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皋飞哥!皋飞哥!”楼潇立在客房的门口,望着空荡荡的室内,愣了半晌,才焦急地高声喊了起来,接着便要到破天魔宫的其他地方去寻找,虚渊一把拽住了她:“不必去找了,你的皋飞哥应该已经远走高飞了。”
“他为什么要走啊!”楼潇急得快要哭了,“他帮了我那么多忙,如果不是他,我可能早就被鹊魔逼死了。如今您归来了,正是他建功立业的好时候,为什么要一走了之啊!”
虚渊信步走进客房屋内,四下地打量一番,然后将视线定格在摆放在床榻上的那一把古琴之上,他走过去,抄起古琴,细细地观察片刻,轻轻地拨弄了两下,然后放下古琴,对楼潇道:“潇儿妹子,你当初是如何遇到这位皋飞,又如何将他带到魔界,还有他在魔界做了那些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楼潇只得收敛了悲伤的心情,将她带人偷袭极北之国,却落入伏百风设下的陷阱,孤身一人逃到碧落黄泉附近的松林之中,被皋飞所救,然后两人被闻讯赶来的伏百风追杀,几乎双双丧命,只好一起逃回魔界,在鹊魔逼宫之时,皋飞又以一己之力捍拒群魔,帮助楼潇站稳脚跟等等诸多旧事,一一告诉了虚渊。
虚渊叹了口气:“你跟他,是不是已有过肌肤之亲?”
楼潇红了脸,嚅嗫道:“是……”
“唉!当初你初到魔界时,连我在内,不知多少人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你却对所有人都不假辞色。可如今,你却委身于极北之国的七勇士,真是莫大的讽刺……”
“极北之国的七勇士?虚渊陛下,您是说,皋飞哥他是……”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就是在极北之国中实力仅次于伏百风的巨门勇士——蓝火!”
“什么?这……这不可能,他跟蓝火和伏百风都是有仇的!伏百风更是要置他于死地,他怎么可能就是蓝火?”楼潇激动地叫喊起来。
“你先稍安勿躁!”虚渊道,“在完全复苏之前,我曾以樱叶的身份在极北之国生活了数月之久,对七勇士也算有所了解,这个蓝火当真称得上是俊美无双,常常引得玄冰族少女发痴发狂,因此他极少下山,外人对他也知之甚少,这样一来,让他前来卧底,便不容易暴露了。而且你仔细想想,当初你带人偷袭极北之国的时候,是不是因为探听到伏百风还滞留在人界,没有回去?”
“对啊!”
“但是他还是赶回去了,简直就是神兵天降一样。你不觉得奇怪吗?”
“是有些奇怪,而且,他似乎早就预判出了我的谋划,处处设伏,将我一步步引到陷阱之中!对了,他还让他的养子泓稚易容成虚渊陛下的模样……”楼潇仔细地回忆着。
“对了!”虚渊猛一击掌,“这就是关键所在!易容,既然伏百风可以将泓稚易容成我的模样,那么他自行易容,偷偷从人界潜回极北之国,避开你安排的所有耳目,也就顺理成章了!”
“这么说,皋飞哥也是……”
“对!皋飞,极有可能就是蓝火易容而成!你仔细想想,当初你偷袭极北之国的时候,蓝火有没有出现过?”虚渊道,“如果这是伏百风设下的圈套,蓝火极有可能已经易好了容,就在那个小木屋里等着你上钩呢!而且,泸津、阿青他们没有一个能活着逃出来,你却在受伤的情况下轻易突破了伏百风的防御,安知他不是故意放走你呢?”
“对……蓝火……蓝火他的确没有在那场突袭之中现身……”
“这就对了,在极北之国擅用瑶琴者,我只听说过蓝火一人,从不知还有个什么皋飞,现在一想,什么都对得上号了。”虚渊放下古琴,沉声说道。
楼潇的双手攥成了拳头,肩膀开始剧烈地颤抖,一对赤色的星眸紧闭起来,却依旧有一颗颗泪珠儿夺眶而出,顺着她洁白的脸颊滚落下来。
“蓝火!你这无耻小人,欺骗我的感情,我一定要把你剥皮啖肉、挫骨扬灰!”
……
星宫神山的重重雾霭之中,一个颀长的人影沿着山道踽踽独行,他的脚步很沉重,背影有些弯驼,似乎背负着极其沉重的东西。
前方,一座恢弘高大的宫殿慢慢地浮现在雾霭之后,那是通往北极神殿的第一道关卡——摇光星宫。一个身材曼妙的少女,正在星宫之前的小广场上修习武技,她的动作翩跹如蝶,在缭绕的白色雾气之中时隐时现,手上的一对金色的琼曲钩镰刺闪动着阳光一般的光辉——她是虞芷,镇守摇光星宫的破军勇士。
自从伏百风下达了随时应对魔界进攻的指示之后,虞芷便开始日夜苦练,尽管她的钩镰刺上已经镶嵌了极光灵石的碎屑,但她仍不放心,加紧磨练着自己的武技与灵力。
此刻,修为已小有进境的她,已经听到了来人的脚步声。
“谁在那里?”她收了招式,将钩镰刺横在身前,摆出了战斗的架势,却见得一个肤色微黑、浓眉凤眸,左颊上一块大青斑,右下颌上有几道伤痕的男子慢慢地走出了浓雾,来到了小广场的入口处,他的眉宇之间,似乎有化解不开的愁绪,刚毅的嘴角,像是大理石一样冰凉。
“你是什么人?站在原地别动!”虞芷不敢大意,再次发声喝止。
来人抬起右手,缓缓地撕下左颊上的青斑,抹掉下颌上的伤痕,然后在脸上使劲擦了几把,皮肤上顿时剥落下来一层微黑色的肉皮,显出原来浅麦色的肌肤。
“蓝……蓝火哥?”虞芷见了来人的本来面目,不禁惊叫起来。
来人正是蓝火,如今,他卸掉了皋飞的wěi zhuāng,恢复了那张足以疯魔万千少女的俊美面庞。
“是我……”
“你……你什么时候下山的?我记得你应该在天璇星宫里啊!”
“天璇星宫里的那个……”蓝火露出一丝苦笑,“他的使命结束了,当我回到天璇星宫之后,他也该下山来了。”
“诶诶诶,你们都把我搞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一切……你如果问伏大叔的话,应该会了解得更清楚吧……”蓝火喃喃说道,“那位假蓝火的使命结束了,我的使命开始了。虞芷妹子,你安心修炼吧,我得上山了。”
望着蓝火脚步沉重的背影,虞芷突然觉得他似乎比以前有了很大不同,这位昔日风流不羁,可以奏出世间最美妙音乐的巨门勇士,仿佛衰老了十多岁,变得有点像伏大叔那样深沉和沧桑了。
在开阳星宫,蓝火与梦阖、梦絮、泓稚草草寒暄了几句,又继续向上攀爬。
梦絮问梦阖:“姐姐,你觉不觉得蓝火哥变了?”
梦阖点着头:“是啊,他似乎给人一种生命有了缺憾的感觉,仿佛他已经失掉了人生中最美好的事物,到底是什么呢?”
泓稚道:“那种感觉,就好像我永远失去了梦絮一样……”
……
经过了暂时无人值守的玉衡星宫,蓝火走进了天权星宫,冥焱正盘膝运功疗伤,羽鹭从旁守护,见蓝火进宫,羽鹭仿佛是看到了切齿仇人一般,嚯地站起,戟指蓝火:“你这叛徒,还敢回来?”
冥焱急忙制止:“羽鹭,不可造次!”
羽鹭道:“冥焱哥你不知道,就是他强逼我吃下毒药,令我刺杀圣女,那把bǐ shǒu也是他塞给我的!”
冥焱道:“这一切伏大叔已经与我说明,乃是为了一个重大计划而做的安排。在这个计划里,圣女的牺牲是必然的,也是圣女本人心甘情愿的,你就不要再怪蓝火哥了!”
蓝火喟然长叹:“多谢冥焱兄弟理解,其实我逼迫羽鹭姑娘吃下毒药,最担心的倒不是我的名誉,而是你们俩之间的关系受影响。现在看到你们仍然情深意笃,我也就安心了……”
……
在天玑星宫与武慈打过招呼之后,蓝火终于踏进了由他镇守,他却已经数月未曾踏足的天璇星宫。
伏百风,还有已经恢复本来面目的假蓝火都在宫内等候着他。
三人会面,假蓝火将已经镶嵌上极光灵石碎屑的碧火瑶琴毕恭毕敬地交还给了蓝火,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天璇星宫,待他离开后,伏百风望着蓝火,无言良久才问:“回来了?”
“嗯,回来了!”
“很难受?”
“嗯,很难受!”
“如果让你再选择一次,你会怎么办?”
“嗯……依然如旧!”
伏百风会心地笑了,他拍了拍蓝火的肩膀:“放心,楼潇不会就此远离你的,也许此事一了,你们的关系还可能再进一步。好了,我走了……”
目送伏百风离去,蓝火轻声叹道:“再进一步?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