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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太阳刚刚升起,一道道霞光如一条条金色的丝带,平铺在这满城的亭台楼宇之上,折射出一片片光亮,与这沿路吆喝的客商小贩一起,烘开了早市热烈的气氛。
李弘刚刚与灵儿吃过早饭,廉直便找来了,说是根据其父的吩咐,带李弘前去魏国学宫。
说起这魏国学宫,严格来说,并不是一所正式的学府,而是一所招贤纳士的场所。它是魏王根据信陵君的建议所设立的学子辩论的场所,以求选拔出一系列治国安邦的能人贤士,使得魏国国富民强。
而在春秋战国时期,唯一的专门学府是设立在齐国国都临淄的
稷下学宫,又称稷下之学,是国相田齐的创立的高等学府,它始建于齐桓公时期。“不治而议论”则是其办学的主旨,稷下先生及其各派学者利用齐国tí gòng的良好的环境与条件,潜心研讨,互相争鸣,取长补短,丰富和发展了各自学派的学说。然而,稷下学宫因田齐而兴,也因田齐而衰,经历了大概一百五十年的时间,渐渐荒废了。
回想到昨日与廉颇的对话,在想想自己如今的处境,李弘知道,乱世之中,求生尚且困难,怎能
事事顺遂,合人心意。
“目前我尚无根基,虽有天机营在手,却也只能勉强自保,明面上的实力半分也没有,此时回赵无益,反倒有可能受到迫害。或许,暂时待在魏国,等待时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望着那熙熙攘攘的人流,身影攒动不息,李弘慢慢释然,跟随着廉直的步伐,向着魏国学宫所在的城门的方向走去。
不得不说,魏国对于人才的招收力度还是很大的。
从道路的转角放眼望去,人山人海,大致估计约有千人,他们几人围在一起,互相小声谈论着什么,气氛十分热烈。
而台上则有两人正在激烈辩论,而两旁的席案上,两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在那里细细品评,时而蹙眉,时而欣笑,沉醉其中不能自拔,而坐在台上正中席案的主审官,则是那夜有过一面之缘的信陵君魏无忌,不同于那两位评审,信陵君脸上的神色古井无波,并没有半分喜色。
李弘本来想静静地看着,本来不想参与这“孰是孰非”的辩论,在他看来,争论这种问题,往往没有结果,还会招惹麻烦。
有道是,说人是非者,定是是非人。与其在台上夸夸其谈,还不如作壁上观,顾自待在一旁聆听欣赏,也好借鉴一下,弥补缺漏,李弘如是想。
但你可不知,自从廉直那日从廉颇听闻李弘乃是纵横一脉当代鬼谷的嫡系传人,出于少年心性,心中甚是好奇。因此这几日,每每想要在李弘这里“寻幽探密”,不料都被李弘搪塞过去。但是今日,在如此合适的场合,怎会让李弘轻易躲过去,于是,一把拉住李弘,进入了人群之中,寻机让李弘“露几手”,一探鬼谷之学的风采。
正在人群中穿梭的二人,好巧不巧地,冤家路窄地,廉直一时看见了魏琪,忙忙拉了一下李弘的衣袖。
这时,李弘也看见了魏琪,但恐怕招惹麻烦,于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廉直,装作宛若没有看见,赶忙匆匆而过。
却哪知魏琪眼尖,不肯放过李弘,稍稍退后几步,撞了一下李弘,佯装讨论学问,道:“这位学子,吾尝闻孔夫子与其徒之言,恭宽信敏惠。恭则不侮。宽则得众。信则人任焉。敏则有功。惠则足以使人。能行五者于天下,为仁矣。不知子以为如何?”
魏琪一边故作姿态地请教,另一边却在心里暗暗冷笑道:“你个土里出来的乡巴佬,以为傍上了高枝,就能冒充富有学识的先生了,哼哼!不自量力。”
一旁的几位学子也是放眼看来,似有些戏谑之色,等着看李弘的笑话。自古文人相轻,可见一斑。
李弘见避无可避,而魏琪又咄咄逼人,步步紧逼,略微带有一丝怒气道:
“今逢乱世,人人勉自得生,极擅功利,怎能一味求取仁义,还需厉以刚强,研习富国强兵之术,无病shēn yín,于国于民无益,是为匡国之大防?”
“什么_你竟然敢看不起儒家之学!”
魏琪故作大声地喊叫,周围的学子围观过来,听说竟然有人不尊儒学,纷纷对李弘指指点点,妄加指责,顿时间积怨沸腾,谩骂之声不断。如果不是此处有兵士护卫,想必早已是一拥而上。
“谁让尔等在此喧哗,还不快快肃静!否则休要怪我无情,将尔等乱棍打出,以儆效尤。”
魏无忌见到场面失控,一时怒极,愤而起身,使劲拍打着桌案,
发出阵阵的“崩崩”的声音,极为响亮,众兵士也是随时准备驱赶闹事的人。
而台下的众人摄于信陵君往日威名,面面相觑,不敢造次,顿时停止了指责,场上鸦雀无声。
见台下场面恢复了平静,魏无忌心中叹息道:“哎!都是一帮无能之士,只知纸上空谈,毫无治国安民之计,徒增奈何!”
然而这个念头只是心中一闪,魏无忌可未曾忘记刚才的sāo luàn,捺住怒气,沉声道:“刚才是何人搅扰文事,快快站出来,不然处罚更甚”
魏无忌说完,场上众人皆齐刷刷地看向了李弘,哪怕廉直也是。
李弘见状,暗道一声遇人不淑,流年不利。本来无一事,庸人自扰之。只好稍稍整理了一下衣冠,乖乖地走上台去。
随着李弘渐渐地接近,魏无忌慢慢地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咦!这少年似乎有些眼熟!”
“哦!原来是那日与廉直在一起的那小子。哼!今日不管是谁,惹了祸事就该责罚,否则今后若再有此事,我何以服众。”
甩过心中的那一份恻隐之心,魏无忌沉声地向李弘质问道:“刚才你为何与一众学子冲突。”
李弘上前严正一礼,开口道:“回禀大人,小生李弘并未与学子有过冲突。”
“哦!那便稀奇了,难道我还看错了不成?”
魏无忌有些恼怒。
“大人也不曾看错。”
“你!休要狡辩,快把实情一五一十地说来!”
魏无忌见这少年如此滑头,既不承认也不认错,一时间对李弘的印象差到了极点。
暗道:“廉直此子如此良才,怎的交了这么一个品行极差的朋友。也罢!待看看这少年说什么再做决定吧,如何不能牵扯到廉直,否则可是对其不利,来日廉将军问罪,又要好生劝解,实在头疼。”
有道是,“罪莫大于无道,怨莫大于无德”。在战国这个波诡云谲,人心叵测的时代里,一个人的品行德操是决定某个人能否大用的重要标准,这也难怪一向公正的魏无忌会如此的小心在意对廉直的处理了。
而魏琪等人,在台下更是对李弘暗暗奚笑,暗道其故作深沉而反遭祸患,今日一顶品行不端的帽子是摘不掉了,看今后李弘有何前途可言,何以自立于世。
转眼之间,李弘便已走上台去,径自站立,恭敬向三位评审一礼道:“刚才魏琪兄问及儒家恭宽信敏惠五仁,弘并未否认,只是适逢战乱频仍,礼崩乐坏之世,应于柔弱之中辅以刚强直理,刚柔并济,方为为政掌军之道。”
“仁之一字,为国为民,实乃君子敦行之德操,然百折不挠,锐意进取,方为乱世破除之明旨。”
在场众人既惊且疑,为李弘的开篇宏论而震惊,为其直言不讳而生疑窦。此时,魏无忌明显被李弘的这番话勾起了兴趣,忙稍稍挺身,细细聆听了起来。
“当今天下,文事兴盛,百家争鸣,正当我辈融会贯通,集百家之长,为我所用,一展宏图之时也怎可过分拘泥于儒家之说。”
“纵览当今典籍卷册,诸子百家,各有所长。而儒,道,名,阴阳,兵,农,杂,法,纵横等九家为其中翘楚,正可为我等学子研习之用。回忆暴秦入侵之时,正是信陵君大人力挽狂澜,拯救魏国危局,而大人所依仗者,无外乎百家之才。因而,弘所言不应有错,愿大人察之。”
说完,李弘又是重重一礼。
魏无忌略有些欣慰道:“唔!小子良言可用,但不应骄矜自用。今后必当和睦同侪,同舟共济,方可增进学问。”
“拜谢大人不罪之恩,小生省得。”说完,待魏无忌挥手,李弘便退往台下,而魏琪等人则是目瞪口呆,暗道怎会如此。
“舅舅怎会如此轻率,不行,定要问问!”魏琪心有嫉恨,喃喃道。
待到夕阳西下,天色渐黑
之后,学宫辩论结束,李弘和廉直二人便回到了府中。
回到府中,还没坐定,魏无忌便急切地问道:
“今日那名少年的底细你查清楚没有?”
一旁的魏府管家恭敬地回禀道:“启禀老爷,据可靠眼线传来的消息,自那名为李弘的少年郎昨夜进入廉将军府邸,似是住进了府中。而廉将军为人严正,故交不多,也就那区区几人而已。因此,奴才斗胆猜测,此人或与前赵国大将李牧有关。”
“哦!是武安君之后么?”
“那就有意思了!”
魏无忌转而沉思了一会儿,呵呵一笑,露出了一副意味深长的面孔。
向管家命令道:“快!备车,我要进宫面见大王。”
说完,便起身出了大堂,乘车往魏王宫疾驰而去。
而在廉府,兴奋的廉直向廉颇说起今日李弘大出风头之事。
“没成想贤侄竟然如此博学,想必今日之后,魏王很快便会得知。”廉颇抚须呵呵笑着,为老友有这样聪慧博学而机敏多才的后人而欣慰。
“侄儿也未曾想到,那魏琪本来想借机生事,行打压之举,到最后竟然成我之名,尽管可喜可贺,但过程实在是有些凶险啊!”
李弘十分清醒地分析道,可以看到,他的眉目间还是有一丝忧虑夹杂其中。
“就是怕信陵君因宠爱侄儿,而迁怒我二人,即使我一语成機,抵住了时政要害,恐怕日后仍有所芥蒂,那就得不偿失了。”
李弘还是忍不住开口向廉颇询问今后的对策。
“哈哈!你小子在学宫时怎地就没想到,现在才害怕了!”
“放心吧!尽管魏府君偶尔有些偏爱子嗣,但事关国政大计与阖国兴亡之事,却是公正无私,不偏不倚。况且,只是小辈之间的义气之争,并非你死我活的战斗,你便安心吧!”
“想必,你的事魏王今夜便会知晓,这几日就休停几次,在家多陪陪你那小娘子。”
“嗯!”李弘面色有些微红,但还是肯定地发出声音,惹得一旁的廉直腹诽不已,心中暗道:“老爹也够坏的,我说我怎地如此的风流不拘,原来是遗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