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曼道：“……恰巧有一次，你却忘记了，没有给他那碗饭，这个时候，他便会记恨与你。”</p>
踏歌面露疑惑的望着蔚曼。</p>
“不明白吗？”蔚曼看了踏歌一眼，又道：“这就是一碗饭恩人，十碗饭仇人的道理。”</p>
“这，xiǎo jiě说的话，奴婢心里总觉得好生奇怪的……不过，再一想，好像，好像xiǎo jiě说的又很对……”踏歌紧皱着眉头，想了又想，忽然瞪大了眼睛，有些恍然的道：“xiǎo jiě，xiǎo jiě你是在比喻四xiǎo jiě……”</p>
蔚曼笑了一下，道：“这就好比，你对一个人有求必应，长此以往，她并不是对你心生感激，而是渐渐的，就将你对她的好当成了应该的，如此，只要你有一件事情没有应了她，她就会对你生下怨怼……”</p>
想到刚刚的情景，再联想到蔚曼平日里对蔚枫的照拂，踏歌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小心翼翼的安慰蔚曼道：“xiǎo jiě不要伤心了……”</p>
伤心倒是不至于的，只是有些乏力……</p>
蔚曼摇了摇头，继续道：“她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可是，今日，我终于又认清一件事实，那就是，只要是她心里认定的事情，那是绝对不会因为你说什么，做了什么，或者是对她有多好而变动一分一毫的……”</p>
在蔚枫的心中，她的保证是苍白无力的，她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掩饰真心的……她始终都是阻挡蔚枫进宫的最强力敌人。</p>
“既然xiǎo jiě也看清了四xiǎo jiě，那我们缦回园以后就与枫实院远着些好了……”想到了什么，踏歌的脸上露出心疼和不平来，道：“那点翠钗子可是顶顶名贵的东西，xiǎo jiě都舍不得戴的，却借给了四xiǎo jiě……xiǎo jiě，要不，奴婢去一趟枫实院，寻个借口，将那头钗再要回来吧……”</p>
蔚曼摆了摆手，道：“不用，既然借了就借了吧，犯不着因为一件东西担了小气的名声……”</p>
踏歌一想，也是这个道理，遂不得不打消了心里的念头。</p>
“对了，”蔚曼问道：“那个点翠头钗也是外祖父送我的吗？”</p>
踏歌摇了摇头，道：“奴婢也不清楚的，接手时，发现它是在贵重箱笼里的最底层的，想来，是xiǎo jiě以前十分珍爱的……要不，奴婢去问一问程妈妈吧，程妈妈肯定清楚……”</p>
蔚曼点了点头，似乎随意的道：“无需刻意……”</p>
踏歌目光一闪，忙道：“奴婢知晓的。”</p>
掀开被子，蔚曼作势要起身。</p>
“xiǎo jiě是要去净房吗？”踏歌一边小心的搀扶蔚曼，一边问道。</p>
“在床上待久了，下地走动走动罢了，”蔚曼道：“你放心，我自己的伤势，心里有数的。”</p>
踏歌扶着蔚曼在临窗的塌上坐下，又为蔚曼寻来一册时兴的话本子打发时间。</p>
“xiǎo jiě，按照四xiǎo jiě所说的，二长公主和三长公主一起办的牡丹宴已经是没有多少天了，奴婢需要立刻为xiǎo jiě准备参加牡丹宴的衣裳和首饰吗？”踏歌劝道：“xiǎo jiě是侯爷的嫡长女，身份尊贵，宫里肯定不会少了xiǎo jiě的帖子，再说了，宫里已经许久没有办宴了，xiǎo jiě不去的话，终有不妥……xiǎo jiě放心，奴婢一定会让xiǎo jiě在那一天出彩夺目的，才不会让四xiǎo jiě给比下去呢！”</p>
蔚曼失笑着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这些我还是懂的……至于参加牡丹宴的衣裳和首饰，先不用那么着急，等到接了牡丹宴的帖子再说吧…还有，什么叫出彩夺目？你要记得，你家xiǎo jiě我从来都不爱做那人群中最闪耀的一颗星，更没有什么闲工夫去与四xiǎo jiě争奇斗艳……”</p>
踏歌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有些尴尬的道：“是奴婢失言了，四xiǎo jiě怎么能和xiǎo jiě比……”</p>
蔚曼不在意的挥了一下手，示意踏歌退下。</p>
屋里很快就只剩下蔚曼一人。</p>
眼睛盯着手里的话本子，蔚曼的思绪却已经飘远。</p>
就在镇国候府除服礼的第二天，一早的朝堂上，皇上终于同意了臣子们的上奏，点头同意将纳妃事宜提上了日程，但是，却以后宫女子，尺功未建，何以母仪天下为由，拒绝了立后。</p>
一石激起千层浪，京里霎时什么千奇百怪的传言都有。</p>
忽略那些曲折离奇的流言，对于后位暂缺这件事情，大部分人心里还是更倾向于相信，在沈三xiǎo jiě和沈四xiǎo jiě两人之间，皇上还未能决定出娶谁……</p>
虽然，京里的人为沈家两姐妹之间的后位之争脑补了许多恩怨情仇和刀光剑影，但是，这出戏终究是辅国公府和辅国大将军府来演绎，与一干吃瓜群众的干系有限……相比于皇后之位，妃位才是京里众人惦记的重点……</p>
如今，皇上又说出“尺功未建，何以母仪天下！”这样的话来，无非是让有心人心思更活络了。</p>
对于后宫女子来说，所谓功劳，还有什么能比得上为皇家延绵子嗣更重的呢。</p>
虽然，有意入宫的xiǎo jiě们心里，都是将先帝时的杜贵妃作为人生的奋斗目标，但是，如杜贵妃那样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子，百年间也难出一个……再者，当今皇上在做皇子时就有冷情的名声，终是做不出先帝那般痴情的模样，所以，能成为杜贵妃那样影响皇上至深的妃子，着实有些难度……</p>
但是，之于生孩子这件事情，对于还未经人事的千金xiǎo jiě们来说，这项技能，却是她们本身自带，无需担忧害怕的，毕竟，历代皇帝的后宫向众人传播的概念是，诞下皇子和有无盛宠并无多大联系。</p>
想到这里，蔚曼不禁想到了主持牡丹宴的两位长公主来。</p>
三长公主是当今皇上的同胞mèi mèi，今年才七岁，她是沈皇后的晚年得女，先帝对她也是及其宠爱的，如今，她身份自然是更加尊贵……</p>
至于二长公主，蔚曼在心里回想着，她好似听说过，这二长公主该是与她同岁的，只是，二长公主的生母于太妃在后宫里一项都是个透明人一样的存在，而这二长公主大约是随了于太妃的性子，也是活的静悄悄的，京里并未有她什么传言。</p>
在皇上即将纳妃之际，宫里突然让一项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二长公主和只有七岁的三长公主在鹿韭园举办什么牡丹宴……</p>
蔚曼越想，越觉得四月二十六日的那场皇家晚宴不简单。</p>
……</p>
二房，内院的小书房里。</p>
书架旁，一个灰色的影子，借着屋外投进的隐隐灯光正急切的寻找着什么。</p>
“……二爷您慢些……小心台阶……哎呦，您抬抬脚……”</p>
“……多，多什么话……爷我知道怎么走……爷根本就没醉……”</p>
突然，院子里响起二爷蔚捷和他的长随冯二宝的声音。</p>
那书架旁的灰色身影动作一僵，抬起脸来，仔细凝听院子里的动静。</p>
微弱的灯光下，正可模糊的辨别出蔚娴的脸来。</p>
“不用你扶！”二爷蔚捷捏着眉心，没好气的对冯二宝踢了一脚，道：“开门，掌灯……”</p>
“哎！是！是！”冯二宝一连声的应着，一边小跑着上了台阶开了小书房的门，一边回又大声的呼喝道：“人呢？都哪儿去了？没见着二爷回来了吗……”</p>
以往，二爷蔚捷只要回了后院，那必定是一堆丫鬟婆子忙前忙后的伺候着的，只是，这一次，首先二爷蔚捷进来的很是悄然，再者，恰巧的，小书房的伺候的丫鬟婆子们都被曹氏叫去正院训话了，还有就是看门的那个婆子，因为蔚娴的缘故，也巧合的并未在自己的职位上……所以，这才发生了二爷蔚捷到了书房门口，面对的却是一片黑灯瞎火的局面……另外，各种巧合下，也同时照成了蔚娴未能有空闲逃脱书房。</p>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p>
在冯二宝开门的前一秒，蔚娴就已经飞快的躲进了内室里，她听着院子里传来的请安告罪声，慌然的在原地转着圈，急出了一身的冷汗，在心里一遍遍的问自己该怎么办……</p>
有丫鬟点燃了外间的灯。</p>
很快，她就会进内室的……</p>
思及此处，蔚娴不由的紧握双拳，后退了一步。</p>
会是谁进来呢？</p>
蔚娴慌乱的望着内室的帘子，心里想着，买通这个进来的丫鬟有无可能呢……</p>
“二夫人……”</p>
“咿？你怎么来了？”</p>
“听说二爷回来了，我正巧有桩事情是与二爷商量，就赶过来了……”</p>
院子里突然响起了二夫人曹氏的声音。</p>
内室里的蔚娴一瞬间面色如纸，一道声音在她嗡嗡作响的耳边响起：你绝对不能败露！绝对不能……</p>
有二爷蔚捷和二夫人曹氏进门的声音。</p>
蔚娴捂住剧烈跳动的心口，环视了内室一圈，目光锁定在一个放置衣物的小柜子。</p>
几步上前，轻轻的拉开那柜门，蔚娴急慌慌的跨了进去，又小心翼翼的关上了柜门。</p>
就在柜门关上的下一瞬，一个丫鬟走进了内室。</p>
很快，内室的灯被点燃。</p>
蔚娴吓的身子紧贴木板，因为，漆黑的柜子里竟透进了一小束灯光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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