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林第二天一大早就出门,去市里找满福,是自个悄悄去的,没有和任何人说,这事说不出口,说了丢人,本来打算喊小志一起去,也算有个伴,这小子不知道去哪了,关键时候没有一个帮手。
松林坐在到市里的客车上,两眼斜看着快速往后退的树木和村庄,他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有点茫然,有点未卜。松林陷入沉思,遇事方知求人不易,世上的事情,人情为最难,钱能解决最容易,人情的转承启合,难倒了这条汉子。但是这个时候,如果他再不管瘦猴,那就真的是世态炎凉了。
我后来听村里人说此事的时候,大都给松林竖起了大拇指。但还有人说盗墓队是群蚁附膻,都不是怎么好鸟,要遭遇天打雷劈的。三百六十行,没有盗墓这一行。毁了不能动弹的死人的家,缺了大德,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你以为这是说着好玩的?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好玩的。只知道后来松林去市里找满福,没有弄成这个事。满福还是个刚出窝的雏鸟,本来就自卑,交际能力差。让他去搞人情世故,简直要他的命。
松林说,在市里看到满福的时候,颇激动了一下,过去使劲地抱了一抱,偌大的城市,能看到村上的熟人,真是一种幸福。松林说明来意,满福面露难色,说他想一想,想到吃饭的时候,也没想出来去哪里找这个关系。俩人就去吃饭,吃里疙抓(一种地方特色小吃,miàn pí包肉,类似馅饼,更薄更软。),喝羊肉汤。松林说他真的饿了,吃了5个里疙抓,喝了一碗羊肉汤。他还可以喝,但不好意思再喝了,就只好吃了个七分饱。
吃完饭去找了个宾馆睡觉,还是满福掏的钱。俩人在宾馆前台为了付钱很推推搡搡了一会儿,fú wù员都看的不耐烦,本来站起来等着收钱,见一时半会收不到,就坐下来。
fú wù员刚坐下来,松林就把满福推到一边,对fú wù员说:快,开一间房,多少钱。fú wù员慢慢站起来,正准备说话,满福又冲了过来,说:叔,我来,你这样我不能接受。于是又扯了一会。fú wù员无可奈何,盯着看了一会,又坐下。刚坐下,满福就拿了200元放在桌子上,说,开房,快。fú wù员说,一百就够了。
第二天,松林出门去小摊上买了一兜苹果,一兜鸭梨,给满福送到单位,说:满福,好好干,我们村就你有出息,吃了皇粮。瘦猴这个事情能帮就帮,帮不上也没关系,你自己不要压力太大,还是专心工作。满福说什么不肯收下水果,又推搡了一会。松林把水果放在地上,边走边说,我回去了,你快回单位上班去。
松林惆怅地回到村里,无计可施,回家先睡了一觉。一觉睡到夜幕降临,起来去厨房拿了个馒头,又去了姐姐爱香家里,把去市里的过程说了一遍,姐弟俩四目相对。松林觉得也没什么说的,从爱香家出来,去了根民家。
得知事情没有成,根民说:再去派出所找找那个所长,给点钱得了,我不信还有人不要钱的,明天你拿5千,放在香烟盒子里,给所长放进口袋,说明你的来意,他不拒绝,这事就成了。正说着,小婶婶端了两碗擀面汤进来,递给松林和根民,俩人吐噜噜地喝着。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明天去派出所试试了。
松林第二天一大早起来,从xiāng zǐ里拿了一千,出了门,到了乡里,又去信用社取了四千,这是个五年的死期存款,有利息的,要看要到期了,但是没有办法,只能当活期取出来急用。把钱小心翼翼地装进裤子兜儿里,鼓鼓囊囊的一大坨,走几步就摸一摸,不时四面看着,心里打着鼓向派出所走去。