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到齐了吧?”北极神殿内,七勇士自全数推选出来之后,第一次全员聚集,连泓稚与梦絮都赶到了,伏百风站在神坛上,神情庄严地望着这些后辈,在他身后的极光灵石之下,安姌的遗体静静地躺着,双手交叠在小腹上,面容依旧安详得像是熟睡。
“虚渊已经复苏,我相信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他现下已经返回魔界,开始休养生息,据我的估计,短则半月,长则四十天,他的力量就会完全恢复,到时,他一定会率领魔界大军重返极北之国,十三年前的那场大战,即将重新上演了!
“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时刻准备着,迎接即将到来的生死决战!但是以你们现有的实力,在虚渊手底下连十招也未必撑得过去——我的话虽然不好听,却是事实——但是,并非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来,将你们的兵器都交给我。”
虞芷的琼曲钩镰刺、梦阖的光风剑、梦絮的霁月剑、泓稚的狼牙寒月匕、冥焱的无字天书、武慈的玄铁算盘、蓝火的碧火瑶琴、莎默的伏魔乾坤索,八式神兵一起飞上了莲花神坛,被伏百风轻巧地接在手里,灵力运处,钩身剑柄、书扉算珠、琴柱索梢之上,立时破开了一个绿豆大的小窟窿,紧接着,伏百风左袖一震,从极光灵石上迸出八粒晶莹而小巧的碎屑,犹如八朵蓝色的雪花一般飘扬而下,恰到好处地嵌在了八式神兵的孔洞里。
“有了极光灵石的相助,你们的灵力可以在短时间内大幅提高,但是你们要记住一点,即便如此,你们也只能勉强抵御虚渊半个时辰而已。因为半个时辰之后,极光灵石碎屑之中的灵力将会消耗干净!所以你们要抢在这之前,立即脱离战斗,退进北极神殿,否则便有性命之忧!”
梦阖道:“可是伏大叔,这样打的话,我们的战斗还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意义,你们每个人耗费他半个时辰的气力,等他突破七大星宫,恐怕已是强弩之末,我会在北极神殿候着,借极光灵石之势,给予他最后的致命一击!”
拿着镶嵌着极光灵石碎屑的兵器,七勇士们纷纷赶往了自己所镇守的星宫,伏百风走下神坛,来到假蓝火身旁,悄声道:“给蓝火发送讯息,让他赶紧从魔界撤出来,回天璇星宫布防。”
假蓝火躬身应道:“明白!我这就发送。”接着,他盘膝坐好,将碧火瑶琴放到膝上,笨拙地拨弄着琴弦,弹奏出几个单调而刺耳的声音——“虚渊已复,速归!”
伏百风摇了摇头,暗想道:“看来这琴艺还是要天赋的,若蓝火弹奏这几个音调,应该也会很悦耳的吧!”
就在这时,伏百风又听到北极神殿的外面,传来一阵压抑的哭泣和激动的争辩,走出已经破损不堪的殿门,伏百风看到在左近的一块山石后,冥焱正拉着羽鹭的手臂,面红耳赤地说着什么,羽鹭不停地抹着眼泪,想要把手从冥焱的掌中挣脱出来。
“你们在干什么?”伏百风走了过去。
冥焱着急地叫着:“伏大叔,羽鹭她要走!我怎么拦也拦不住!”
“为什么要走?”伏百风来到羽鹭面前,开口才问了一句,羽鹭已跪了下去,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伏大叔,求你了,让我走吧!我害死了圣女,怎么还有脸留在极北之国?”
“圣女是自己选择了牺牲,怎么是你害的呢?”伏百风安慰着她。
“如果不是为了化解我体内的dú sù,圣女又怎么可能选择自我牺牲。正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伏大叔,您不用安慰我了,我自知罪孽深重,去意已决……”
“既然你也知自己罪孽深重,那么就不想着赎罪吗?”伏百风打断了羽鹭的话,“就这么一走了之了,难道就能赎回罪孽吗?”
“那……那您说,我该怎么办?”
“留下来吧!冥焱旧伤初愈,需要人照顾,战斗起来也有些不便,你留在天权星宫里,好好照料他、协助他,也算是为了让圣女的在天之灵安息,尽自己一份绵薄之力吧!”
……
破天魔宫,楼潇仍在翘首盼望着虚渊的归来。
蓝火在她身后看着,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那个虚渊,如今几乎已经占据了楼潇的所有注意力,让蓝火时不时地醋海翻波,虽然他知道楼潇对虚渊的感情绝非男女私情。
可是如今,他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吃虚渊的醋了——就在刚才,他接收到了极北之国的讯息:“虚渊已复,速归!”他要回去了。
在回去之前,是不是要与楼潇做个告别呢?
许是感受到了身后蓝火痴情的目光,楼潇转过头来,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浑身火气的暴力女人,一袭轻柔的雪白狐裘,覆盖住她原本衣着暴露的娇躯,紫色的长发扎成简单的马尾,顺滑而富有光泽,她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女性修者。
“皋飞哥,你来了!你知道吗?我感觉到了!我感觉到虚渊陛下复苏的气息了!”楼潇兴奋地说着,“我想,我们魔界很快就可以对极北之国发动攻击了!”
“是吗?”蓝火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
“怎么?你不高兴?”楼潇诧异地问,旋即便自语道,“也是,极北之国毕竟是你的家乡。皋飞哥,我答应你,我会力劝虚渊陛下只抢夺极光灵石,不会让无辜的玄冰族人受伤的!至于那个伏百风,我也争取让虚渊陛下把他交给你处置!”
蓝火摇头道:“我不是因为这个不开心,而是……”
他欲言又止了,该怎么开这个口呢?以楼潇的个性,她一定不会容许自己无缘无故地离开的。
然而,总不能把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来吧!
“皋飞哥?你说话呀!”楼潇俏皮地捧着蓝火的脸,浅笑嫣然,“诶,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我吃什么醋啊?”蓝火轻轻拨开楼潇的手,“只是有种感觉,虚渊归来之后,你就会离我越来越远了。”
“又瞎想!皋飞哥,我这辈子跟定你了,你别想甩下我!”
……
大约一个时辰后,一个伟岸的身影,飞临到了破天魔宫的上空。
他的面庞刚柔相济,棱角分明却又美如冠玉,一头紫红色中蕴藏着三分银灰的飘逸长发随风飞扬,一袭绣了金线的紫色战袍,尽显霸者贵气,双手上戴了一对儿闪烁着锋锐光芒的紫金色爪套,给他的贵气中平添了几分噬血的暴虐魔相。
赤色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目光,他缓缓地落下,口中发出长啸:“魔界的子民们,我虚渊,回来了!”
“虚渊陛下!”早已经期盼了许久的楼潇腾空飞起,迎向了虚渊——其实,她老早就看到了虚渊的身影,只是在那一瞬间,她由于过度的激动而失神了、呆滞了、傻愣了,听到虚渊的狂啸之后,她才陡然回神,急忙过去迎接。
虚渊扶住楼潇的双臂:“潇儿妹子,十三年未见,你瘦了!”
“虚渊陛下,您也瘦了!”楼潇热泪盈眶,抽噎着说道。
“我虽然瘦,心却不累,你在魔界苦守十三载,历经磨难,那才是真正的劳苦功高!潇儿妹子,今日我归来,当与你共浮一大白!”
“好,虚渊陛下一言九鼎,不许食言!我们这便下去痛饮,不醉不休!对了,虚渊陛下,我还有一位朋友要介绍给你,这些日子以来,他帮我化解了许多内忧外患,若没有他,我还真撑不下去!”
“是吗?那我可得好好结识一下!”
……
“皋飞哥!皋飞哥!你在哪儿?虚渊陛下来了!你赶紧出来相见呐!”二人甫一落地,楼潇便激动地朝着蓝火居住的客房高喊着,破天魔宫内的护卫和侍女们早已跪了一地,拜迎虚渊,她也顾不得让他们起身,虚渊苦笑着,教护卫侍女们不必多礼,然后跟上楼潇:“潇儿妹子,你说的那位皋飞先生,就住在那间客房里吗?”
“对啊,我刚才还见他呢,怎么一会儿又不见了?”楼潇边说边要上前推门。
“等等!”虚渊突然神色一变,伸手止住了楼潇,“不对劲儿!”
“怎么不对劲儿?”
“我似乎感觉到了一丝极北之国的气息!”
“哦,虚渊陛下,皋飞哥的确是从极北之国来的,不过他已经因为被伏百风排挤追杀而叛离了极北之国。所以这没什么。”
“不对,这不仅仅是极北之国的气息,更是七勇士的气息!潇儿妹子,你先退到一旁!”
待楼潇闪开,虚渊眼中已经红光大盛,转瞬之间,客房的房门已被两道目光轰成了渣滓。
客房内空荡荡的,早已不见了“皋飞哥”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