
莎默揉着它的脑袋,不停地安慰着,总算让它还没到生气到就地bà gōng的程度,武慈似乎是在想着可以到宁家去跟自己的心上人幽会,胖嘟嘟的脸上已是一副桃花朵朵开的“淫笑”,他们俩都没发现,羽鹭似乎有点闷闷不乐。
过了好久,莎默把火宝宝安慰得差不多了,总算是看到了羽鹭的异状,便问道:“羽鹭姐姐,你看上去很不开心啊!”
“哦……有吗?”羽鹭似乎是被莎默的问话惊到了似的,愣了一下才回答,“嗯,是有点不开心了,冥焱哥说好的,他也会陪我一起来人界,结果却又临时有事走不开。”
“噢,原来是因为冥焱哥没陪着一起来才不开心啊!”莎默捂着嘴笑道,“武慈哥,你赶紧回去,替冥焱哥过来!”
武慈一愣,随即不满地说道:“嗳,我跟澈儿一个多月没见面了!冥焱跟羽鹭姑娘天天腻在一块儿,分开一会儿也没什么吧!”
莎默道:“反正都一个多月没见面了,多几天也没什么的吧!”
“唉,你毕竟还小,尚不满及笄之年,怎么可能明白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呢?”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莎默重复着这句话,脚步突然迟滞了一下。
“喂,你怎么了?赶紧走吧!”武慈见莎默愣神,便提醒道:“后天就开学了,咱们得抓紧时间赶路!”
“切,少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了!”莎默紧走几步,赶上众人,“你分明是想早点见到宁大xiǎo jiě!”
听到武慈和莎默的斗嘴,羽鹭的脸上总算露出了几分笑容,一行人吵吵闹闹的,朝着宁家的方向赶去。
……
当晚,一行人在宁家住下了——新鲜的食材,早已由宁府准备俱全,明日让武慈他们带回去即可,这一晚,武慈自然要和宁澈互诉衷肠,阖府上下,无人去打搅他们,莎默却也是睡不着觉,拉着火宝宝一起坐在了屋顶上。
“火宝宝,你体会过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吗?”
莎默并着双腿,托着腮,双瞳如盈盈秋水,望着头顶寂寥的星辰。
火宝宝没有答话,它虽已修chéng rén形,但神智上仍保留着赤焰狻猊的本性,莎默看了看它懵懂的神色,不禁莞尔一笑:“问你有什么用啊?据说这句话是用来形容热恋之中的男女的,你哪有恋过哦!
“其实……我也没有恋过,可是……
“可是,为什么武慈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似乎……似乎我自己也曾体会过这样的心情……是什么时候呢?
“唉……小时候总想着要长大,可是长大了才发现竟然会有这么多的烦恼!”
火宝宝“哇哦”一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来是困得不轻了,身子摇晃着打起了瞌睡,莎默摇摇头,苦笑着抓住火宝宝的腰带:“看你困的,别从房子上翻下去,姐姐这就送你回去睡觉!”
说完,她挟着火宝宝跃下房来,正要往自己的房里走,突然觉得周围有些异样的响动。她警觉地四下察看,正要确定响动的来源,不料从后院中走来一人,表情有些郁闷,身形有些臃肿,脚步声有些拖沓,莎默看过去,原来是禄存勇士,武慈哥。
“武慈哥,你咋了?怎么这么无精打采的?”
“没啥没啥,时候不早了,赶紧休息吧,你看火宝宝困的,站着就睡着了。”
武慈打着哈哈,就要进客房的门,莎默诧异道:“你怎么还住客房呢?宁大xiǎo jiě的房间不够大吗?”武慈闻言,脚下不禁打了个趔趄,回头幽怨地瞪了莎默一眼,随即便关闭了房门。
“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被宁大xiǎo jiě撵出来的?他俩不是情侣吗?怎么宁大xiǎo jiě不让他在自己房里过夜呢?在极北之国,情侣都是住在一起过夜的啊?”莎默搔着头发,百思不得其解,她哪里知道在人界,男女之间未曾举行婚礼是不可以同居的,宁老爷容许武慈进宁澈的闺房已经是做了极大的让步了。
不去想武慈哥和宁大xiǎo jiě的问题,莎默又记起了那阵轻微的异响,再仔细听时,却发现那异响已经消失了!
是自己听错了吗?莎默停在院中半晌,也觉得有些倦意了,便提溜着火宝宝,也进了自己的客房。
……
第二日,一行人用过午饭,开始踏上了返程,为了驮运食材,火宝宝只得又变回了赤焰狻猊的模样,三人一兽告别宁家,朝着极北之国进发。
一路上,武慈的表情仍然像是刚吃了一只苍蝇一样难看,莎默看了只想笑,又得忙着安抚出大苦力的火宝宝,几个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忽略了羽鹭,走了一段距离之后,莎默无意识地看了羽鹭一样,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产生道:“羽鹭姐姐,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此时的羽鹭,双眸很是无神,原本是黑金亮色的唇线变得暗淡无光,金色也变得极少,整张嘴都像是中了毒一样,是可怕的乌青色,昔日白得耀眼的肌肤略略发黄,两腮有些凹陷,本应微微透出的粉嫩红润也消失不见了,整个人,就像是患了一场大病,又像是在一夜之间就衰老了好几岁似的!
“羽鹭姐姐!你没事吧?”莎默关切地问着。
羽鹭勉强笑了笑:“我没事,夜里总做噩梦,没休息好。等回了极北之国,补上一觉就好了!”
“羽鹭姐姐你可别骗我,我也曾有过没休息好的经历,也没有你这么惨啊!那个伏老头儿,他可以一连数日不眠不休,不也照样精神抖擞吗?”
“可我跟你们不一样啊!你们玄冰族人,是神族与人族通婚后共同诞下的后裔,体内流着神之血,虽然寿命有限,不能像真正的神那样做到不死不灭,却可以将灵力修炼到与神相当的程度;而我是从普通的禽鸟修炼而成的仙灵,虽然练成了人身,与神之后裔的你们还是无法相提并论的。莎默妹子啊,你也要常常注意火宝宝,千万别让它疲劳过度,否则灵力有了损耗,对它的身体可是有大害啊!”
“是这样啊!我记住了!”
羽鹭笑了笑:“好了,用不着管我,我慢着点走,不会有大碍的。”
莎默点了点头,又去照料火宝宝了,武慈在一旁听过了两个女孩的对话,隔了片刻,突然对莎默道:“莎默mèi mèi,你好像变了呢!”
“我变了吗?哪有啊?”
“以前的你,冷得像一块冰,除了火宝宝,对谁都不关心,我们每个人都尊重伏大叔,唯独你对他总是冷眼相对;可现在,你这块冰似乎有了点温度了,开始会关心别人了,而且,你刚才称呼伏大叔为‘伏老头儿’,这似乎是比较亲近的人才会喊的称呼吧!”
“呃……这……武慈哥,你瞎说什么啊!”
“别忙着反驳哦!我虽然不如蓝火风流不羁,也不及冥焱才华横溢,但是我的算学天下无双,不仅仅是对数字图形的计算,也在于对人心的计算哦!诶,你刚才明明脸红了,这个是遮掩不掉的!”
“我有脸红吗?”莎默抚了抚自己的脸颊,确实有点儿温热,“不是啦!这是被风吹的,吹的!”
武慈竖起一根手指,轻轻地摇着:“如果是被风吹的,那么耳朵应该也跟着红啊!”
“武慈哥,你……我不理你了!火宝宝,咱们走!”莎默气咻咻地说着,拽着火宝宝就要快走,火宝宝背上负重正大得紧,被她这么一扽,差点儿“马失前蹄”,它委屈地叫唤了一声,向主人发起抗议。
“羽鹭姑娘你看,这小妮子这般气急败坏,分明是被我说中了,心虚嘛!”武慈转过身,得意洋洋地冲着羽鹭耸了耸肩,冷不防一只小巧却颇具力量的脚丫子猛地踢在了他的屁股上,把他直接踹倒在雪地上。
“呸呸呸!”武慈坐起来,吐着涌进嘴里的积雪,却仍旧“大放厥词”:“虽然你踢了我,但是我并不生气,从另一个角度说,你从气急败坏升级到恼羞成怒,更能证明我说的话是对的!”
……
“莎默妹子,要不然就算了吧……”羽鹭小声地求着情。
“羽鹭姐姐你别管,什么时候到极北之国,什么时候再放!”莎默冷冷地侧头瞪着武慈——胖胖的禄存勇士如今被伏魔乾坤索结结实实地捆着,嘴里被塞了一大团棉布,“唔唔唔”地说不出半个字来,全身上下只剩两条腿没有被捆起来,摇摇晃晃地艰难前行,活像一只肥硕的鸭子。
“让你逞一时口舌之快……”羽鹭冲着武慈摇摇头、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而她那张痛苦而憔悴的脸,似乎也终于舒缓了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