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大梁,王宫。
时值深夜,万籁俱寂,夙夜的漆黑为这雄壮的王宫披上了一抹黯淡,狂风吹拂着这里的一切,庭院,闲亭,还有这矗立的树与冰冷的宫墙。
此时,值更的兵士正在在各处宫中要道巡逻,以拱卫王宫的安全,传送公文的内侍急急忙忙地抱着竹简丝帛往来奔波,而王宫的议事大殿里则是烛明四射,明亮宜人。
从窗口,
隐隐约约地可以看见,一批人在议事。
“启禀大王,臣近日得边关急报,匈奴小王近来频频侵袭我边境,剽掠百姓,现今当地守官被杀,守将王晖率麾下兵士不能阻挡,已经退居瀍河防守,初步估计,已经造成将近五万余百姓的伤亡。如何处理,还请王上定夺!”
将军庞宪急切地向魏王启奏,面含怒气地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听完庞宪的奏报,魏王则不慌不忙地转身问魏无忌,想听听他的意见。
“叔父,你怎么看?”
信陵君的眼睛中暴射出出一丝丝精光,略微思忖了一下,才沉重地回禀道:“启禀大王,现在已正值秋猎之时,北狄悍民,马放南山,为了食物而率轻骑掠夺我国边民,亦是意料中事。”
有些犹豫,顿了一顿,才继续说道:“但臣下认为,匈奴寇边,尚不足为虑,可忧的是秦国趁机打劫,借机出兵攻我。毕竟如今秦国气焰嚣张,自破赵驱韩之后,倾吞我国疆土之心日益高涨,此次匈奴秋猎之机,秦国绝对不会放过,因此应将主要方向放在防御秦国,至于北方匈奴,只可重点防守,尚不能面miàn jù到,军民死伤只能暂且搁置了,哎!”
“什么”
“府君也太过情薄了吧!那可是数十万百姓啊,难道就让那些凶蛮异族狠狠践踏吗?”
庞宪露出不可置信地神色,垂头顿足,厉声质问,狠狠地回击魏无忌。
“庞将军不可造次,还不快与魏府君致歉!”
魏王听言,虽知庞宪是出于自身义愤,尽管是自己的爱将,但还是不留情面,批评了他。
魏无忌面色凝重,眼中隐隐有珠雾浮现,收拾了一下心情,娓娓地替庞宪开脱道:“王上不必责怪庞将军,此举确是既断既痛的无奈之举,我魏无忌对不起那数十万百姓啊!”
继而,转向庞宪,“庞将军,不是我心狠,不体恤百姓,而是匈奴即使入侵,也不过是疥癣之疾,而秦国则是心腹大患,一步踏错,便可能家国败亡,届时我等皆为亡国奴仆,孰小孰大,还请将军斟酌!”
“况我国虽然现今为三晋硕果仅存,但也岌岌可危,国势殆危,能征善战之师不多矣,怎可轻易虚耗实力,必要举步三思,才可不至于中敌圈套,望将军深思。”
说着,深深地向庞宪弯腰致歉。
听着魏无忌恳切地劝告,庞宪也明白了自己刚才也是一时义气之举,随着他条分缕析地解释,哪有不明白的,顿时感到十分惭愧,见他还要行礼致歉,忙忙一把搀住这位年已古稀,垂垂老矣,但又战功赫赫的老臣。
“府君此言令宪汗颜,我身为魏国大将,临战之时,舍本逐末,已是不该,惶敢受府君一礼,府君高义,为国不避,宪深为钦佩!”
魏王见两人重归于好,也非常高兴,便令内侍江囹宣令,按此照办。
“可惜,要是赵韩二国尚在,也不至于留下如此众多的边防lòu dòng,那还有两面作战的困境可言。”
“悔不该父王当初听信秦将魏冉之言,以至现在处处被动,时时受制。这秦国,真乃奸猾诡诈!”
魏王恨恨地说道,重重地击打了一下席案,发出一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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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秦国边境,与侗阳县有百里之隔的吴山郡,秦相李斯站在一处高岗之上,放眼眺望着侗阳县,脑海中浮现着与魏国争斗半生的画面,口中还喃喃自语。
“信陵君,多年来的争斗,最终还是我技高一筹。”
“十年的等待,三年的苦心布局,就在这旬月便报了吧。”
说着,对着旁边的小将季锺发出命令,“你等在此好生准备,待那边起事,侗阳县中兵士空虚之际,再行攻击,不得擅自行动,违者斩!”
“谨遵相国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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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到任侗阳已是第四天,话说那日廉直的“敲打”之行后,黄府近几日表现得甚为“规矩”,做事也小心翼翼了一些。
但其中究竟是乖乖臣服还是内藏其他图谋,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在侗阳令府,李弘放下谍报,长叹一声,“终究还是来了!”
代雁门,一处李弘魂牵梦绕的地方,也是李家父子三人征战三十余年的蛮荒之地。
熟悉的敌人,熟悉的土地,而今已是两年过后,却一切已变。代雁门守军,自李牧死后,再也不复从前悍勇无敌,经过秦军的剿灭,渐渐消亡,成为了原上的一片片焦土。
本来李弘以为,自己也会像父亲一般,从此投身军旅,或许来日谈笑凯歌还,封侯拜相,亦或尺布马革裹尸,长留战场,成为一缕孤魂。
却不料,命运给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他们没有死在
战场之上,却死于朝堂攻讦,小人构陷之手!
从此亲人不在,只留自己孤身一人,存身于这茫茫人世之中!
“父亲!”
李弘心情复杂,暗暗攥紧了拳头。
“哎!还是老老实实地做自己的事吧!”
“哦!”
拿起另一份谍报,李弘再次看来却发现另一条诡异的消息。
“这张县丞搞得什么机密事?”
“二哥!”
廉直外出返回,来寻李弘,发现不在书房,来到后院之中,方才看见,开口叫道。
“哦!三弟来了,来坐下!”
待廉直坐下,才把谍报递给廉直,开口要求,“你且看看这份谍报,发现什么不对吗?”
“这!二哥,这是你的私密,我不便知道吧!”忙忙推到一边,拒绝观看。
原来,在大梁生活的那些日子里,廉直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得知李弘手中握有一个机密组织,并且由小七负责,只是不知道这个组织的具体情况而已。
因是如此,廉直处处避嫌,连自己的父亲也没告诉,今日却是被捅破心中事,哪有不紧张,以为李弘会怪罪他。
“呵呵!三弟不必多虑,今后你尽可观看,你我兄弟,自是无妨!”
廉直心中感动,从李弘眼中得到肯定之后,这才接过谍报,仔细观看了起来。
“咦!这府库用度怎会如此之大,据我所知,自徐更大人失踪以来,这侗阳县并无大事,哪里来的如此高昂的花费?”
“这张县丞也太过滥用职权了吧!”
廉直亦是表现出疑惑之色,心下对这张县丞有了诸多猜测。同时,看着李弘,盼求从他这里找到dá àn。
微微一笑,李弘这才回复。
“嗯!这张县丞肯定是有些问题,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关键在于他们要干什么!”
“哦!”
廉直又重新仔细看了看,当他看到“凡用铁石五万余吨,焦碳十一万吨”时,才不敢置信地猜测:“这是要炼制兵器,他们难道要聚兵造反?二哥,这!”
事情更加严重了一些,廉直自己都被自己的大胆猜测吓了一跳。
“三弟,切莫高声,小心暗处有人窥听!”
李弘有些苦笑,忙忙堵住了廉直的嘴,待他停止大呼小叫,二人才慢慢地坐了下来。
“三弟,你猜的不错,这里头,确实有很大的名堂,侗阳的水很深啊!”
“不过,我已派小七去暗中讯问张县丞了,相信很快便会有发现吧!”
“无怪乎,几任侗阳令都不得善终了,想必也是发现此中机密,才被灭口吧!”
李弘暗暗呼了一口气,暗道好险,这府中也不是想象的那样安全啊!
“那二哥,我们现今可如何是好?”
廉直有些紧张,忙忙追问解决办法。
“为今之计,只能外松内紧,时刻注意府中动静。另外,不要明面上探听对方动静,以免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想了想,继续说,“另外,个中情况派小七去探查,事急从权,必要时必须快刀斩乱麻,不能给敌人以可乘之机!”
李弘双眼凛然,厉气四射,掷地有声地说道。
“嗯!二哥,我必会更加小心在意的!”
听到李弘的吩咐,廉直信誓旦旦,而小七这时也正从小路快步走来。
“唔!小七回来了,有什么发现?”
李弘急忙追问,二人均是直盯盯着他,看他得到什么其他的有价值的消息。
“启禀公子,经我们详加审讯那张县丞,另经过他的家人都情报比对,确认那批制好的兵器都被暗中送往了黄府。”
“那现在兵器还在吗?”
“回公子的话,经我们多方探查,那批兵器应有五万之数,而三日前,已经被转移到石羊山三万之数,现剩余二万套兵器。”
“石羊山,就是那贼寇江芫盘踞的地方吗?”
廉直在一旁插了一句话。
“确实如此,那江芫便是这批兵器的幕后买家,这批兵器应该都是为其修造的。”
“哼!官匪商勾结么,好大的实力,只怕所图不小,真是狼子野心啊!”
“二哥,现今怎么办?”
“如今敌暗我明,相信这府周围有无数的人正在盯着我们,不利于我们现在行事,只能等待时机了。”
“所幸的是,府中人等我们已经控制,只是黄府和那江芫两方势力堪忧啊!”
“小七,对黄府和山贼内部的渗透办的如何了?”
“请公子放心,只要公子一声令下,必定能够拿下黄府,只是贼寇江芫老奸巨猾,防的甚严,一时无法渗透,只探听到关于三个头领的信息。”
“唔!细细讲来。”
说着,小七便将那三个贼兄弟的来历,脾气,秉性等齐齐告知了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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